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4章

  “魔王陛下?”


  額頭溫熱,魔王的意識回到這個安靜的黑夜,纖長的眼睫抬起,人類女性正擔憂地看著他,“你看上去不對勁。”


  是麼?青年的視線落在人類女性的面容上,她的一小縷黑發貼在耳邊。


  和魔族相似的黑發。


  她穿了件寬松簡單的白色長裙,和房間內繁瑣華麗的裝飾物格格不入。


  林琳的審美其實和魔王並不一致,魔王喜歡那些繁瑣精致到誇張的東西,而林琳更喜愛寬松舒適的狀態。這種區別體現在很多方面,房間內的布置,穿衣風格,食物,甚至於使用魔力時的風格。


  但,林琳又是一個很擅長遷就別人的人,她知曉著房間內那一批又一批的重工裙子是魔王陛下的喜好,她偶爾在心情不錯的時候也也願意挑選一件,換換風格。


  魔王的視線下移,落在女性潔白光滑的脖頸處。


  那沒有緣由的酸澀煩悶再一次襲來。


  印記消失了。


  魔王想起少年時期第一隻落在他肩頭的鳥雀,他們站立在魔王城的屋頂,看夕陽。他們隻相遇了十二秒,然後他的肩膀一沉,那隻鳥兒便舒展翅膀飛走了。


  在他還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他和這隻鳥兒已經錯過了。


  魔王在很多地方都非常遲鈍,很多困惑與疼痛都是很久之後才開始發作的。


  細密的疼痛如同綿密的細針扎入心髒。


  “我的鳥兒,”魔王陛下說,他將額頭抵在人類女性的鎖骨處,聲音低沉,“找不到了。”


  “你的鳥兒嗎?你養鳥了嗎?”林琳眨了眨眼,她完全不知道魔王陛下還有這個愛好。

Advertisement


  在聽到她的聲音之後,青年埋在她鎖骨的身體微微顫動:“它飛走了。”


  “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林琳實在是不擅長安慰他人,她伸手輕輕拍了拍魔王陛下的肩膀,而後,那雙紫色的眼眸從她的懷中抬起,對上她的眼眸。


  紫羅蘭色的眼瞳在昏暗的燈光之下亮得驚人。


  林琳楞了一下。


  她感覺到有點困,也不完全是想睡覺,隻是腦子好像變得昏昏沉沉的。


  她聞到空氣中彌漫著的,過於甜膩的氣息。


  或許還有一點潮湿的味道,因為外面下雨了。


  人類的嗅覺比很多種族都要遲鈍,當雨水真正珍珠一般落下,濺起地上的泥土腥氣,悶熱的空氣蒸騰為潮湿的霧氣,人類才會意識到,好像下雨了。


  “陛下,好像下雨了。”林琳說。


  “嗯。”青年回答,他的視線卻未看向窗外,而是依舊眨也不眨地凝視著人類女性。


  黑霧從他的周身擴散。


  也是在這樣的雨天。


  薩菲爾曾經坐在寬大的紅木椅子上,無聊地翻看書籍,手中翻過書頁的聲動驚擾了團在床上,被春困纏繞的魔族少年。


  藍寶石龍挑剔的視線略過少年懶散的模樣,薩菲爾確認了魔王的困意並非疾病,而是他自身的選擇。


  “魔王陛下,”藍寶石龍璀璨的眼眸低垂,視線落在少年身上,他的聲音優雅舒緩,“魔族是因欲望而生的種族,一生都在追尋無法填滿的欲望。你更是吞食了神明碎片的存在。”


  和普通的魔族比,也許眼前的家伙被稱作深淵更為合適。


  “那麼,為什麼,”龍族合上書籍,“你的春日能這樣安靜呢?”


  少年從層疊的被子中抬起頭,露出剔透的紫色眼瞳。


  哦。龍族平靜地得出答案。


  忍耐。


  薩菲爾移開視線,他對研究魔族的心理並無興趣,他當下隻漫不經心地想。


  也許有一天,總有一天,這張無法填滿的深淵巨口。


  會再度張開。


  -


  下雨了嗎?好像是下雨了。


  林琳想。


  她覺得身體昏昏沉沉的,也許是因為下雨了。


  下雨天她就會變得懶散,頭腦也變得懈怠。


  潮熱的霧氣籠罩在她的四周,她踩在軟綿綿的地上,地面太軟了,她平衡能力不太好,不小心跪坐在地上。


  膝蓋並不疼,像是落在一張雲朵編織的大網上。


  地上的毯子有這麼蓬松,這麼厚實麼?簡直像在床上一樣了,林琳疑惑著,伸手去按壓軟乎乎的“地面”。


  而後她的手腕被人輕輕握住。


  那人的身材比她高大很多,輕輕松松就能握住她的手腕,然後將她的手掌牽起。


  林琳抬眼,看到青年寬闊的身形。


  他出汗了,往日柔順漂亮的黑色長發因為浸出的細汗而然濡湿成卷曲的弧度。


  是魔王陛下。


  他白皙的面龐染上淺淡的粉色,領口露出的脖頸處能夠看到緊繃的痕跡,青年英俊的臉上表露出一種壓抑又期盼的矛盾。


  他呼吸加重了,林琳想。


  但是她還是有一點心不在焉的,她聽到窗外有聲音,好像是雨水敲擊在窗戶的聲響。


  雨水砸得她有一點心亂,還有一點緊張。


  她為什麼要緊張呢?林琳疑惑,但她還是本能地向後坐了坐,扭頭看向後方:“是下雨了嗎?”


  坐在她面前的青年嗯了一聲,扣在她手腕的一隻手,牽著她觸碰到他的側臉。


  滾燙的溫度。


  林琳的手指因為這灼人的溫度微微蜷縮,她還有點心不在焉的往後看:“雨下的大不大?”


  “還行,”青年回答,他張開嘴輕輕咬了咬林琳貼在他臉上的細長手指。


  他還在出汗,一滴滾燙的汗液砸在林琳的手腕上。


  林琳的注意力被吸引回去,她重新看向青年。


  他在看著她。


  他雖然咬著她的手指,握著她的手腕,但那雙紫色的眼瞳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


  林琳的視線略過青年額前的細汗,纖長眼睫上綴著的碎裂的淚珠,以及波光潋滟的紫色眼瞳,他領口處松散地露出一小片胸口。


  又豔,又狼狽。


  霧氣彌漫,潮熱膨脹。


  雨好像還在下,林琳忍不住再次向後看。


  “別看外面了……”林琳聽到青年抱怨的聲音。


  他太潮湿了,聲音也像是剛從水裡撈出來的湿漉漉,那隻能輕易握住她掌心的手再次緊握。


  “摸摸我。”


  掌心貼上滾燙的肌膚,魔王陛下養尊處優,他肌膚細膩光滑,是林琳也曾豔羨的程度。


  青年低頭,柔順的長發披散汗湿的肌膚,聲音軟軟地求她。


  “林,摸摸我。”


  他真的不經痛,林琳迷迷糊糊地想。


  他又哭了。


第231章 “我不是故意的。”


  魔族,對於魔王本人來說,一直都是一個很輕飄的概念。


  魔王城有那麼多種族,對他而言,魔族也不過是眾多種族中隨機的一個,如果他不是魔族,也會是別的。


  但是薩菲爾似乎尤其重視他種族中的“欲望”特性,認為這一特性必將給他帶來麻煩。


  就像龍從不會承認自己的“貪婪”一樣,在薩菲爾看來他所拿到的所有都是他應得的,原本就應該歸於他的。


  魔族也不會覺得自己是被“欲望”掌控的種族,在魔王陛下看來,他甚至應該被貼上克制的標籤。


  但是眼下,即使是魔王陛下也不得不承認,他在欲望的驅使下,做出了一件非常膽大且冒犯的行為,即使這種冒犯並不出自於他的本意。


  他迷惑了林琳。魔族天生有迷惑他人的才能。


  在魔王陛下極度焦慮不安的同時,他也非常希望“獲得”林琳,或者讓她給予他獎勵。


  原本隻是想讓林琳像平時那樣摸摸他的頭和臉的,但是當林琳毫無防備地,有些迷茫地看向他的時刻,青年過於興奮了。


  當他們對視的時候,魔族紫色的眼瞳擾亂了林琳的思緒。


  像一陣霧氣遮蔽了人類女性的頭腦,它開始變得混沌遲鈍。


  她做出了更為親昵的動作。


  人類女性柔軟的掌心沿著魔王的脖頸下移,撫過他胸口滲出的汗液,留下淺淡的紅痕,魔王漲紅了臉,這個舉動有點超過他的想象了。


  哦不,也不能這麼說,林琳會做出這個舉動,魔王大概率是想過的,隻是這個想法沒有太久,它輕飄飄地略過,而當他的念頭成真的時候,魔王又開始因為這個境況而驚慌。


  他的情緒並非人類道德上的羞恥心產生的愧疚,更多的是畏懼林琳清醒後生氣的慌亂。


  標準的魔族思維,和“做了錯誤的事情”相比,“做了被發現的事”更讓他擔憂。


  青年的視線躲開林琳的注視,希望他們不會對視,這樣他還好過一點。


  他顫抖地敞開自己,希望用這副的皮囊吸引到對方,又隱約記得林琳也許不喜歡這樣糜豔的模樣。


  他也許應該表現得更矜持一點,但是林琳在摸他。


  他也許應該阻攔一下林琳,但是林琳在摸他。


  他也許應該說一句不要,但是林琳在摸他。


  如果她真的不摸他了那怎麼辦?


  好吵鬧的聲音,讓人腦袋發懵。林琳想。


  甜膩膩的香氣擴在周圍,就好像一塊巨大的點心將她包裹一樣。


  頭為什麼昏昏沉沉的。


  林琳皺起眉,發覺周圍的不對勁。

推薦書籍
我和謝沿是江湖第一殺手。 他排正數第一,我……倒數第一。 他看我可憐,時常給我留幾個人頭撿撿。 沒有任務的日子,我倆就在小破院子裡廝混。 從門口的梨花樹,到廊下,再到榻上。 一個月裡床榻壞掉的次數,比我身上的人頭數還多。 直到有一天,我接到了暗殺謝沿的任務。
2024-12-04 21:50:47
重生回十九歲,蘇菱發誓,這一世絕不要重蹈覆轍。 她要保護家人。 進擊娛樂圈。 最重要的是,不要被秦驍看上,不做他的嬌軟情人。
2024-11-11 15:08:29
本該狂暴厭世的反派主動戴上止咬器,把脆弱的晶核暴露在我眼前。 我教他向善,結果他隻學會了回家前擦幹凈手上的血。 再可憐兮兮地抬眼:「外面又黑又冷,我好害怕,抱抱我吧。」
2024-12-15 10:01:55
有身孕的第四個月,我感染了風寒。彼時外面正飄著雪,我床邊烤著火盆,被窩裏還放著湯捂子。秦暮小心地將被角給我掖好,隨後起身坐在了床上。
2024-11-19 15:45:16
都說周京臣光風霽月,聖潔不可攀。隻有程禧知道,他在夜晚和她獨處時,要多壞有多壞,要多瘋有多瘋。他道德高尚,也斯文敗類。他是周京臣,更是裙下臣。後來,程禧另覓良配,那個男人是他的死對頭……
2024-11-27 14:17:42
結婚第十年,邵文清出軌了。 他帶著出軌對象的一雙兒女來到我面前。 說孩子們可憐,需要個父親。 女兒苦苦哀求,他始終不為所動。 我沒糾纏,帶女兒離開,又怕她受欺負,並未再嫁。 多年後,女兒得遇良人。 外孫女也很可愛,我整日照顧她,日子幸福順遂。 我六十歲那日,女兒女婿說公司事忙,外孫女也要臨時補課,明日再補壽宴。 可當天晚上,我就刷到了一個同城視頻。 酒店的豪華包廂裡—— 女兒一家人和邵文清站在一塊,還有那一雙兒女,六個人圍在一起,給當年那個出軌對象唱生日歌。 女兒還喊她:宋媽。
2024-11-19 15:35:16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