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聊什麼?”傅蕪生的聲音出現在他們身後,等小劉和阿張驚慌失措地站起來的時候,傅蕪生已經在賞南旁邊的凳子上坐了下來。片場裡的椅子板凳為了方便攜帶移動都是折疊式的,很矮,傅蕪生坐下後,居然看起來有些親切。
賞南咬著排骨,他不太敢和傅蕪生說話,因為他還沒忘記昨天晚上的夢,他在想,要是傅蕪生今天晚上繼續入侵該怎麼辦?
14幫不上忙,就算能用積分幫上忙,但那樣一來,傅蕪生不就發現了他不是普通人了嗎?他隻能硬生生地承受著夢魘的入侵。
而始作俑者,此刻就坐在自己身邊。
賞南嘆了口氣,傅蕪生這種人是很容易催生他人的好感的,哪怕他未曾使用什麼手段,但喜歡夢魘,無疑是一件異常冒險的事情。
[14:你覺得他是風景,其實你自己也是。]
“什麼?”
[14:愛意值20~]
賞南手裡的筷子掉在了地上,他拿穩了的,隻是在聽到14的話之後才掉在了地上,他下意識去看傅蕪生。
傅蕪生彎下了腰,把掉在地上的筷子撿了起來,“周立,去拿一雙新的筷子過來。”
凳子在地上拖動的聲音響起後,周立去拿筷子了。
已經坐下的小劉和阿張一邊往嘴裡刨飯一邊看著賞南和傅蕪生,很奇怪的感覺,一種其他人融不進去的感覺。
難怪兩人會一起去吃飯,他們試想了一下,除了賞南,傅蕪生跟誰吃飯好像都不太搭。
周立拿著一雙新的筷子跑過來,他把筷子遞在半空中,“給。”
傅蕪生卻把筷子接了過去。
筷子在他手裡被掰開之後他才交給賞南,“吃飯,我那邊還有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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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的。”賞南下意識道。
等傅蕪生走後,賞南回味起自己剛剛和傅蕪生的對話,好奇怪啊。
他轉而想到了愛意值,頓時又不覺得奇怪了。
但他暫時…..還沒有準備好和夢魘開始什麼戀愛關系,傅蕪生好像也沒表現出來什麼徵象。
[14:夢裡都這樣那樣了,還沒徵象呢?]
賞南:“你知道的都是你聽我說的,我騙你的。”
[14:我不信,剛剛傅老師出現的時候,你心跳特別快,體溫也升高了兩度。]
[14:不好意思,這是你的徵象,不是傅老師的。]
賞南:“……”說什麼不好意思,14擺明了就是故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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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蕪生已經回酒店了,他晚上沒戲份,而賞南晚上要刷一個小夜,和葉滿一起。
化妝師在賞南臉上化了比較暗淡無光的妝,她不止贊嘆賞南皮膚好,可惜李巖現在不需要多好的皮膚。
他往返學校和醫院之間,還要復習,馬上就要高考,還要應付學校那些人,他整個人都顯得十分憔悴。
下了晚自習,李巖踩著自行車從學校裡出來,騎了一會兒,學生和路人逐漸變少。
馬路上的車輛也很少。
一根木棍從人行道的方向飛過來,直接丟在了李巖的輪胎上,自行車不經撞,李巖連人帶車摔在地上,那群人看見,立即群起歡呼,然後朝李巖跑過來。
李巖甚至還沒來得及爬起來,那群男生就用手中的鋼筋鋼管對著李巖的自行車一頓打砸,他自行車是新的,孟冬後來給他買的,還能變速,但很快就在他們手中被砸成了一堆廢鐵廢鋼。
李巖在這群人裡面看見了認識的人,沒什麼交情,但認識,隔壁班的,撞上目光,那男生臉上的狠勁兒立刻就消失得無影無蹤,有點尷尬地摸了摸腦袋。
“李巖,你理解一下,”為首的男生雙手合十,“我們也是沒辦法,李哥給的實在是太多了。”
李巖從地上爬起來,把書包丟到肩上,他彎腰把已經被捶打得稀爛的自行車扶了起來,還沒直起腰,對方手掌按在了他的肩上,“那個,李哥說了,還要打你一頓才行。”
“但你放心,我們隻用拳頭,不用武器,”
“都把鋼管丟了。”他覺得自己還挺仗義。
李巖心頭的火已經憋不住了,他先一步出手,一拳錘在對方的肚子上,那男生抱著肚子後退幾步,“靠,你襲擊我?”
混戰很快就變成了群毆,認識的那男生出的拳腳都是虛的,打得熱鬧,打得氣喘籲籲,實際上一拳一腳都沒落在李巖的身上,但其他人沒客氣,包括覺得自己很仗義的老大。
打得李巖爬不起來後,老大伸手攔住大家,撐著膝蓋,氣喘籲籲,“好了好了,這樣就行了,德子,拍幾張照片,我們找李哥領錢去。”
李巖眼睛被血糊住,視野中的景色都變成了一片模糊的猩紅,嘴裡也是血液的味道。
一輛紅色的跑車從遠處駛來,隔著老遠,引擎聲就已經傳入他的耳裡,快靠近時,引擎聲越發震耳欲聾,對方在踩油門。
李巖手指動了動。
快碾到李巖的時候,李裨踩了剎車,他從車上下來,這群學生的老大立刻掏出煙去討好,“李哥,我們都解決了,都解決了,都是按照您說的辦。”
“什麼垃圾煙要往我跟前送?”李裨揮開趙榮財的手,走到李巖的面前,踢了他兩下,扭頭陰測測地看著趙榮財,“這叫按我說的辦?”
趙榮財心髒跳得飛快,不發一言。
李裨視線轉了一圈兒,從一個男生手中奪走了鋼管,敲了敲趙榮財肩膀,”我給你示範一次,以後就照著這樣辦。”
李裨陰毒的目光落在李巖的臉上,如果不是李巖在他和孟哥之間擋路,他和孟哥的關系也不會變得無法挽回,李巖要負大部分的責任。
鋼管落在李巖的肩上,腿上,手臂上,李巖手指攥成拳頭,沒過多久,又慢慢松開。
直到他看起來好像快死了,李裨才丟了鋼管,拍拍手掌上不存在的灰塵,回到車上拿了一疊現金直接丟到趙榮財腳下,“行了,滾吧。”
跑車引擎聲重新響起,李裨很快離開了,直到引擎聲消失,趙榮財才咽了咽口水,他看著奄奄一次的李巖,手指抖了好久,他從地上把錢撿了起來,分給了大家,自己留了幾張,掏出手機準備打醫院的電話。
有人立馬出聲,“趙哥,李哥要是知道,會生氣的。”
對對對,趙榮財把手機又收了回去,他蹲下來,在李巖書包裡找到他的手機,“我用他的打不就行了。”
打完醫院的電話,趙榮財丟下手機,帶著一群人跑了。
“唱歌去,通宵。”
李巖也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久,他不想離開孟冬,李裨好像也沒打算再要孟冬,李裨隻是想借著孟冬發泄他的不滿。
馬路上的車呼嘯而來又呼嘯而去,沒有車停留,隔遠了看,李巖和他的自行車看起來像是一堆垃圾——他和孟冬都是被拋棄的人,他要和孟冬相依為命。
場務打板了,賞南半天沒能爬起來,雖然是假的,但推推搡搡的還是很費力氣。
“收工吧,大家辛苦了。”張星火大聲說道。
賞南身上很多紅色液體,他要去卸妝,還要洗澡,周立寸步不離地跟著賞南,“葉滿的演技也挺好的,我懷疑他夾帶私貨。”當時李裨的眼神,說想殺了李巖也不為過,葉滿之前的演技可沒有這麼好過。
“我怕他偷襲你。”
賞南擦掉臉上的妝,“你還挺入戲的。”
比起葉滿,賞南更加擔心傅蕪生,他不想回酒店,他不想再做昨晚那樣的夢,好吧,他其實是不太習慣被人牽著鼻子走的感覺。
快十一點的時候,賞南和周立才整理好準備回酒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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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的路上,車輛很少,筆直寬闊的大道,風很大,把樹葉吹得宛如海浪一樣翻飛不止。
一粒白色從漆黑的天幕中飄落而下,接著又是一粒,接著是數不清的,周立按下車窗,伸手去接,手掌裡的東西轉瞬即逝,消失得飛快。
“我靠,下雪了,這才八月啊!”
賞南也按下車窗,看著那揚揚灑灑的白色,鵝毛般的雪花,像是夏季的一場白色暴雨,司機打開了雨刷,也感到非常奇怪。
“八月的話,還是下冰雹正常一點,怎麼會下雪呢?”
周遭的溫度很明顯地開始降低,賞南和周立都穿著短袖,兩人很快的感受到了涼意、冷意、寒意…
“我靠我靠我靠我靠撞鬼了撞鬼了。”周立大喊著,搓著手臂去後面翻口袋,“幸好那些品牌方喜歡給你送這送那,我記得你上次代言的那家國風服飾給你送了好幾件大敖…..”
賞南有些不確定,“大氅?”
“我不認識那個字。”
的確有好幾件大氅,用的不是真動物毛,周立給了司機一件,自己裹上一件,拿著件毛衣從賞南頭上套了下去之後才給他披上大氅,雪白的大氅,領口的一圈毛也是白色的,大氅外面繡著好幾隻展翅的鶴。
雪越下越大,司機開車的速度也越來越慢,周立瑟瑟發抖,被冷的,也是被嚇到的,“這算是鬼打牆嗎?”
賞南朝他看過去,眼瞳稍稍擴大,周立的臉已經變得很模糊,他的聲音還存在,隻不過斷斷續續的,很快,周立的聲音消失了,周立也消失了,司機也是一樣的。
保姆車停在了一片冰天雪地當中。
沒出賞南的意外,14跟著自己一起被魘了,不然它在大雪落下的第一秒就會出聲提示自己發生了什麼。
是傅蕪生的話,傅蕪生應該不會傷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