穿越女從男人們手中討來的東西,便是堆在芥子戒裡面。
“大師兄,你有沒解釋啊?我們兩個那麼清白,不能白白汙了大師兄名聲哪!”魚初月很有求生欲地說道。
“我一再解釋。”崔敗面無表情地說。
眉眼之間頗有些怨念的樣子。
魚初月:“……”她懂,她完全懂。
無論他說什麼,別人肯定是一副‘大師兄我們都懂的,你說什麼就是什麼’的表情。
他扯了下唇,坐到寒玉床邊,取出一件東西交給她。
“端木玉贈你的。說感謝你再造之恩。”
魚初月下意識便接到了手中。
寸把長的大紅花朵,合著花苞,極其妖娆。花瓣底下垂著一枚晶瑩通透的火紅珠子,裡面有淡淡的火焰狀光華流轉。
她湊近嗅了下,幽幽的甜香。
“梵羅珠的本命花元。”崔敗道,“隨端木玉一起轉生的那一朵。”
魚初月正捧著那朵嬌豔無比的大紅花翻來覆去地看,一聽這話,差點沒把手中的花給扔了出去。
她回憶起了端木玉扭扭捏捏的聲音——
‘我身體……有地方,和別人不一樣,是一朵花。’
‘隻有與梵羅珠交、合,才會恢復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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魚初月抬起一張面無表情的臉,望向崔敗:“大師兄,你可看到端木玉是從何處取下這朵花的?”
崔敗比她更加面無表情:“我看他作甚。”
魚初月把梵羅珠收入芥子戒,讓它離那堆見面禮和丹藥遠遠的,飄在一旁獨自美麗。
“梵羅珠乃劇毒之花。”崔敗道,“催動花珠,便有毒素自花口濺出,化神之下,沾上即死。”
“哦?”魚初月驚喜地挑起了唇角,再不嫌棄那朵梵羅珠了。
沒有關系,就連雞蛋,也是雞下出來的嘛,回頭洗洗就成。
崔敗冷眼看著她那點掩不住的小心思,唇角不禁微微一勾,道:“若我沒猜錯,當是肚臍。”
“啊……”魚初月這下更是心無芥蒂,又把那梵羅珠從芥子戒中掏了出來,“這可是大殺器呢。”
她對端木玉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其實這份禮重了些。”她道,“化神之下沾上即死,厲害了。”
“還好。”崔敗似笑非笑,“憑你的實力,也近不了元嬰的身。”
魚初月:“……”
她爬起來,有氣無力地說道:“我要修煉了大師兄。”
崔敗見她躬腰坐著,像隻沒精打採的蝦米,不由有些好笑。
“也不必急於這一日。”
魚初月擺了擺手:“我罵端木玉那些話,可都被大師兄你聽去了,我若不勤勉些,那豈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別勸我,勸我也沒用。”
養傷、修行,兩不耽誤。
崔敗:“你誤會了,我隻是想說,你眼下的身體未必能經得住我的訓練強度。”
魚初月面露驚恐:“……不是吧,我帶病堅持修行,你還要整饬我不成?”
她總算體會到師兄師姐們被崔敗支配的恐懼了。
崔敗眯眼笑了笑:“小師妹,你大師兄這裡,從不打折。”
魚初月沒說話並掏出了梵羅珠。
崔敗伸出手,輕輕推了下她的腦袋,然後掠出窗外,在一樹晶瑩瓊花下練起了劍。
劍風比平日溫和了少許。
他心中有一絲淡淡的後悔和不解。方才她的模樣,實在是像一尾遊到面前兇狠地吐泡泡的魚,他下意識便推了下她的腦袋,就像是伸出手指摁了摁遊到池邊的魚腦殼一樣。
做完才發現自己的動作有點奇怪。
算了。不就是個憨魚。他這般想著。
魚初月呆了一會兒,後知後覺地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
怎麼回事,他這是把她當狗摸呢?
她搖搖頭,服下師兄師姐們送的增益丹藥,頃刻進入定中。
芥子戒天然級別很高,每一枚都是靈器,秦輸哦不,秦岱師兄贈她的這一枚,品質又比尋常芥子戒更高些,是上品靈器。
毒物一放進去便會被這靈器感知到。
譬如那朵梵羅珠,就被遠遠地隔離在一邊。
所以她倒無需擔心哪瓶丹藥有問題,大可以放放心心地用。
有丹藥加持,入定效果更加喜人。
魚初月感覺自己好似虛浮在風暴的中心,周遭濃鬱精純的靈氣組成了漩渦,爭先恐後地湧向她,令她有些受寵若驚。
常人隻能感應和攝取與自己靈根相符的靈氣,若是靈根駁雜,那麼吸納靈氣的困難程度會成倍翻番,但先天道體卻沒有這樣的煩惱,隻要能夠靜心入定,便可海納百川,吸收任何一種靈氣。
端木玉修行毫無進益,是因為他心思浮動得厲害,無法入靜。
魚初月正好相反。
和常人相比,她的修真之路實在是太順了。
三百年黑暗牢獄,讓她輕而易舉地邁過了修行路上最大的一個坎——靜心,長長久久地靜心。
吸納靈氣並不是一個很平穩的過程,在入定狀態保持得越久,和天地靈氣的感應便會愈發加深,簡單來說,若是‘靜’的狀態沒有被打破的話,時間越長,每一刻吸納的靈氣將會成倍成倍地增加。
說起來很容易,但實際做下來卻是難如登天。尋常人即便在專心做事時,也很容易被外物或是心中浮起的念頭打斷了專注的狀態,更何況入定時心神需要保持一片空白寂靜,雜念自然是紛至沓來。
像魚初月這樣一直維持在入定狀態,三五個時辰之後,單論吸納靈氣的速度,已完全不會輸給尋常的金丹期修士!
修為自然是突飛猛進。
可是。
若是能選擇,魚初月甘願不要這逆天的資質,不要這份用無盡苦痛換來的際遇。
她甘願一覺醒來,發現自己仍睡在小山莊的簡陋床榻上,爹爹滿載而歸,娘親已做好了家常小菜,埋怨她又睡懶覺,飯點都不起。
哦對,還有大黃。
它時常立起身子,把兩條前腿搭上她的床鋪,探著爪子,一直扒拉她。
扒拉不醒,它就試探性地對著她‘歐歐’叫喚。
誰說仙人就一定比凡人更快樂呢?
……
不知過去多久,魚初月感覺到有人來到身邊,用一樣涼涼的東西輕輕拍了下她的肩膀。
她脫離了入定狀態,恍惚回神,壓下心底浮起的種種思緒,定睛望去。
一眼便看見了白發長生子。
魚初月讓自己僵滯片刻,這才愣愣開口道:“……聖人?”
低頭一看,拍醒她的,是崔敗的劍鞘。
看見他在身邊,魚初月松了口氣。
再一抬頭,發現長生子發間那串碧玉珠鏈底下,端端正正地墜著一枚瑩白通透的玉葉子。
正是她從守護者之域外面刨出來的那一枚。
這算什麼,疑兇帶著物證來到人證面前?是要殺人滅口吧?!
冷靜,鎮定。
魚初月笑吟吟地望向長生子。
私底下的長生子並沒有什麼架子,他老實不客氣地坐到寒玉床上,很隨意地說道:“千方古鎮的事做得不錯,原本就想讓你跟崔敗出去走個過場,受個驚嚇什麼的,沒想到居然立了功。等到白霧非回來,我讓他好好給你準備一份獎賞。”
魚初月微笑:“多謝聖人。”
“還有崔敗啊,”長生子虛虛點了點,“沒看好小師妹,該罰。”
崔敗垂著眸,抱著劍,整個人就像一座不會吭聲的冰雕。
長生子挑了下眉:“不過算了,反正左右是你自己的事情。玉華子喊你過去,你走一趟玉華峰吧。”
這般說著,白發青年狡黠地眨了眨右眼。
“嗯。”崔敗抬腳便向外走。
“哎……”魚初月急了。
不是吧!搞什麼!丟她和長生子單獨在這裡?她這條小魚命怕是要完!
第14章 迷人的少女
崔敗若是走了,這間大殿裡就隻剩下魚初月和長生子二人獨處。
魚初月急了,脫口便喚崔敗:“大師兄等我!”
長生子大樂:“怎麼,一刻都不舍得離開你大師兄?放寬心,是玉華子喊你家崔敗去的,又不是你那些師姐喚他,休要亂吃飛醋!”
魚初月哪敢和長生子單獨待著?
她羞澀道:“還有話想對大師兄說,我陪大師兄一起去吧。”
崔敗很無語地看了她一眼。
他劍指一並,準備御劍走人。
魚初月急了:“大師兄!”
崔敗回過頭來,神色莫明。
魚初月糾結片刻,嘆了口氣,道:“大師兄,記住我那日對你說的話哦,千萬千萬記得我的心願哦。”
她要是掛了,記得在她墳頭添朵爛蘑菇,撕好看一點。
“嗯。”崔敗御劍而去。
長生子笑得垂下了頭去。
魚初月:“……”吾命休矣。
她已經預見到長生子一抬頭就變臉,然後獰笑著捏死她這隻小魚米的畫面了。
半晌,卻見長生子連連搖頭:“嘖嘖嘖,年輕真好!這一輩的小女娃,當真是熱情奔放哪!玉華子召崔敗過去,是要與他談你與他結侶之事,這種事情,女娃子也好意思湊熱鬧麼?這也有得著急!”
魚初月:“……”
好吧,隨便誤會吧,隻要不要她的小命,愛說什麼說什麼。
她絞盡腦汁尋找脫身的理由。剛要說話,忽見長生子若無其事地拂了下白發,手指挑起了一縷碧玉珠,緩緩滑落到底,指尖夾住了那枚玉葉子。
他嘆息道:“這件靈器是我最愛的飾物,百年前不慎弄丟了,不想竟還能找得回來。”
魚初月:“……”來了來了來了!
他要發難了!
她寒毛倒豎,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揚起笑臉道:“恭喜聖人啦!這可真是驚喜!”
“誰說不是呢。”長生子幽幽嘆道。
魚初月聽見自己的心髒在胸腔中劇烈地‘怦怦’跳動,手心不知什麼時候捏了把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