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十二點了。
賞南深吸了一口氣,站了起來,繞過書桌走到門口,他既然已經想明白了,就沒什麼好再猶豫了,所以拉開門之後,賞南跟往常一樣自然地走了出去。
雖然想是想好了,但賞南還是從後門繞去了廚房,打開冰箱,蛋糕還在冰箱裡靜靜的放置著,他松了口氣,雙手小心翼翼地把蛋糕端著放在旁邊的處理臺上,又翻箱倒櫃去找打火機。
裝盒的時候,他在裡邊放了生日蠟燭,但是打火機他沒有。
賞南把幾個櫃子都翻遍了,也沒找到。
“在找什麼?”身後冷不丁地出現了陸及的聲音。
賞南一驚,猛地回頭,下意識往旁邊走了一步擋住了蛋糕,再才去看陸及,陸及像是剛睡醒的模樣,頭發有些亂,但亂不過賞南。
陸及打了個哈欠,“找什麼?”
賞南小聲回答,“打火機。”
陸及轉身走開了,沒過多久又走了回來,他站在賞南面前,把手裡的東西遞過去,“吶。”
“……”
賞南抬眼防備地看了陸及一眼,從對方手心裡拿走了打火機,才開口說:“你能出去嗎?”
“好的。”
賞南砰砰跳的心率在陸及走後才慢下來,他抖著手指拆開蠟燭的包裝,在蛋糕中間的位置把蠟燭插上,打火機的蓋掀了好幾次都沒掀開,掀開那一瞬間,火光照亮了小半的廚房。
蠟燭燒了分之一時,賞南才從處理臺上把蛋糕捧起來。
一切,都等生日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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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捧著蛋糕小心翼翼地走出廚房,他站在廚房門口,目光在客廳中搜尋,找了好幾處,都沒看見陸及的身影。
將客廳每處都看過了,都沒找到陸及,結果一轉身,賞南看見了就站在廚房旁邊的陸及,對方一直都站在自己旁邊。
賞南頭發都差點被嚇得豎了起來,“生日快樂!”他脫口而出。
“哥,生日快樂。”賞南又認真地重復了一遍。
陸及垂著眼皮,看了賞南良久,最後才緩緩移到了眼前的蛋糕以及快要燒完的蠟燭上,他正要開口說話,賞南便催促他,“你快許願,不然蠟燭就燒完了,”他聲音越來越小,“我隻拿了一支……”
陸及聽話地閉上了眼睛,時間總長沒有超過秒鍾,在賞南毫無防備時,吹滅了蠟燭。
“……”賞南看了看蛋糕,“你許完願了?”
“嗯。”
“這麼快?”
“嗯。”
陸及的願望好簡單啊,這麼想,賞南還說出了口,“你願望好簡單。”
陸及抬手把賞南額前亂翹的發絲按了下去,手指不經意間碰到了賞南的額頭和鼻梁,見賞南沒躲也沒皺眉,他才開口回答,“如果你願意的話,這個願望就很簡單,如果你不願意,這個願望要完成的話,可能就會比較難。”
賞南呆住。
願望說出口就不靈了,看來陸及也是知道這個說法的。
所以他換了個種方式,隱晦地告訴了自己。
“小南,你覺得我的願望會成真嗎?”陸及低聲詢問著賞南,似乎這個願望和賞南無關。
賞南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陸及的問題。
聯系自己目前的心跳,他猜測,自己的臉應該也紅了。
他支支吾吾的,“可……可能吧。”
[14:黑化值,減10。]
!
賞南眼睛因為14的提示慢慢變亮,早知道談戀愛就能降低黑化值,他應該一早直接答應陸及的,或者一來陸家就表白。
他想了想,試探性地補充了一句,“我覺得,應該可以實現。”
陸及隻是平靜地看著賞南,而賞南則等待著14的提示。
都沒反應。
陸及先動,他拍了拍賞南的頭,“蛋糕可以明天再吃,你明天要上課,早些休息。”
緊跟著,14也有動靜了。
[14:你做夢,如果它沒有真的喜歡你,你貿貿然衝上去,它可能會討厭你,甚至捏死你。]
賞南:“……”
雖然他的肯定性回答沒有讓黑化值繼續下降,但是他成功地把自己送出去了,想到此,賞南很難笑出來。
-
本來賞南還忐忑地以為接下來的日子會和以前有什麼不同,畢竟他和陸及之間連一層窗戶紙都沒有了。
不過還好,跟從前都差不多。
他每天照例去主屋上課,午飯有時候會直接在主屋解決,有時候會回陸及這邊吃。
周末放假的時候,陸及偶爾會陪賞南打會兒球,不過大部分時候,陸及都是呆在室內看書看書看書看書。
陸及的身體已經好多了,幾乎和健康人沒有任何區別,於是,陸蕭的電話打得越來越勤,甚至連賞南都接到過好幾次,不過賞南每次接他的電話時,語氣都淡淡的。為此,陸蕭私下裡找陸及聊過對賞南的教育問題,明裡暗裡說賞南沒有教養,陸及則明裡暗裡說陸蕭闲事少管。
賞南的十七歲沒有像十五歲生日那樣大辦,隻有陸及陸荔,香夫人和胡蝶蘭,其他人都沒有邀請。
過了十七歲,賞南的身高以極快的速度抽高了兩釐米,喜提一米七五。不過賞南並不是很開心,因為之前從孤兒院來的小伙伴,除了幾個女生,其他的全部比賞南高了半個頭,有的還不止。
流行穿厚底鞋的時候,幾個女生穿鞋和賞南甚至差不多,賞南其實不在乎身高,真的。但胡蝶蘭偷偷在課上給他塞增高鞋墊的時候…..真的讓他又感動又心累。
陸家有家規,未成年不可以戀愛,陸及當過家主,這個家規是他定的,一開始的目的是為了保護家裡的姑娘們不被還未足歲時便被禍害,但到現在這時代,國家自有法律約束,家規倒顯得又些多餘了。
六月十日,陸蕭突然回來了,賞南在14的提醒外加日歷的提醒下,下個月,陸及就二十七歲了。
下個月,
是陸及二十七歲的生日。
也是陸紳每次被獻祭的日子。
他差點忘了,陸及的生日在他成人禮之前。
“怎麼了?”陸及第一時間就發現了賞南的不對勁,早飯幾乎沒動,總是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己,臉色還很差。
他用手背反復去查探賞南額頭的溫度,“不舒服?”
賞南往陸及身旁挪了挪,“我知道你的所有事情,陸紳。”他叫了陸紳,許多話應該就用不著再浪費時間去說了,陸及都明白。
陸及笑著,“然後呢?”
賞南對陸及的風輕雲淡感到惱火,“陸蕭這次回來,肯定是回來準備祭禮的,陸紳,你怎麼想的?”
不叫哥了,也不叫陸及。
香夫人做了一份堅果冰淇淋,放到賞南面前,賞南本來緊繃的神經因為香夫人的打斷,稍稍放松了些,他仰頭看著香夫人。
香夫人在旁邊的單人沙發上坐下,她朝賞南眨了眨眼睛,“不是為了祭禮,但也差不多吧,陸蕭在公司已經說不了話了。小南,你知道的,有錢能使鬼推磨。”
陸家這些年對底下人管理得越來越嚴,可福利卻遠遠不如從前,加上陸家時家族產業,自己人實在是太多,隻要和陸家沾親帶故,便都能在陸氏混一個不錯的職位,就算上面的人給公司捅了簍子,但隻要他姓陸,這簍子便可以用公款補上。
為此,真正有能力的人上不去,要麼整日敷衍了事,要麼直接出走。
陸家早就不如從前了,陸及一直都知道,因為他們一直沿襲使用著自己在六百多年前的商業模式,哪怕他們知道要順應時代做出改變,但由於他們十分清楚陸紳對陸家的重要性,陸紳的血肉能讓陸家昌盛百年,那他制定的商業規劃一定也是不能改變的。
他們不是不知道那些東西都過時了,但他們卻不敢輕易做出改變,他們堅信不疑陸紳的一切都是對的,都是對陸家有好處的,就算很多地方行不通又怎樣,隻要能為陸氏帶來源源不斷的氣運不就行了。
現在的陸氏就像院子裡那幾棵枯樹,內裡早就被腐蝕掏空,風輕輕一吹,就倒了。
但陸及不打算將陸氏推倒,他以後還要靠陸氏養孩子,所以隻需要推翻原有的商業模式,建立一個嶄新的陸氏,就能行得通。
香夫人去國外找陸家的全部工廠都下了訂單,付了定金,在項目啟動後,她跑了。當地的律師團用慣有的手法尋找這位神出鬼沒的女富豪,但對方宛如在這個世界上消失了一般。
他們當然找不到陸香,她又不是人。
這筆單子太大,陸蕭帶自己的心腹還有陸氏的核心律師團趕去了國外,他前腳剛走,他的通訊就被切斷了,不僅他的,一切在陸家臣服於陸蕭的人都被各種事情絆住了腳。
陸及在陸蕭消失一周後趕去了陸氏總部,到陸氏之前,陸香通知了陸氏所有核心領導到場。
而陸及,著一身黑,西服胸前別著一朵白玫瑰花,表情沉重地宣布了陸蕭的死訊。
這消息實在是太突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