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得了太皇太後的準許,阮煙翌日就去尋了小鈕钴祿氏。
小鈕钴祿氏一聽宮外的小吃,口水都要流出來了,“這倒好,我往年怎麼沒想到這個主意呢?!”
“往年萬歲爺在宮裡,誰敢造次。”阮煙喝著玫瑰露,笑眯眯道:“可別說我沒疼你,你想吃什麼,把單子寫下來,回頭讓人多買一些進來。”
“好,好!”
小鈕钴祿氏拍手叫好,又道:“可是要是隻是小吃未免無趣,不妨請個耍雜技的,胸口拍大石的,還有耍猴的,唱小曲的。”
“你要這麼說,是不還得請個賣身葬父的?”阮煙哭笑不得說道。
“那感情好。”
小鈕钴祿氏還真不客氣,“記得要個漂亮的,要那種柔弱可憐的,模樣嘛,有你三成姿色也就夠了。到時候本娘娘看著可憐,賞了五十兩銀子買她。”
“你這張嘴!”阮煙好氣又好笑地翻了小鈕钴祿氏一個白眼,“真是越說越離譜。賣身葬父的是不成了,頂多就是讓升平署的小太監來唱幾個小曲。”
“也成。”
小鈕钴祿氏本也隻是開玩笑。
皇宮是什麼地方,哪裡能讓隨便什麼人都進來。
沒見到阮煙也隻是讓人買小吃,點心,沒敢讓那些老百姓真的進宮。
畢竟頒金節那日那麼多妃嫔主子,還有太皇太後,衝撞了主子事小,就怕有哪些刺客混在裡面,出了什麼事,那才真叫做麻煩。
兩人既商量妥當,又挑了地方,小吃街設在雨花閣和春熙殿中間的過道。
那兩個地方都沒住人,小吃街設在那裡,不怕打擾了後宮妃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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頒金節前兩日。
阮煙就讓夏和安拿了銀子,命令他親自去找那些小吃攤主。
“這二百兩銀子你看著給,旁的不說,此事本宮雖沒興趣邀買名聲,也不想落下欺壓百姓的名聲。”阮煙叮囑道:“給多了倒是無妨,橫豎回頭你回來,本宮給你補上。”
“娘娘您放心,奴才不是那起子人。”
夏和安忙說道。
阮煙也知道夏和安不是那種人。
不是說夏和安不貪,阮煙可知道前陣子夏和安生辰,光是賀禮就收了快五百兩了,小豆子等人每個人送了五十兩,這還不是一般人能有的資格呢?
要知道,身為貴妃娘娘心腹,滿京城可多得是有人想有給夏和安送禮的機會。
但夏和安一向有分寸,知道什麼能拿,什麼不能拿。
這點兒,就極其難得。
夏和安到酉時才回來。
回來的時候,小豆子瞧見他,笑著打趣道:“夏哥哥這滿頭大汗的,可是出宮時身舍不得掏錢,沒騎馬?”
夏和安笑罵道:“去你的,咱家哪裡就那麼摳了?是為了給娘娘辦事,好家伙,那些人可真不好找。”
“既是這麼著,事可辦妥了?”小豆子替夏和安擔心。
夏和安心裡受用,擺擺手:“那還用說,且不說了,我去換身衣裳,去給娘娘回話。”
他在外跑一天,渾身臭汗,可不敢去燻著娘娘。
夏和安換了衣裳,打理的妥帖幹淨才去見阮煙。
他回話道:“回娘娘,奴才已經把事辦妥了,驢打滾、肉夾馍、山東煎餅、羊肉湯十幾樣小吃都談好了,另外,奴才想著既是要辦小吃街,總得有個攤子才像模像樣,也把攤子都買下來了。”
阮煙一聽,這的確是她疏忽大意。
竟忘了攤子的事。
雖然說那些攤子造辦處也能做出來,可到底不是外面的味道。
她滿意點了下頭,問道:“花了多少銀子?”
“還剩五十兩。”夏和安說道。
他這回真沒貪一分半錢,他們家娘娘對外面物價心裡門清,可不像其他娘娘好糊弄。
“那就賞你了,當給你今日的辛苦費,你也下去休息吧,今兒個你也夠累的。”
阮煙說道。
夏和安樂滋滋謝了恩。
他回去後,拿了在外頭買的叫花雞、羊雜湯,同小豆子、何順等人一塊分了吃了。
叫花雞烤的外酥裡嫩,荷葉扒下,烤熟的雞肉香味就飄了出來。
夏和安先上手撕了一隻雞腿,這雞都焖熟了,上手一撕,骨肉分離,雞肉又嫩又香,幾個小太監吃的連骨頭都吮了一遍。
羊雜湯更不必說,羊肉雖不如宮裡的羊肉好,但勝在料多滋味豐富,羊雜湯裡加了花椒,
一口羊雜湯下去,辣味順著胃蔓延到全身,又燙又辣,沒一會兒,幾個人都出了汗。
夏和安吃飽喝足,看著小豆子幾個人吃。
他心裡有一種超乎平常的滿足感。
都說太監沒心,可和小豆子幾個人相處下來,夏和安早把他們當家人看待。
“剛才夏和安過來時,我聞到了他身上的羊雜湯味。”
阮煙一本正經地對言春說道,“這小子,肯定在外面偷吃了。”
言春笑眯眯道:“娘娘的鼻子倒是靈,以後奴婢做壞事可不敢瞞著娘娘了。”
“那可不。”
阮煙有些得意。
要說懷孕後,她最大的變化就是鼻子了,平時什麼味都沒仔細發覺,懷孕後才發現原來每樣東西都有不同的味道。
要說鼻子這麼敏感,應該吃不得辣才是,偏偏如今又是無辣不歡。
一頓不吃辣,就覺得嘴裡淡淡的。
一想到吃辣。
阮煙想吃火鍋了,她對言春道:“讓膳房的人送個鍋子來吧,湯底要多些辣椒,另外,多切兩盤羊肉,要是有羊雜也一並送來,牛肉也送兩盤過來。”
第143章 第一百四十三聲
阮煙這頓夜宵吃的十分巴適。
重辣的湯底紅豔豔,湯底燒開了,羊肉下鍋一燙沒幾秒就熟了,再蘸芝麻花生醬,口感又辣又滑。
御膳房聽說她要吃羊雜,也不敢胡亂給,因為羊雜這東西到底是上不得臺面的,宮裡平時根本不吃這東西。
因此,隻送了羊肚來。
羊肚切成拇指大小,因為比較厚,熟的慢,可煮熟了口感卻十分勁道。
阮煙一口氣把六盤肉,一盤羊雜全都幹掉後,這才心滿意足。
當天晚上,做夢就夢見自己在吃鍋子。
翌日想再吃,宋嬤嬤卻連忙攔著,“娘娘想吃,也不妨等過幾日再吃了,鍋子這東西燥熱,娘娘又吃的是辣的,還吃了羊肉牛肉,吃的太多,隻怕上火。若是要吃,也隻能吃菊花湯底,吃點菜。”
阮煙一想也罷,就叫個菊花鍋子吧。
她吃著菊花鍋子,突然意識到一點兒,“嬤嬤,我現在吃旁的好像也不吐了。”
宋嬤嬤一愣,也反應過來了,頓時喜形於色,“那就太好了,奴婢這些日瞧娘娘您天天吃辣,都替您擔心。”
辣的東西好吃是好吃,可問題是容易上火,何況入了秋天氣幹燥,本就不能吃太多辣的東西。
阮煙心裡大為歡喜,為了確認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對的,她還讓御膳房做了一道糖醋排骨。
吃了幾口排骨後,阮煙確定了,她的確不再挑食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
阮煙心想,她原本還擔心過幾日頒金節的時候不能好好享受那些民間小吃呢,這下子,可有口福了。
下午,周答應跑過來做客。
阮煙拿百合蓮子糕招待她。
周答應吃了塊軟糕,才問道:“貴妃娘娘,雨花閣那邊的甬道是怎麼回事?妾身來的時候瞧見那地方給封了起來,那些公公說是要為頒金節做準備。”
周答應這些年養的氣色也是十分好。
住在景陽宮,安妃從不苛待她,隔三差五還賞賜些東西,周答應這人也愛交際,平時總往外跑,一來二去,倒是認識好些交情不錯的庶妃。
這回也是她從庶妃那裡聽說今年頒金節是阮煙和鈕钴祿貴妃一塊辦的,所以才來問阮煙。
阮煙笑道:“是有這事,不過可不能告訴你,等到時候你就知道是怎麼回事了。”
周答應聽了越發好奇。
可阮煙就是不松口,無奈之下,周答應隻好走了。
後宮生活其實真的很平靜尋常。
基本上沒什麼大鬥爭。
因此,雨花閣過道的事一下便吸引了後宮所有妃嫔的注意。
一向沒什麼人來往的雨花閣過道,這幾日幾乎人來人往,幾乎所有妃嫔路過都要裝模作樣地停下來休息,趁機偷偷瞧裡面到底在幹什麼。
蘇麻喇姑跟太皇太後、皇太後形容的時候。
太皇太後和皇太後都笑了。
太皇太後道:“說是後宮妃嫔,其實到底也不過是尋常女子罷了。”
“奴婢也是這麼想的。”蘇麻喇姑笑道:“說來這回善貴妃還真是提了個好主意,奴婢都盼著明日的頒金節了。不成,今兒個奴婢不吃了,明兒個才能多吃一些。”
“瞧你這出息。”太皇太後笑罵道。
幾個人有說有笑,還真對早已習慣的頒金節生出了期待。
頒金節這日總算來了。
這日,阮煙被伺候著換了吉服,貴妃的吉服可比貴人的吉服厚重,除此以外,更有冬朝冠、金約、彩悅、朝珠等等。
雖然說當貴妃也好些年了,阮煙還是不喜歡這些厚重的東西壓在身上,尤其是如今還大著肚子。
今年家宴萬歲爺不在,眾人來的卻都挺早。
今兒個的宴席,大家伙也似乎很心不在焉。
阮煙能感覺到好些個妃嫔都偷偷地拿眼神瞧她。
眼瞅著宴席也差不多了。
阮煙才看了鈕钴祿氏一眼。
她們兩人站起身來,阮煙笑著對太皇太後和皇太後說道,“太皇太後,皇太後,今年頒金節,萬歲爺不在宮裡,臣妾二人想著替萬歲爺好好盡盡孝,也讓後宮姐妹們散散心,因此在雨花閣處讓人置辦了條民間小吃街,想請太皇太後和皇太後、後宮姐妹們移步。”
阮煙和小鈕钴祿氏說完,太皇太後和皇太後二人欣然應許。
後宮妃嫔更是一個個面露驚喜。
阮煙二人也不怕眾人吃不下。
眾所周知,宮宴沒什麼人能吃飽。
雖然小鈕钴祿氏操辦宮務後,後宮宮宴上的菜餚是熱著送上來的,可每年每回都是一樣的菜,後宮妃嫔都是挑嘴的,幾個能吃得下,不過對付幾口罷了。
雨花閣過道今日張燈結彩。
此時天色擦黑,天邊是漫天霞彩。
妝扮成小攤販的太監宮女們穿著老百姓的衣服,連聲叫賣。
紅色燈籠掛在兩側過道上。
有耍雜耍的在拋著彩球,有胸口碎大石的,有表演噴火的。
“糖葫蘆,又大又甜的糖葫蘆……”
太皇太後等人都楞在原地。
太皇太後看了眼阮煙和鈕钴祿氏,微微頷首道:“這瞧著倒是不錯。”
“太皇太後,這裡還有賣羊肉湯的呢。”
蘇麻喇姑驚奇地說道,“不知京城老百姓喝得羊肉湯和咱們喝得有什麼不同?”
“那要幾碗來嘗嘗。”
太皇太後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