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殺手:..…
我無奈地捂住翠翠的嘴阻止她賣蠢。
我覺得我挺倒霉的,真的。
從小娘死得早,爹又不當人。年紀輕輕,二八年華一小姑娘,被逼著嫁給太監就夠可憐了,更何況我還是一國公主。
計劃耍賴吧,賜婚當日,我當場鬧晚宴被罰抄書一百遍;計劃悔婚吧,被人罷了一道給自己整禁足了;計劃逃婚吧,遇到殺手,眼下還小命不保。別人都是計劃通,就我是計劃堵。
我自怨自艾想到這,覺得活著也沒什麼意思,幹脆脖子一梗,「煩了,毀滅吧!」
殺手眨巴眨巴眼表示不解。
我催促:「殺個人磨嘰啥呢?動手吧!我放棄掙扎了。」
殺手愣了一下,朝我伸出手。
「等等!」我身子向後一縮躲過他的手,「那什麼,我可不可以自己選死法啊?你給我一刀來個痛快吧,我怕疼..…」
那人的手沒有停,我看著他的手離我越來越近,卻沒有擰斷我的脖子,隻是小心翼翼地用指腹輕輕抹去我不知何時流出來的眼淚。
我也不知我為什麼會流淚,也許是因為害怕,也許是因為委屈吧。
他收回手,輕笑一聲,「別盯著我的手看了,再看就成鬥雞眼了。」
我居然還從這話裡隱隱約約聽出了一絲..…寵溺?我不對勁,不對,是殺手不對勁。
我被他突然有些輕薄的動作搞得有點不知所措。
Advertisement
正當我滿頭問號的時候,他又出聲了,「我不會殺你的。」
我給他一個問號。
「因為我說了今晚殺宮裡人,」他頓了頓,手指朝下點了點,「而你現在,在宮外。」
啊這,真沒看出來你他娘的還是個有原則的殺手呢。
語畢,他從我身邊一個助跑,腳尖輕輕點了幾下牆體,就躍上牆頭。
他立在牆頭上,回頭問了我一句:「你真的覺得我是個好人嗎?」
沒等我回答,他輕輕一躍,入了宮牆內,不見了身影。
我呆呆地看著殺手消失的方向,小聲嗶嗶:「你是不是好人我不知道,我隻知道宮裡現在到處都是抓你的人,你不逃反進,你怎麼敢的啊?!」
「是個莽批。」翠翠在我旁邊輕嘆一句。我頭一回覺得翠翠說的有道理。
不管怎樣,我和翠翠總算是逃出來了。
但是我和翠翠不敢在城裡逗留。我偷逃出宮的事瞞不了多久,天一亮宮裡人就會發現我不見了,然後肯定會派錦衣衛搜查全城。因此我計劃在天亮開城門的第一時間出城。
然而我忘了我是個計劃堵。
我和翠翠東躲西藏一整晚,好不容易熬到天亮就要開城門了,卻被告知封城了。
和我一樣聚在城門處等待開門出城的百姓們嘰嘰喳喳討論封城的事,排我前面推著一車麥麸的大爺問守門的士兵,「軍爺,這城封到什麼時候啊?」
「哎呀,我們也不清楚啊!上頭讓封的,散了吧散了吧。」
「不是,我在城外還有生意要做呢,這怎麼突然就封城了?」
「瞎!今日原本是三公主和裴廠公大婚,沒想到三公主不樂意,昨晚連夜跑的,鑽的狗洞!」
眾人哄笑起來,城門處充滿了快活的空氣。
我一時有點尷尬,這些人連我鑽狗洞跑的都知道?
「喲!那這三公主膽子也太大了,敢抗旨不遵!」旁邊一個大嬸一臉吃驚。
哎呀,我膽子也不是很大啦!一般一般,全國第三。
我後面的大叔也加入話題,「那三公主逃婚,裴廠公今日豈不是顏面掃地?」
「哎呦呦!你小聲點,那位你怎麼敢提?你忘了當初有人在酒肆亂嚼那位的舌根,結果被抓進詔獄折磨得不成人樣嗎?你現在笑話他,小心被錦衣衛知道了有你苦頭吃!」有人提醒道,大叔立馬驚恐地閉嘴。周圍的人也開始一臉凝重、諱莫如深起來。漸漸三三兩兩地散了。
可惡!公主鑽狗洞的事都敢隨意哄笑,提起裴狗卻連名字都不敢說!這死太監果然作惡多端,積威甚重!
我知道今天這城是出不去了。於是我開始計劃怎麼躲掉搜查的人。
當初隻想著逃婚出宮,根本沒仔細考慮過出了宮能去哪,要幹嗎。我以為出了宮,就能自由了。壓根沒想過,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能逃哪去呢?
就在我走投無路的時候,路邊的告示吸引了我。
「醉仙樓招聘打雜的伙計,一月五兩銀子,包吃包住,男女不限!」
「還有這種好事?」
「可不是嘛!難怪世人都說這京城遍地是黃金……」
圍觀的人嘰嘰喳喳。
我也想說還有這種好事,真是山重水復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吶!
我拍拍翠翠:「咱們有救了!我已經想到一個新的計劃了。」
翠翠:「我覺得你還是不做計劃比較好….…」
「..」
謝謝,有被冒犯到。
我瞪翠翠一眼,「我不要你覺得,我要我覺得。」
5
這京城人流量最大的地兒,除了青樓就是醉仙樓。
藏木於林,藏人於群。有誰能想到霸道廠公的逃婚小嬌妻會混在醉仙樓打雜呢?我拉著翠翠來到醉仙樓,經過一番胡編亂造,很順利就成為醉仙樓打工人中的一員。
好吧,也不是很順利。
管事的問我會啥。怎麼說呢,我遲沁做公主這麼多年,琴棋書畫一概不會,吃喝嫖賭樣樣精通。但我能這麼說嗎?不能!
我是這麼告訴管事的,「您放心!我打小吃苦耐勞,幹啥都行!」
翠翠:「俺也一樣!」
管事的一臉不信,上下打量我一通,但最終還是把我和翠翠留下來分配到後廚涮洗室,負責刷碗。
我猜一定是醉仙樓真的很缺人吧。
刷碗的活很輕松,我完全可以勝任。隻不過一上午打碎了三個盤子五個碗罷了。
管事的知道後氣得臉都綠了,但不知為何他還是沒有把我和翠翠開除掉。
我和翠翠一邊感謝管事的仁慈,一邊戰戰兢兢地刷碗。
時間過得很快,一眨眼到中午了。有人敲敲涮洗室的門,估計是喊我吃飯了。我擦擦手,一臉快活地開門。
就看見裴狗垮著個批臉站在門外,後面還跟著一幫錦衣衛。
!!!
天壽啦!一定是我打開門的方式不對!
我啪一下把門關上,再打開,還是裴狗那張批臉!
這次裴狗沒有給我關門的機會,長腿一邁,進了涮洗室。
「公主玩也玩夠了,該隨本督回宮了,別忘了,今日我們還要拜堂成親呢。」
誰要跟你拜堂成親啊!一開口就是老陰陽人了。
我死命扒著門框不放手,裴玄讓手下來扒拉我,我大喝一聲:「誰敢碰本宮,本宮就摘了誰的腦袋!」
果然沒人敢上前了。
裴狗挑了挑眉,上前一步,沉聲道:「得罪了。」
下一秒我天旋地轉,被裴狗打橫抱起,出了醉仙樓。待我反應過來時,人已經坐進了轎子。
就在裴玄準備帶我回宮的時候,在醉仙樓門口,他被人攔住了。
攔他的人是禁軍統領,崔盛。這人我知道,素來和裴狗不和。崔盛帶著一幫御林軍哗啦啦圍上來。
「崔統領這是何意?」
我也想知道這崔盛葫蘆裡賣的什麼藥,跑來湊熱鬧。我坐在轎子裡隔著轎簾聽他倆鬥法。
「本將聽聞公主在醉仙樓,特來護送公主回宮。沒想到,裴廠公先來一步。裴廠公果然消息靈通啊。」
哦,這廝是來搶人的啊。原來搜查本宮的有兩撥人,怪不得早上御林軍封了城。
「崔大統領也不差啊,本督一得到消息就往醉仙樓趕,這前腳剛到,崔統領後腳就來了。隻是護送公主本就是錦衣衛分內之事,勞煩崔統領費心。現下公主已經找到,還請崔統領讓路,本督好回宮復命。」
「按規矩,新郎新娘婚前不能碰面,裴廠公大張旗鼓一路護送公主進宮,這,呵呵,恐怕不合禮節吧?」崔盛冷笑兩聲,「即便廠公不舍公主,離婚禮也不過隻有幾個時辰罷了,廠公這會子且忍耐住,莫要壞了公主名聲啊。不如讓本將護送公主,廠公意下如何?」
這還要問?廠公自然意下不如何。哎呀,跟他客氣啥啊,裴狗肯定不會讓人的啦!從來都是錦衣衛找別人搶人,哪有被別人搶的啊?崔統領,你大意了啊!
我在轎子裡暗自吐槽。反正,他倆都是來抓我的,誰護送都一樣。我隻巴不得他倆打起來。
我看戲看得正快活,猝不及防就被裴狗cue到。
「本督也隻是奉旨行事罷了。若崔統領真覺得不合禮節,與其咱倆相爭,不如問問公主願意讓誰護送,這說到底,做臣子的還是得聽主子的不是?」
哈哈,他、媽、的。
不愧是你,裴狗!你是真的狗啊!錦衣衛就是強行要護送我,崔盛也不敢怎麼樣。現在假惺惺讓我選,不過就是想趁機敲打敲打我罷了。我要是現在當著裴狗的面跟別的男人跑了,不必說了,四個時辰之後的成親之時就是我遲沁受難之刻!所以我隻有選他!陰險吶陰險!
你想讓本宮當著眾人的面主動選你,向你低頭?本宮偏不!
我坐在轎子裡仗著有簾子阻隔,一聲不吭,裝聾作啞,企圖蒙混過關。
裴狗顯然沒給我這個機會,他一把掀起轎簾,「公主,選吧。」
我選你媽個頭!老陰比!
全場所有人的目光唰唰朝我看來,我不得不硬著頭皮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