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一個個不安好心,想從我這裡看看晉王此次回京態度是否友善,可不可以欺負。


答案需熟記並背誦:不去。


我一概推掉了。


沒一會兒的功夫勝利來跟我說:「裴小姐被湖寧公主府的馬車接走了!」


我說:「哦。」


勝利又說:「我聽說原樣的帖子,送了一份給您,也送了一份給她!」


我說:「哦。」


勝利急了:「郡主,她這是代表我們王府女眷去的啊。啐,真不要臉!」


她給我分析,京城權貴這是想指鹿為馬,硬是指裴若雪為王府新女主人。


我驚訝了一下:還可以這麼玩呢?


不過….


關我什麼事,我不去就行了。


我繼續敲我的小木魚:「卡皮巴拉……」


勝利:「郡主!!!」


凱旋雙手合十:「勝利,一起啊。卡皮巴拉……」


勝利:「...心死了。卡皮巴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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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


裴若雪晚上才回來,順便帶回了兩個姐妹。


還特地帶到我這裡來請安。


看她面頰緋紅,渾身散發著甜美的酒香,整個人豔若桃李,顧盼神飛。


講真,我看著她們,眼睛好舒服。


要是她能別開口說就好了。


但那是不可能的。


她給我介紹:「這位,是敬孝伯王家的嫡女,閨名宣寧。這位,是執錦侯謝家的嫡女,閨名樂信。」


我抬了抬手:「嗨。」


裴若雪:「....」


她愣了一下才回過神:「請問王妃,這兩位妹妹怎麼安置?」


我說:「你的客人,就住你院裡吧,問我做什麼。」


她若有所思:「那,我便把兩位妹妹留下了?」


我揮揮手:「不用告訴我。你是王爺的客人,不歸我管。」


她神色復雜地看我。


王宣寧有些諷刺地道:「王妃果然心寬。」


但那表情分明是說我是個傻子吧。


我笑笑:「那你要多跟我學習啊。」


裴若雪拉了一下還想說話的王氏,隻謝過我,然後帶人退出去。


她毫無在皇後面前的攻擊性。


我若有所思:看來她是被架起來了,因為和冉凌那點往事,她被當成了這些貴女當成了踏腳石。


難怪我娘說,上京之後,最沒必要的,就是和裴若雪鬥。


現在想想,擒賊先擒王,她不是衝鋒陷陣的將軍,她隻是被趕出來的搶死隊。


我正覺得我開竅了。


勝利的聲音傳來。


「郡主,她們背後叫你傻子!」


我:「啊?」


勝利又說:「您是真的沒看出來嗎?!她已經幫著王爺選人了!請佛容易送佛難


啊!」


我點點頭:「看出來了。」


勝利:「啊?真看出來了?」


我哭笑不得:「當然啊。」


勝利氣壞了:「啊!郡主您咽的下這口氣,我咽不下!我去砍死她!」


她要衝出去,剛進門的凱旋一把把她按住。


跟她說:「來來來,一起念經。」


勝利:「...心死了。卡皮巴拉。」


21.


家裡行李終於收拾完了。


我娘還交代我出去看看稻種。


京城西坊據說很多外邦商戶,帶著各種各樣稀奇古怪的東西來中原賣。


我娘不知道從哪裡得知那裡有一種早熟、耐旱、不擇地而生的天竺稻種。


我爹還笑她痴心妄想:有這麼好的稻種,朝廷早就重視了。


不過通常我娘說的都對。


她說有就一定有的。


大中午的我戴著鬥笠,和兩個丫鬟騎馬去了西坊。


果然都是長得奇奇怪怪的番商。


有賣香料的,賣首飾的,賣器具的,甚至賣蛇的。


轉了一大圈就是沒找到賣稻的天竺商人。


我們又渴又累,看著路邊的波斯茶樓很新鮮,就一起坐著,要了一壺便宜的茶想著坐一會兒。


嗯,喝著味道挺新鮮的,應該是加了奶。


突然上頭驚堂木一拍。


開始說書了。


我和勝利凱旋,就津津有味地開始聽。


聽了個開頭,勝利的臉色變了。


凱旋眼疾手快,一把按住要暴跳如雷的勝利。


22.


說書先生說的是皇子和貴女私奔的故事。


皇子原是龍鳳之姿,天日之表。


而貴女是沉魚落雁,冰清玉潔。


就說當年,皇子與貴女,本是青梅竹馬,天造地設的一對。


突然有一天,天降橫禍,皇子的母族因為入罪被滅。


皇子被連坐,隻能遠走邊關建功來贖罪。


期間,這位與皇子早有婚約的貴女不惜得罪全族,毅然與他私奔。


路上遇到千般磨難,一對有情人始終不離不棄。


這一路,多少苦難都經歷過了,險些雙雙殉情。


結果被邊關一位將軍給救了去。


原以為是好事。


誰知,將軍的獨生女兒看上了皇子....


23.


聽到這我差點被嗆著。


說書人正激動,一拍驚堂木。


「那邊關長大的女子,不但生得粗糙醜陋,性子也野蠻倨傲!她哪裡見過如此男子!當即她就決定!」


說到此處,他又賣了個關子。


看客們急了:「決定如何?」


說書人折扇一指:「強搶!」


看客們:「呀!」


說書人:「此時皇子落難,貴女無依,如何強得過她家?正所謂,強龍難壓地頭蛇,秀才難敵莽夫兵!當天夜裡,那兇神惡煞的將軍,並他母夜叉一般的夫人……」


看客:「如何?如何了!」


說書人:「帶人衝入皇子屋中,竟是將他給綁了..…」


看客們:「呀!」


勝利勃然大怒,直接拍案而起:「胡說八道!」


這動靜大得,別說酒樓裡的看客了,把我都嚇了一跳。


說書人搖了搖扇子:「姑娘可是有什麼聽得不痛快?」


勝利氣得臉紅脖子粗:「你,你怎的能這麼汙蔑……」


凱旋一把按住她的胳膊,示意她不要說了。


說書人笑道:「姑娘,這不過是話本子而已。」


我搖搖頭:「你這本子不好。」


說書人問:「哪裡不好?」


我道:「又將正妻做惡婦,最好的總是外頭的。戍邊的將軍功勞全不論,鳳子龍孫滿腦子情愛。先生啊,寫點新鮮的吧。」


滿堂哄堂大笑。


有人說:「好像是這麼回事。」


還有人喝倒彩:「說點新鮮的吧!」


我站了起來,放下茶錢,拂袖而去。


24.


出了門,本想就此歸家。


可或許是我們在茶樓附近吧,來往闲人最多。


竟是聽了好些人在說我們鎮南王府的闲話。


還有人放了話,說鳳氏囤兵邊關是個大禍害,遲早有一天滅了鳳氏才好。


我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這不是書生無聊。


而是有人故意為之。


什麼皇子貴女的故事,不過是弄個引人注目的引子而已。


我氣得不輕。


那些貴女叫我「野人」,我其實不是那麼生氣。


說實話,我覺得她們可能就是比較嬌氣。


可現在我才知道不是這麼回事啊。


和著我家四代血戰戍邊,守住南線讓那些蠻子未能北上一步,現在我們真變成一群人人喊打的野人了?!


凱旋連忙來給我順氣:「郡主,卡皮巴拉……」


我惱火道:「巴拉個屁啊!別扒拉我!」


正好遇見那說書先生一臉晦氣地出來...


他看著我,我看著他。


然後我給了勝利一個眼神。


勝利衝過去就把他拖到了旁邊的巷子裡。


打得死去活來。


他承認了是有人給他的話本。


還說,跟他一樣出來說這個話本的說書先生還有十幾個。


勝利從他懷裡搶出話本給我。


我一邊聽他被打得斷斷續續地哀嚎,一邊翻到了本子的結局。


結局有點出乎意料。


首先將軍之女這個惡婦當然是被殺了。


但,貴女因為自知失貞,無法匹配已經登基的皇子,留一下一首悽美的打油詩以後,懸梁自盡了。


25.


回了府。


我把小木魚敲得要冒煙。


「卡皮巴拉卡皮巴拉….…」


突然凱旋在外面道:「郡主,裴小姐來了。」


我的動作一頓。


到了這個時候,我想起的是我娘給我出了一道「超綱題」。


她讓我收服裴若雪。


我娘說:「這一題,若無完全把握就不做。空題不扣分。」


之前都沒能理解題幹:裴若雪是我男人的白月光,我如何收她?


我是從南疆死人堆裡爬出來的人,向來謹慎。


但,想起那個話本最後的結局和我之前的猜測…..


我突然意識到我娘為什麼會出這種題了。


我回過神:「進來吧。」


26.


裴若雪進來了。


撇開她跟我男人那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我開始重新審視她。


裴若雪今天好像沒什麼心思收拾自己,氣色很差。


她比我,也就大四歲,比冉凌還小一歲。


可是她眼底的淤青和憔悴卻很真實。


她說,她帶來的兩個貴女一直跟她擠在一起不像話,請求分兩個院子給她們。


我說:「你們一起住著不自在嗎?」


裴若雪皺了皺眉:「我們相處融洽。可畢竟她們都身份貴重,總不能住得太擁擠。再說,以後我們也都住在王府,相見說話也容易。」


瞧瞧這傻丫頭,早被人安排得明明白白了,她還逞強呢。


我痛快地點頭:「可以的。讓勝利去給你安排。」


裴若雪似笑非笑地看著我:「靈蘊妹妹果然有正妃的氣度。」


我說:「嗯,不用謝。」


說完我繼續敲我的木魚。


輕輕地敲。


27.


然後就聽見勝利在外面罵起來了。


「想得倒美!還想分院子!您什麼身份啊!從我們家的小門正經抬進來了嗎?!這就安排上了!」


我趕緊扔了木魚趴在門縫裡看熱鬧。


就見裴若雪臉紅脖子粗:「你這丫頭怎的這麼放肆!你主子都答應了!」


「就算我主子親自來說都沒用!來啊!讓我主子來打死我!」


嘴上說著要讓「主子打死我」,自己手裡一把大刀舞得虎虎生風。


嚇得裴若雪和她的兩個丫鬟連連後退。


凱旋屁顛屁顛地跑過去:「勝利啊,別衝動。」


裴若雪要瘋了,開始指揮凱旋:「你,你快攔住她!」


凱旋認真地道:「她有刀。」


裴若雪:「...」


勝利還在舞刀:「京城貴女連客不帶客這點道理也不懂嗎!一帶還帶倆,還想要分院子!」


「嘿哈!」


「這管家誰想幹誰幹!我胡勝利不伺候了!」


裴若雪掙扎了一下,終於還是哭著扭頭跑了。


28.


她又來找我說了幾次,我每次就讓她去找勝利。


那勝利是分不了一點院子。


反正不管她怎麼跟我說,我就隻管敲我的木魚,祭我的神獸。


同時我留了個心眼,讓凱旋去盯著她院子裡的動靜。


聽說她被欺負得很慘,我幹脆趁著夜黑風高自己去趴她屋頂。


這段時間冉凌神龍見首不見尾,夜不歸宿屬於常態。


有天晚上終於回來了。


不知道為什麼就挺煩人的,非要抱著我聊天。


我耐著性子敷衍他,實在是聽不進去。


他納悶:「我腿上是長刺了嗎?你怎麼坐不踏實的?」


我老實地道:「我還有事。」


冉凌痛快地道:「什麼事?我陪你去辦。」


我若有所思:「行啊。」


然後,我就帶著他一起去趴裴若雪的屋頂。


冉凌:「.」


本來我在她家屋頂上掏了一個固定的洞,揭開瓦就能看。


今天死活找不到了。


我隻能現場又掏了一個。


冉凌徹底無語了。


29.


見識過王、謝二女,就知道當初裴若雪在南疆的表現,真的很正常。


甚至我對裴若雪都大為改觀,她隻是脾氣嬌,最多給我起外號,到我家來也身不由己。


真要說,離開皇後的視線,她都是避著我和冉凌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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