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長:“我能冒昧地問一下,您和老太太是什麼關系嗎?”
“她是我外婆。”賞南說道。
虞知白慢慢抬起頭,緊盯著賞南,院長已經去安排主治醫師和住院的其他事宜,過了很久,虞知白說:“謝謝。”
[14:黑化值下降了20,現在是40。]
”接下來,讓外婆在醫院住院,我讓人找護工照顧,我們每周過來探望一次,等情況好轉後,就可以出院了。”賞南跟虞知白說著自己的安排,“要不,到時候你和外婆,還有虞小羽和她的小伙伴,你們去我那裡住,那邊寬敞,交通也方便,對外婆的病有好處。”
“以後等我們考上大學了,我們可以把外婆也帶在一起,沒有課的時候,我們可以一起出去約會,如果可以的話,我們帶著外婆去廣場散步。”
虞知白湊到賞南旁邊,咬了一口賞南的臉,咬得有點重,虞知白眼裡的琥珀色又暈染成了一整片,但琥珀色散開後的感覺比黑色要好很多,有種夕陽落在湖泊上的浪漫感。
“我愛你。”虞知白脫口而出。
賞南愣了一下,“我也是。”不談愛,他是喜歡這隻紙人的。
虞知白垂下眼,蒼白的眼皮遮住了眼睇眼底許多的惡念,“我還想吃掉你。”忽略他的動機,他的表情看起來還挺委屈的。
“那你還是想著吧。”賞南站起來,將虞知白丟在走廊裡。
虞昌月這次出奇的配合,醫院把她安排在了最好的vip住院病房裡,有足夠的暖氣,兩室一廳,其中一室是給護工住的,方便照顧病人。她的毯子棉袄都被脫了疊好放在了衣櫃裡,現在她隻穿著單薄的病號服,顯得更瘦更黑了,看見賞南進來,她咕哝了句浪費。
賞南從書包裡撕了張紙,寫下自己的電話,放在床頭櫃上,扭頭和護工說:“有事給我打電話。”
護工接過紙條後,賞南才去跟虞昌月說話,“您配合醫生好好治療,等虞知白考上大學,給您買大房子。”
虞昌月什麼都沒說,但賞南能從她臉上看出來有幾分期待的神色。
虞昌月,虞舍,現在又多了一個賞南,都是虞知白最鍾愛的人,哪怕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愛前面兩者,但一旦前面兩者有任何事,虞知白都是最先緊張的,也是最容易催化他黑化的存在,所以賞南希望虞昌月能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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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門時,虞昌月叫住賞南,她咳嗽了幾聲,說:“你多穿點,別不要溫度隻要風度。”
賞南眨了下眼睛,“那虞知白呢?”
“他又不是人,穿多穿少有什麼區別?”虞昌月靠在床頭,仍舊挖苦自己的寶貝外孫。
賞南說了聲再見,帶上了門。
帶上門的那一瞬間,他忽然有些感慨,代麗麗身為母親沒有關心過他,但虞昌月,一位隻見過寥寥幾面的老太太,卻讓他多穿點衣服。
至此,賞南產生了一種自己和虞知白在這個茫茫世界相依為命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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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日他們要去金子湖郊遊,兩天一夜,班主任領隊,班主任請客,但吃什麼得自己買,因為班主任年紀大了,摸不準他們的口味。
不過一群少爺小姐也不缺這點錢,每個人都找人送了吃的到金子湖別墅區。
張雪麗包下了一棟別墅給他們放松,下個月不僅是月考,還是期末考,張雪麗希望他們能以最好的狀態去迎接考試。
實際上,對他們而言,高中並不是必須要走的一個階段,隻要他們想,怎麼學都可以。越有錢,越有權,人生的可選擇性就越多。
一大早,大巴車就停在了別墅區大門口,賞南最後下來,他跳下來的時候,虞知白下意識伸出雙手去接他。
張滬的脖子伸得比金子湖那幾隻黑天鵝的脖子還要長,“哇哦,我這是磕到真的了~”
這片別墅區正兒八經的住戶已經幾乎沒有了,成了娛樂性質的場所,酒店,私房菜館,娛樂城…應有盡有。
別墅臨湖,湖邊的蘆葦和草叢在冬天都已經枯黃,草坪也是半截黃半截綠,看著慘兮兮的。
賞南和虞知白,還有張滬,被分派到了燒碳準備烤架的工作。
虞知白將炭塊一塊一塊夾到烤架裡,他做這些看起來很熟練,賞南反而有些陌生,賞南蹲在虞知白旁邊,小聲問:“你怕火嗎?”
“怕。”虞知白回答得很幹脆利落。
賞南湊得更近,“會把你點燃?”
虞知白垂著眼,他不介意告訴賞南自己的弱點,“會的,隻是需要一些時間。”
他和普通的紙人不同,普通的紙人,像虞小羽,像胖司機,那都是一點就燃,但想要燒著虞知白的難度和時間需要更長,如果被燒著了,修復過程也會很難。他和人類一樣,需要愈合的時間,哪怕皮囊修復得與沒受傷時無異,可內裡的部分還需要愈合。
賞南看著虞知白的動作,若有所思,過了半晌,他朝虞知白伸出手,“我來吧。”
既然會受傷,那還是離火遠一些吧。
炭火很快燃起來,在凜冽的冬日裡立馬就將幾人烤得暖烘烘的,賞南圍著圍巾,臉被烤得紅撲撲的,而虞知白仍然是之前白皙得見不著一絲異色的膚色——它不會被烤得臉紅,但它會被烤燃。
“吶,飲料,”張滬拿著兩杯藍色的飲料過來,“有酒精的哦,不能喝就別喝了。”
有幾個人端著一大盤串好的串兒過來,賞南和虞知白立馬把地方騰出來,進了屋裡,屋裡的人更多,他們各自都有自己要忙活的,除了一些偷懶在玩牌和偷懶在喝酒的人。
他們玩得開,更符合大眾印象裡的富二代。
看見賞南,他們站起來吆喝,“賞南,過來玩,虞知白也一起啊。”
“玩什麼?”賞南走過去低頭看了看。
“隻有大冒險的真心話大冒險!”回答的人叫朱麥,男生,個很高很瘦,臉長得像個錐子,笑起來露出一口白得過分的大白牙。
他旁邊那個人則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聽說不遠處的11號鬧鬼,所以我們準備玩一個探險遊戲,用這瓶子轉,轉六次,被瓶口指到的六個人需要去11號房子裡轉一圈,全程拍視頻,回來之後要檢查,怎麼樣,敢不敢?”
賞南最不喜歡別人問自己敢不敢這種問題,“行啊。”他應下了。
參與遊戲的一共有十個人,轉六次,也就是要去三分之二的人,隻有剩下來的四個是幸存者。
瓶子在轉動期間,14很快地搜索到了有關11號的信息。
[14:11號業主賞軒,也就是你的父親,在十年前酒駕,於紅石隧道意外撞死了人,死者是誰我不說你也知道,是虞舍。虞舍死後,金子湖的業主們聯合起來為他作保找人,最後用錢私了,消息壓了下來,連新聞都給賞軒的車牌號打了馬賽克。但是賞軒後來在一個晚上突然死亡,傳聞說他是夢遊掉進湖裡了。實際上,在我獲得的資料裡,你的父親是投湖自盡。從那之後,金子湖的業主就大批量搬走,尤其是當年幫賞軒洗脫罪名的幾家人,最先跑路。]
[14:前段時間,11號的燈無緣無故亮起過幾次,有人說看見裡面有人影在走動,我暫時獲取不到11號到底是不是真的鬧鬼,但合理懷疑,是和虞知白有關。]
14的語氣聽起來很淡定,它一直都很淡定,隻在上次賞南買蛋糕時,稍微不淡定了片刻。
11號的業主是賞軒?是他的父親?
賞南知道14隻有在劇情進行時它才能獲取到與之相關的詳細信息,但知道是自己父親撞死了虞舍的時候,他仍然陷入片刻的惶然。
他的父親撞死了虞知白的母親,他的母親瘋狂詛咒著虞知白。此刻,賞南的心情異常復雜,他知道上一輩的恩怨不能延續到下一輩,但換做自己是虞知白,他可能很難釋懷。
“虞知白知道嗎?”賞南問14。
[14:它知道一切。]
“哈哈哈,沒有我!”之前向賞南講述規則的男生激動地跳了起來,他把被瓶口指到的人都念了一遍名字。
賞南在其中,但沒有虞知白。
虞知白低聲說:“我陪你去。”
“哎,不可以哦,”那男生聽見了,急忙道,“規則被破壞了就不好玩兒了,知道你倆關系好,但這種時候,可不能摻雜進私人感情,學霸,給點面子唄。”看在賞南的面子上,他對虞知白好聲好氣地開著玩笑。
“我自己去。”賞南穿上外套,和朱麥一起站了起來,另外還有兩個男生和兩個女生,兩個男生互相看了一眼,堅定地牽住了彼此的手,兩個女生一起翻了個白眼。
六人一起從後門出去了,外面很冷,賞南忙裹緊了外套,系緊了圍巾。
兩個女生走在中間,其中一個長發女生拿著手機,拍著視頻。
金子湖的晚上其實很熱鬧,豪車在馬路上不斷經過,娛樂城燈火通明,不止5號在搞燒烤,他們往11號行進的路上,看見16號和9號也在舉行派對,熱鬧非凡。
此時,朱麥的腦子被風吹清醒了,他罵道:“靠,誰他媽郊遊還捉鬼啊?”
賞南覺得好笑,但也覺得好玩,他把手揣到口袋裡,摸到了一個冰涼的硬物,沿著輪廓描繪了一圈,那東西立馬蹬鼻子上臉抱住了賞南的手指,賞南這下知道了——是虞知白的那隻小紙偶。
什麼時候爬到他口袋裡的?!
侵犯隱私了知不知道?
朱麥罵罵咧咧完,知道沒有回頭路,也就放棄掙扎了,眼見著離11號越來越近,他也越來越忐忑,他看向一臉從容的賞南,“你不怕嗎?”
賞南想了想,“有一點。”14說過,每個世界隻有一隻怪物,這個世界已經有了虞知白,所以不會再出現其他非紙人類的怪物,如果出現的是紙人,那就更加不值得害怕了。虞知白不會傷害他的。
“牛逼。”朱麥豎起大拇指,不愧是班裡最有錢的人,他娘的膽子也最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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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號並不是金子湖排序當中的最後一棟樓,但卻距離別墅群最遠,離他最近的幾棟別墅漆黑一片,顯然沒有人住,也沒有商家租賃用來做生意。
蟲鳥叫的聲音逐漸被放大,或許不是放大,而是因為這裡太安靜,所以一切動靜聽起來都尤為刺耳響亮。
六個人離得近了一些,他們主要是離賞南近了一些。
11號樓的院子寬闊,外面看起來十分大氣,可以想象張得順的生意做得十分紅火。
院子荒草叢生,猶如密林,用來藏匿人跡和野獸好像也不是難事。
圍繞別墅的一圈白色柵欄年久失修,掉的掉漆,垮的垮掉。
牆皮也有一定程度的脫落,偌大的落地窗在風雨的洗禮下,積了厚厚的一層灰,使人看不清裡面,當然,在裡面也看不清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