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我中個彩票吧。”
[14:這是違規操作,我下午就開個玩笑,你別當真。]
幸好隻鬧騰了這一小會兒,安靜下來後,賞南繼續睡覺,隻是剛要進入睡眠,趙建波刺耳的大嗓門再度響起。
“我靠……”趙建波發出來的聲音像是一隻被掐住脖子還在努力叫喚的鴨子。
賞南這才覺出不對勁,他迅速坐起來,地上站著滿滿當當的人,他們手中的武器模糊又令人感到恐懼,不止趙建波被他們從床上拖下來揍,還有下鋪的錢雄和金新華,甚至連還沒完全醒過來的李賽賽、紀一和張咚咚也被直接從上鋪扯了下來,他們幾乎都還沒從疼痛中緩過神,拳頭就如雨點一般落在了他們身上。
在亂糟糟的場面上,賞南看見大黃牙,大黃牙也看見了賞南,他伸手便要去拖拉賞南的腳腕。
“啊!”他慘叫一聲,縮回了手。
賞南眸子冷冷的,他手中抓著一把可伸縮的美工刀。
大黃牙捂著不斷冒血的右手,他的慘狀讓旁邊的人注意到了上鋪還有個人沒照顧到呢。
他們手中的管子也是可伸縮的,抖一下,多出來的管子變成了軟的——他們試圖用這個將賞南纏住拖下來。
但他們從一進311宿舍就直衝能見度高的床位,一號床比二號床更暗,他們忽視一號床更甚,所以當被對方一腳踹倒時,被踹的人完全不知道自己是被誰踹了。
蕭睚運動褲的腰帶甚至都沒系上,他站起來,抬手就抓住一隻瘦猴兒後腦勺的頭發,轉身面向了賞南的床位,蕭睚看了眼賞南,直接將瘦猴兒的腦袋狠狠地撞在了床欄上,整個床架都為之晃動,“砰”的一聲,瘦猴兒就倒在了地上。
擁擠的宿舍,來了快二十個人,個個都是不務正業整日打架鬥毆的慣手,沒什麼技巧可言。
發現大黃牙所說的那個大高個居然在宿舍,他們立馬丟下了宿舍裡其他人,都撲向蕭睚。
蕭睚雖然個子高,可他動作靈活,閃避極快,每次出手,都能打得人半晌難以爬起來,屋子裡的昏暗和混亂似乎絲毫沒有影響到他的發揮。
大黃牙靠在門口的牆壁上,發現自己這邊的人明顯處於下風,一群人打不過對面一個人,他咽不下這口氣,從旁邊人手中直接躲過一根鋼棍朝蕭睚的後方慢慢挪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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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南眯眼看著大黃牙,預測了大概距離之後,他握著刀,用讓人疼但不會讓人死掉的力度,往大黃牙的肩膀上扎了一刀。
大黃牙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賞南北他這一嗓子直接嚇得刀都掉在了地上。
聽見聲音的蕭睚回過神來,他狹長漆黑的眼危險地眯了起來,大黃牙甚至來不及後退和求饒,蕭睚跳起來一腳就踹在了他的右臉,大黃牙整個人直接飛了出去,把擺放洗漱用品的鋁架直接撞翻在地。
已經被打得爬不起來的趙建波目瞪口呆,“我去……”震驚歸震驚,他艱難地在混亂中爬起來給了大黃牙一頓亂拳。
有蕭睚當靠山,之前被摁在地上挨打的幾人也都爬起來開始還手,不過也隻能撿撿被蕭睚打到殘血的“邊角料”。
和下午一樣,隻不過這次被打得抱頭鼠竄的人數更多,而本來就不算整潔的宿舍此刻更是堪比垃圾場——除了蕭睚和賞南,其他人都是鼻青臉腫,地上全部都是口水血跡,鞋底攜帶的泥巴,以及滿地的鞋子還有倒下來的鋁架上掉下來的牙刷和杯子,當然還有他們的臉盆和毛巾,臉盆大多被踩碎成了幾大塊。
賞南從床上下來幫大家一起收拾,把鞋子擺回去,把鋁架扶起來,能用的都撿起來。
張咚咚在洗手間接了盆水回宿舍給大家擦臉,他一邊擰毛巾一邊抽泣,“我爸媽都沒這麼打過我。”
他左颧骨上一大塊淤青,把左眼都擠成了一條縫。
賞南從他手裡把毛巾拿走,“我幫你擦吧。”張咚咚的眼淚流得停不下來。
除了賞南和蕭睚,錢雄受傷最輕,他腦子活反應快下手狠,他用拖把把宿舍地面飛快拖了幹淨,好半天沒說話的他突然出聲說:“我要準備一盆屎放在宿舍,下次他們再來我就用屎扔他們。”
李賽賽從地上把他的眼鏡摸起來戴上,“你是他們派來的臥底嗎?”
張咚咚破涕為笑。
氣氛瞬間緩和,幾個人七嘴八舌地復盤這次的被群毆,並且熱烈討論著下次如何反擊,打得他們滿地找牙。
找老師既然沒用,那他們就隻能用最原始的方式解決問題,錢雄的方式例外。
蕭睚穿上了一件無袖T恤,他彎腰從地上撿起美工刀,把刀刃收了回去,拍了拍在埋頭給大家擦牙膏外殼的賞南。
“你的刀。”
賞南把刀接到手裡,露出一個腼腆的笑容,“謝謝。”
“沒,是我應該謝你。”
蕭睚指的是剛剛賞南出手用刀扎大黃牙,雖然大黃牙不至於傷到他,但沒人會喜歡挨打。
“你打架好厲害,專門練過嗎?”賞南發自內心地佩服蕭睚,出手又狠又快,身上的野性藏都藏不住,十分具有衝擊力。
“沒有。”
每隻狗生來就會打架,實力夠不夠強全看基因。
“天快亮了。”賞南沒話找話。
蕭睚沒回答他,站在桌子旁邊往書包裡丟了兩本等會上課要用的教科書,他們是動物醫學專業,但大一都是些基礎專業。
[14:這應該難不倒你,因為我剛剛發現,你原本在專業方面的記憶解鎖了,這次,別說是給一頭牛接生……]14發現自己說錯話了,這個世界裡,南南沒有給牛接生過,那是上一個世界的經歷。
幸好,賞南的注意力全在它的前半截話。
“那省了我不少力氣。”賞南心情輕松起來。
趙建波看著外面的天已經變成了天亮前的淺灰色,“我他媽還沒這麼早起過床呢!”
李賽賽:“你不是自願的,你是被人打醒的。”
.
蕭睚最先離開宿舍,不到七點,他就拎著書包走了。
賞南也加快換衣服的速度,跟著追了上去。
九月開的學,軍訓半個月,時間已經步入了九月下旬,可天氣仍舊炎熱,也就早上七八點的時間段會涼爽一點。
賞南體質不好,沒覺得涼快,隻覺得冷飕飕的,於是穿上了提前準備好的薄衛衣,有些大,像罩了白色口袋在身上,完全是靠臉撐著。
聽見急促的腳步聲,蕭睚回頭朝身後看了一眼。
“一起吧。”在這個世界,賞南決定做主動的人。
蕭睚沒拒絕,繼續往前走著。
淡淡的晨光落在蕭睚的側臉,他一半臉在明,一半臉在暗,下颌有一道很淺的血痕,更增添了幾分他生來的桀骜不馴。
一路無話,但排隊時,他主動讓賞南站在了前面,一側肩膀掛著書包,另外一隻手拿著手機,面無表情地回復著群裡的消息。
[斑斑:牙哥,昨晚我們被幾個打狗人偷襲了,豆包和油條被網走了,那伙人帶了麻醉槍,耶耶這個傻逼為了去救豆包,挨了一槍,後半夜才醒。]
[斑斑:我本來試著給你打電話,電話裡有個女的說我手機停機了,要交錢。]
[孟三沒在?]
[斑斑:他在便利店學習呢,五點多才回來,一回來就幫我交了錢,我怕你在上課,隻敢給你發消息。]
[八點上課,五點沒上。]
[斑斑:我還以為天一亮你就要上課呢。]
[說說那倆狗被抓走的事。]
[斑斑:豆包一歲,是隻柯基串兒,油條三歲,田園犬串拉布拉多,它倆都是頭一遭碰見打狗人,沒反應過來,它倆是在我們總部不遠處的公園被抓的,聽見慘叫我和耶耶就追過去了,但沒來得及,耶耶這傻逼還直接變成狗去追。]
[斑斑:不過我後來獨自摸去了他們住的地方,在西郊一座廢棄工廠,裡頭抓了不少眼生的貓狗,數量不多,各十來隻,估計他們剛開始捉,三分之二是寵物狗。]
[斑斑:還有,耶耶一直說不舒服,孟三帶他去醫院了,傻狗活該。]
蕭睚說:你下午來校門口等我。
食堂窗口的隊伍緩緩挪動著,快到賞南的時候,兩個男生突然跑過來,手裡抓著一把飯卡,“學弟插個隊哈。”綠頭發男生回頭丟下這麼一句,就準備開始靠卡。
他抓著卡的手還沒靠近機器,就被蕭睚捏住手腕拖走,“排隊。”
另外一個男生發出不耐煩地“嘶——”,挽起袖子就想教這個不懂事的新生做人,蕭睚先他一步,丟開手中的髒手,甩手一巴掌抽在他臉上,冷眼看著他踉踉跄跄撲倒在一張餐桌上。
周圍鴉雀無聲,這所學校仿照國外,低年級必須尊重高年級,說是無條件也不為過,不然他們就用拳頭讓你服氣。
周圍當然有高年級的人,但沒一個站出來的——蕭睚光是冷臉站在原地,就讓他們雙腿發軟。
蕭睚低下頭和賞南說話時,語氣與剛剛相比,簡直算得上是溫柔,“好了。”
或許是因為賞南知道對方不是人,而是某種動物,所以當他背對著蕭睚刷卡時,他總覺得自己身後站的不是一個人,而是某種呼吸熱促,肌肉有力,獠牙可怖的大型野生動物。
從食堂離開時,擁擠的人群主動為賞南和蕭睚讓出一條道來,賞南從來沒有這種體會,他不是特別好的學生,也打過架,但南川科技學院的學校氛圍,還是令他感覺不到了不自在。
更重要的是,他有一種在抱大腿的感覺,他無比清楚自己在這個世界的戰鬥力,幾乎為0。
太陽出來了一半兒,金燦燦的陽光灑落在食堂外面的操場上。
賞南吃東西很慢,不管燙不燙,他都吃得慢吞吞的,然後把不喜歡的蛋黃裝在塑料袋裡。
路過一座花壇時,草叢裡傳來嗚嗚的叫喚,很微弱,但這會兒時間早,路上沒什麼學生,所以賞南很清楚地聽見了。
“蕭睚,有什麼在叫。”賞南指著那一大叢杜鵑底下說到。
兩人彎腰扒開草叢,是一隻白色的小奶狗,身上全是草屑,肚子癟癟的,不停地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