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她道:“今兒個我本就要賞你的,不但要賞你,還要賞你們。”


  她頓了下,看了下言春等人,“過去這年,我算是大起大落,要是沒有你們陪著,這會子不定在哪裡。你們忠心我心裡清楚。今日宋嬤嬤、夏公公和言春每人得十兩賞銀,其他人每人得五兩賞銀。”


  夏和安、言春等老人都眼眶泛紅地跪下謝恩。


  他們都覺得自己是做份內之事,哪裡想到郭貴人竟把他們也放心裡。


  一時間,夏和安都覺得這會就算主子要他死,他也心甘情願了。


  而宋嬤嬤,她對於自己的賞銀和夏和安、言春同個等級並無異議,論先來後到,她是最後才來的。郭貴人能把她放在夏和安她們一個位置,也算給面子了。


  “好了,都別哭,今兒個這日子不許哭,往後咱們好日子在後頭呢。”阮煙讓他們起來,打趣道:“銀子等會兒拿了可要收好,可也別忘了放的地方,不然回頭記得藏了銀子,忘了地方,可要叫人笑話了。”


  一番話打趣的眾人都噗嗤笑了出來。


  何順道:“奴才就藏在鞋底下,保管記得。”


  宋嬤嬤笑道:“那回頭花錢的時候可得洗洗幹淨,不然外頭人家做買賣的,一聞,你這銀子怎麼還帶味兒的?”


  眾人都哈哈大笑。


  何順面紅耳赤,說什麼自己每天都洗腳之類的話。


  剛說完,就被小豆子拆穿了,小豆子和他睡一屋,見天被他腳臭燻得都麻木了。


  安嫔聽著後頭東配殿傳來的笑聲,修建花枝的手頓了下,側過頭對旁邊玉棋說道:“這郭貴人真是到哪裡,哪裡就有笑聲,也不知這會子出什麼事了,那屋子裡笑聲都快把天給掀了。”


  玉棋忍著笑,“娘娘既然好奇,等會兒郭貴人來了,您問問不就知道了。”


  安嫔咔嚓一下剪下一根枯枝:“本宮問這做什麼,本宮又不是闲的無事。再說了,你怎麼就知道她等會兒肯定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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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棋道:“這還用問,郭貴人哪日不來咱們這裡?再說了,適才奴婢回來,碰見夏公公,說是去內務府要了葉子牌回來。您要不信貴人會來,要不咱們打賭。”


  安嫔從鼻子裡輕哼一聲,“賭什麼賭,本宮才沒那麼無聊。”


  她說完話,眼神卻朝後面看去。


  過了一會兒。


  突然說道:“打葉子牌得四個人吧?”


  玉棋努力忍著笑,“是得四個人。”


  安嫔把剪刀擱下,讓玉棋把修建下來的枯枝敗葉端走,盤算著怎麼湊人。


  舒答應不用想,不能請,周答應倒是老實了,不妨抬舉她,這麼一來,還差一個人,那就讓宮女們湊湊數。


  考慮清楚,安嫔心裡好多了。


  以往守夜都是靜靜一人看書度過一夜。


  如今有了別的事兒,倒也不錯。


  下午,阮煙吃了晚膳,換了身簇新的新年衣裳就跑來給安嫔請安了,“娘娘,新年吉祥如意,萬事順利,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安嫔先是被她一連串的話給說愣了,等反應過來後,疑惑:“紅包?”


  “壓祟錢啊,娘娘。”


  阮煙直勾勾地看著安嫔,“您該不會沒有給妾身和妾身的孩子準備吧?”


  安嫔:??


  給孩子她還能明白原因。


  給郭貴人?


  這壓祟錢不是長輩給晚輩的嗎?


  “娘娘,您真沒準備啊?”阮煙眼睛水汪汪,一副好可憐好可憐的樣子。


  安嫔不知為何有些負罪感,“這種,本宮自然有準備了。”


  她飛快地給了玉棋一個眼神,在玉棋走進裡間後,才道:“不過,這會子還沒到子時呢,不能給你。”


  阮煙這才露出笑容,“娘娘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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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四十四聲


  大過年少不了瓜子花生糕點。


  平日裡雖然說也能吃這個,可過年時吃卻別有一番滋味。


  阮煙坐下後,捏了一塊芝麻花生糖吃了一口,芝麻花生糖甜度適中,配著清茶吃再適合不過,她笑著說道:“姐姐,剛才妾身讓人去內務府要了葉子牌,今晚上咱們打葉子牌玩吧。”


  “打葉子牌?”


  安嫔揣著明白裝糊塗:“就兩個人,怎麼玩?”


  “這個簡單,咱們再找兩個人不就得了。”阮煙說道,“咱們玩賭錢的,輸了給2兩銀子。”


  宮裡平日裡禁賭。


  可大過年規矩自然不至於那麼森嚴,再說連前頭宗親們吃宴也會賭兩把,萬歲爺自己都玩,因此,這事不算犯規矩。


  安嫔心裡早已答應,卻故意道:“賭錢,這不太好吧?”


  “姐姐,小賭怡情嘛,再說也就除夕能賭一回。”阮煙拉著她的袖子,小聲撒嬌:“咱們自己屋子裡玩,就算輸了也是肥水不流外人田。”


  好一個肥水不流外人田。


  安嫔忍俊不禁,“罷了,大過年就依你一回。”


  她側過頭對玉筆吩咐:“去請周答應來,就說請她過來玩葉子牌。”


  “是,娘娘。”


  玉筆答應著去了。


  西配殿。


  周答應聽說安嫔請她去前頭玩,既喜又有些手足無措,得虧還有個宮女白術算機靈,連忙給她換了衣裳和首飾,又帶了金銀馃子去前面。


  到了前面後,她還有些局促。


  阮煙對她感覺一般,不討厭也不喜歡,可見她這副樣子,也覺得有些可憐,道:“今兒個咱們是一起玩葉子牌,誰也別放水啊。要是誰放水,回頭就罰她給咱們表演個才藝。”


  她這話,讓周答應心裡松了口氣。


  其實周答應也不介意放水送錢。


  旁人還沒這個機會呢。


  三缺一,安嫔又點了宋嬤嬤過來一塊兒玩,贏了算宋嬤嬤的,輸了算安嫔的。


  四個人全了,便在次間坐下。


  窗戶留了道縫隙,屋子裡燒著地龍和炭火,暖洋洋的。


  阮煙自告奮勇要坐莊。


  她道:“你們幾個可小心些,我在家打葉子牌可厲害了,回回過年都是掙了一大筆錢。”


  宋嬤嬤笑呵呵道:“那等會兒奴婢怕是要把安嫔娘娘的錢都給輸光了。”


  “怕什麼,”安嫔淡淡道:“這還沒打呢,誰知道輸贏。”


  周答應不知該說什麼,便陪著笑。


  頭一把打的時候。


  阮煙拿到一手牌,可打起牌後,她的表情就從信心滿滿,到憂心忡忡,再到懷疑人生。


  等最後一張牌打出,她甚至有些懷疑自己今兒個是不是手氣不好。


  “郭貴人,你輸了。”安嫔喝了口茶,輕描淡寫說道。


  “這才頭一局呢,沒什麼。”


  阮煙示意言春掏錢。


  言春果斷地給了,她剛剛在主子後頭瞧,也看出了,她們主子打牌章法是有的,可耐不住手氣臭,回回抽的牌一張比一張小,今晚上怕是還有的輸呢。


  果不其然。


  接下來幾句。


  阮煙都輸了。


  安嫔三人拿錢拿的心裡都過意不去了。


  安嫔咳嗽一聲,“這莊也不能由著你一直坐,本宮也來坐一回莊。”


  阮煙馬不停蹄地讓了。


  周答應和宋嬤嬤兩人悄悄地放了水,於是,這牌就打得有進有出了。


  不過,算到底,還是阮煙輸的最多。


  可她也不心疼錢,次間裡眾人有說有笑,熱鬧不已。


  康熙悄悄來了,原本他是心情悶四處走走,剛才從御花園那邊賞完雪松回來,路過這邊,聽到裡頭的笑聲就進來了,還囑咐人不許出聲。


  因此,直到他進了屋,站在阮煙身後。


  安嫔這才放下。


  安嫔臉上一愣,下意識就要起身行禮。


  康熙豎起手指虛了一聲,示意她不必管他。


  “姐姐,輪到你出牌了,你想什麼呢?”阮煙疑惑問道。


  她臉頰粉撲撲的,這局她贏定了,她手上拿的全都是大牌,不贏簡直對不起自己。


  “沒什麼。”安嫔隨手拿了張小牌,“就是瞧你這麼激動,莫非這局拿的牌不錯?”


  阮煙一下收了笑容。


  “沒有啊,您想多了。妾身正發愁打什麼牌呢。”


  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康熙眉眼露出幾分笑意。


  她若是說自己滿手都是大牌,指不定還能詐住安嫔呢,這會子這麼說,人人都知道她有好牌了。


  周答應和宋嬤嬤也是這麼覺得,兩人從牌裡抽出眼神來,朝郭貴人看去,卻瞧見她身後站著的萬歲爺。


  宋嬤嬤還好,周答應卻是臉色瞬間變了,既驚又喜。


  阮煙瞧她神色有些不對,便往後一看,瞧見萬歲爺就站在身後時,險些嚇了一跳。


  康熙忙拉住她:“慌什麼,朕能吃了你?”


  “給萬歲爺請安,萬歲爺萬福金安。”


  一屋子的人都起身跪下行禮。


  康熙擺擺手,“你們繼續,不必顧忌朕。”


  安嫔忙讓人端了把椅子過來,又沏了茶和糕點。


  康熙便坐在阮煙後面,看著她打牌。


  阮煙笑道:“觀棋不語真君子,等會兒妾身打牌,萬歲爺可不許多嘴。”


  周答應和宋嬤嬤都被她的膽大嚇到了。


  誰敢對萬歲爺這麼親昵的說話啊。


  偏偏康熙就吃這套,他難得有這等松散的時候,笑道:“朕才不多嘴,朕又不傻,朕開口了,贏了是你本事,輸了賴朕話多,沒好處的事,朕做來幹什麼?”


  一番話說得眾人都笑了。


  阮煙笑:“萬歲爺果然比妾身聰明,您且瞧好吧,這局妾身肯定能贏。”


  “那朕就等著,你們打多大的?”康熙喝了口茶,問道。


  “二兩銀子一局。”阮煙說道。


  康熙點了下頭,不說了。


  眾人又繼續打牌。


  梁九功估摸著主子一時半會不需要人伺候和打擾,便吩咐了孫小樂和兩個小太監盯著,自己帶人出去。


  他剛出來,林安就趕緊迎了上來,“梁爺爺,這會子天寒地凍,要不去茶水房裡喝杯茶吃點點心?”


  梁九功當然不會拒絕這好意。


  再說,跟著萬歲爺走了一路,渾身都要凍僵了,這會子喘氣都不帶冒熱氣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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