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就幾日的功夫就病了?
德嫔心裡七上八下,哪顧得著僖嫔。
一場宴席沒多久就散了。
除了僖嫔被氣得不行以後,其他人對這場宴席的點評還是蠻高的。
菜色豐富,上來的時候還都是熱的,還有貢橘,雖然說給德嫔送了禮,但是這禮本來就是難免的。
再說,萬歲爺、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也都有所賞賜呢。
德嫔心裡惦記著小阿哥。
當天晚上被宣去伴駕的時候,不免就有些魂不守舍。
康熙早從她的心聲聽出來了。
他放下手裡的書,“你這是怎麼了?怎麼無精打採的?”
德嫔嚇了一跳,連忙跪下:“萬歲爺恕罪。”
康熙:“……”
他捏了捏眉心,果然還是善妃好相處些。
至少膽子大,不至於他說一句話都能嚇出好歹來。
他道:“起來吧,朕不是怪罪你,你要是有心事就直說,朕不定能幫你。”
德嫔有些心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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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為旁的,隻為了小阿哥。
“臣妾是擔心小阿哥的身體,今兒個早上貴妃娘娘說小阿哥有些咳嗽,臣妾心裡擔憂,這才……”
從小阿哥生下來到現在,德嫔雖然不能經常和他見面,可也是一直都在翊坤宮裡。
如今隔了這麼遠的距離,小阿哥有什麼情況,德嫔隻能等佟貴妃告知,她又無法去見小阿哥,如何心裡能不擔憂?
康熙一聽到德嫔的心聲,沉默了下來。
當初把德嫔調到永和宮去,原因挺多,主要一個就是為了個小阿哥,佟貴妃明顯和德嫔在別苗頭,德嫔是步步忍讓了,可隻要德嫔在翊坤宮,佟貴妃就容不得她。
怕佟貴妃哪天幹出什麼丟人的蠢事,康熙才把德嫔安排到永和宮裡去,想著這麼一來,佟貴妃總該能放心了。
卻忘了顧及德嫔的愛子之心。
“既是如此,朕陪你去翊坤宮看看。”
康熙想到此處,站起身道。
德嫔去永和宮已成定局,再搬回去,佟貴妃是不肯答應的。
他也隻能做些小事來彌補一二。
“萬歲爺?”
出乎康熙的意料,德嫔臉上沒有欣喜,反而有些驚懼,“這、這……”
她本意不過是想讓萬歲爺派個太醫去瞧瞧,可若是她同萬歲爺一塊兒去,豈不是成了她在萬歲爺跟前上眼藥?
佟貴妃能不怪罪她?能不因此捎帶著不喜小阿哥?
康熙一聽,怔了怔,竟一時不知該怎麼辦才好。
他有些頭疼,世事果無兩全法,不是所有人都能像安嫔和善妃一樣相處和睦。
“依你說,你想朕怎麼做?”
德嫔如何聽不出康熙的退讓。
她心裡發酸,低頭道:“萬歲爺派去個太醫瞧瞧,臣妾便滿足了。”
康熙心裡嘆了口氣,道:“也罷,就這麼著吧。”
他對魏珠說道:“你去太醫院一趟,讓周數去翊坤宮給小阿哥瞧瞧。”
魏珠答應著去了。
周數大半夜被從被窩裡叫出來,渾身凍得發僵,可聽到是小阿哥有事,他還是趕緊穿了官服,官靴,披了件披風就去了。
而翊坤宮,佟貴妃聽說萬歲爺讓周院判來瞧瞧小阿哥的咳疾時,臉色卻變了變。
“萬歲爺怎麼好好的想起讓周院判過來?”她又氣又急,急的都想跳腳。
劉豐低著頭,“聽說今兒個伴駕的是德嫔娘娘。”
好你個德嫔!
你在這裡害我!
佟貴妃狠狠地給德嫔記了一筆,對劉豐道:“去,準備一份厚禮!”
第80章 第八十聲
周院判滿腹擔憂地過來。
萬歲爺子嗣不豐,眼瞅著那拉貴人的小阿哥都立不住了,這要是再有一個阿哥出事,他們太醫院的都得吃不了兜著走。
可等到翊坤宮,周院判一瞧被抱出來的小阿哥的臉色,神色微微變了變。
他看向站住一旁不敢抬頭的奶嬤嬤:“奶嬤嬤,小阿哥今日幾時咳的?咳過幾聲?可有痰?”
“小阿哥卯、卯時咳的,”
奶嬤嬤說謊說的都結結巴巴,“下午就不咳了,也沒痰。”
說謊。
周院判心裡想道。
這小阿哥面色紅潤,雙眼有神,舌苔無痕,分明好的不能再好。
他把過脈,心裡有數了,小阿哥壓根沒病。
“周院判,”佟貴妃早知這事瞞不過周數,要是周數連這點問題都看不出來,太醫院院判早就換了人了,“大半夜讓您冒著風雪來給小阿哥看病,本宮心裡實在過意不去,這是本宮的一點兒心意。”
她說吧,衝劉豐點了下頭。
劉豐捧著一個匣子上前,匣子打開,裡面金黃黃的一錠錠銀子亮得能晃花人的眼睛。
周數卻不為所動,他弓著腰,“娘娘客氣了,奴才來給小阿哥把脈乃是奴才的職責,無功不受祿,奴才不敢收娘娘的禮。”
言下之意是婉拒了。
佟貴妃臉色變了變。
在周數開口告辭後,更是瞬間拉長了臉,“周院判當真要如此不留情面?!”
“欺君之罪太大,奴才不敢冒此風險。”
周數心裡也苦。
這要是旁的細枝末節的小問題,他能給佟貴妃全了就全了,可這麼大的事,叫他怎麼瞞?
再說,就算他這邊瞞得過去,萬歲爺若是起了心思來看小阿哥那怎麼辦?萬歲爺可是懂醫書的,回頭事情敗露,佟貴妃是貴妃,又是萬歲爺表妹,自然不會有什麼大事,可他一家老小的性命卻未必能保得住。
佟貴妃黑著臉看著周數去了。
另外一旁,康熙在聽完周數的回稟後,眉頭微沉,眼眸裡掠過一絲惱意,他砰地一聲將茶盞放下。
屋子裡所有人連忙都跪下。
“既這麼說,小阿哥是一點問題都沒有?”
“回萬歲爺的話,的確如此。”
周數說道。
德嫔此時心情要說多復雜就有多復雜。
一來小阿哥平安無事,她是欣喜的;二來她以為自己步步忍讓,佟貴妃心裡也該沒什麼芥蒂了,卻不想貴妃為了不去她的喬遷宴竟然還以小阿哥有病為借口。
“萬歲爺,既然小阿哥沒事,那臣妾就放心了,”
佟貴妃事情敗露,德嫔還得替她打圓場,“也是臣妾多心,想來貴妃娘娘一直把小阿哥照顧的很好,臣妾這回真是多此一舉了。”
“你不必替她說話!”
康熙黑著臉,說道:“朕是太縱容她,以至於她都沒了規矩!”
“梁九功!”
“奴才在。”梁九功忙答應。
“去翊坤宮一趟,就說讓貴妃娘娘好好學學規矩,將宮規抄個十遍。”
康熙陰沉著臉,惱怒地說道。
他的怒不但為佟貴妃的不容人,更為佟貴妃的心狠,小阿哥從出生就養在她跟前,就算不為旁的,也不能拿小阿哥有病來當借口,這要是往大了說,就是佟貴妃不慈了。
德嫔心裡一跳。
她不但沒有喜意,反而還憂心忡忡。
佟貴妃被罰的事,一夜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有關於這件事的原委,也是眾說紛紜,有說德嫔在萬歲爺跟前上眼藥的,也有說是佟貴妃做錯了什麼事被萬歲爺發現了才罰的。
總之,竟沒什麼人同情佟貴妃。
阮煙聽說後都不由得感到驚奇。
要知道,敬常在當初被罰時,宮裡還有一兩句闲話說敬常在是受了夏答應連累,她是無辜的呢。
那會子,敬常在犯的可是謀害皇家子嗣的重罪呢。
“都說秦檜還有仨朋友,佟貴妃被罰,怎麼沒人替她說幾句?”
阮煙納悶不已。
這回佟貴妃被罰不過是抄宮規,想來錯並不大,這等事,應當有人願意出頭賣人情才是。
“她那脾氣,旁人不落井下石,已經是仁善了。”
安嫔冷笑了一聲,摘了指甲套的纖纖素手剝著松仁,“後宮哪個妃嫔誰沒吃過她的虧,受過她的氣,不說旁人,連惠嫔她以前都沒少折騰呢。”
“真的?惠嫔可是生了大阿哥。”
阮煙偷摸摸順了一顆松仁送進嘴裡,悄悄八卦,“論地位恐怕也就是遜色於皇後罷了,她怎麼敢?”
嫡長、嫡長。
惠嫔的大阿哥佔的是長子之位。
不說別的,就為這兒,後宮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都給她幾分薄面。
就比如說宮權這事,當初不就點了她和榮嫔、宜嫔負責?
“你是這麼想,可人家可不這麼想,”安嫔道:“本宮還記得前幾年,有回本宮去御花園,碰巧撞見了貴妃和惠嫔,聽說是惠嫔不小心撞了貴妃,累的她的珠釵摔壞了,佟貴妃發了好大的脾氣,又是指桑罵槐,又是讓惠嫔跪著聽訓,本宮一個旁觀的都替惠嫔委屈,你想想,她多大的顏面。”
阮煙真是大開眼界了。
她是知道佟貴妃脾氣不好,善妒,容不得人。
可她進宮比較晚,再說和佟貴妃接觸也少,因此還真不知道佟貴妃敢這麼囂張跋扈。
這簡直是直接踩惠嫔的顏面了。
惠嫔要是這回趁機報復,阮煙也不覺得她有什麼問題。
“我倒是不知,原來她這麼跋扈的。”
阮煙感嘆道。
“那是她這幾年想當皇後,收斂了脾氣,想博一個賢良淑德的名聲,可到底骨子裡就不是這樣的人。”
安嫔搖頭說道:“可她這輩子都別想了。”
阮煙默默點頭。
她也看出來萬歲爺沒打算讓貴妃當皇後的意思了。
兩人就此八卦了一番後,就把這事給撂開了。
說到底,這些事也和她們沒什麼關系。
入了十一月後,日子越過越快,轉眼就進了臘月。
今年的冬天也格外的冷,阮煙掐指算了算,這胎足月生那會兒是在明年四月份,四月份初春,天氣不太冷也不太熱,正是適合坐月子的時候。
她心情於是大好。
“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