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漏看著陸謂舉著扳手準備直接敲,它道:“這隻機器人我們廠已經停產了,您要是敲壞了,得賠。”
聖代比了個剪刀手,“我值兩個億。”
兩個億是歷史數據,當時它出廠時,成交價格是兩個億,後來被五百塊賣給了格鬥場。
現在,他來到了這裡。
“哐當”!
轉眼間,聖代和沙漏被丟進檢測廠的待辦室,其實就是籠子,但跟格鬥場的籠子不同,這裡的籠子全用的玻璃鋼,頭頂燈光明亮,四處都掛著光屏,播放著正能量新聞。
沙漏看了看四周,找了個塊地坐下,也招呼著聖代坐下。
聖代坐在了沙漏方形的腦殼上。
“……”
“坐地上!”沙漏將聖代一把推開,兩隻機器人肩並肩靠著籠子,看著進進出出穿著制服的員工。
沙漏扭頭,它歪頭,用手指摳出了太陽穴的儲存卡,放在手心中,遞給聖代,“我的儲存卡,你把數據讀取了,起碼把對我們的約束規定給保存下來,你知道得太少了,小少爺太笨了。”
聖代一拳打在了沙漏的面中,沙漏後腦勺撞在籠子上,哐啷一聲。
“不許說我主人笨。”聖代低頭從沙漏手裡拾起儲存卡,換掉了自己脖子的卡,卡內數據會被自動分門別類,聖代早就不是一般的機器人,它不會按照沙漏所說的按需讀取。
它全部讀取了,一點不剩。
將儲存卡還給沙漏之後,它慢慢消化著讀取的數據,它將有關主人的專門做了一個分類。
沙漏在賞南出生之前就在陪伴賞欣了,賞家孩子多,賞南出生的時候,大家習以為常送上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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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賞南跟其他人小時候不一樣,他愛哭,其他小孩都沒他愛哭,他從白天哭到黑夜,又從黑夜哭到白天,可以整晚整晚地哭,聲嘶力竭地哭。
阿姨辭職了好幾個,機器人保姆被吵到休眠待機,最後隻能父母親自上,父母陪著一起哭。
於是慢慢就開始輪班制,父母帶完孩子大哥帶,大哥帶完二姐帶…賞南是被父母兄姐輪流著哄大的,一直哄到了五歲,才慢慢好一點。
他一癟嘴,全家汗毛都會豎起來,以至於全家所有人都對他小心翼翼的。
一直到了上學,每周放假回家還要沒事找事鬧兩回,沒人不頭疼他。
機器人不會哭,它主人卻哭出了一百個花樣,好可愛。
但因為賞家的溺愛,賞南慢慢長歪,成了這一輩小孩裡面和李小川齊頭並進的小廢物一個,不過賞家有出息的人已經夠多了,他們沒有像約束其他晚輩那樣約束要求賞南。
沙漏進入待機狀態,它隻是機器人,和聖代不一樣和其他機器人一樣的機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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賞父賞母當晚在家,賞愫倒在沙發上看直播,看見賞欣時,她騰一下坐起來,幾步跑過去,“姐,幫我看一下這個外殼設計好不好看?”
賞母目光落在賞南身上,她拍拍自己身邊的位置,“小南,過來。”
她長發順在腦後,用黑色的發卡卡緊,氣質溫婉,眉眼卻活潑,完全看不出是生了這麼幾個孩子的女人。
[14:345都是撿的,你沒發現他們三個性格和賞見秋與賞欣不一樣嗎?]
賞南一愣,他沒注意。
賞母在賞南過去後,細長的手指順著他額前的碎發,“你那小機器人呢?”
“被帶走了。”賞南實話實說,“您能幫他取回來嗎?”
“可以啊。”賞母笑著點點頭,“檢測沒問題是該給我們送回來,你父親已經給小陸打了電話,讓沒問題就送回。”
“給陸謂打的?”
賞父在旁邊品著春茶,冷哼一聲。
賞南不明所以,賞母耐心答道:“小陸是陸謂的父親,按照輩分來說,陸謂應該叫你一聲小叔叔。”
賞父氣不打一出來的樣子,“就你姐,笨得要死,論一板一眼,你祖父都比不上她,她就是跟你祖父學的那幾出。”
“你也算是陸謂他姨,給他兩巴掌……”
“父親,”賞見秋出現在樓梯上,他聲音冷淡地打斷了賞父,“陸謂現在是公職人員,他在辦公時間您給他兩巴掌,第二天小南就會上首都中心大屏。”
賞見秋看向賞欣和賞愫,在兩人之間選擇了幾秒鍾,最後還是看向既白,“給總廠打個電話,零點前,把聖代送回來。”
賞南盤腿坐在地毯上,他仰著頭,“就這麼簡單?”
“是你想得太復雜了,隻是走個檢測流程,他們不敢損壞機器人,但陸謂的目的並不是損壞機器人,而是它體內的芯片,訪問它的全部程序系統。”賞母從包裡拿出一張卡,“我打麻將贏的,都給你。”
賞愫抱著既白玩它的頭發,“他們也隻有賞南這個空子鑽,話說,聖代今天為什麼損壞了那六個機器人啊?”
看來大家都知道了,知道今天在貧民片區發生了何事,隻是太細節的不清楚。
賞南:“聖代被激活了。”
賞見秋最先反應過來,他挑下了眉,“你愛上它了?”
“哇哦。”賞愫幹巴巴地起哄。
賞欣在距離他們最遠的地方坐下,她晚上回到家的工作就是檢測家裡的機器人系統,她依舊冷漠地忙碌著,同時也能兼顧話家常。
“應該不是,我看了鬥毆回放,聖代是在看見賞南為他出頭才被激活的。”
“準確來說,是它愛上了賞南。”賞欣說完後,又低下了頭。
賞愫又是一聲幹巴巴地哇哦。
廳內長久的沉默過後,賞母抬眼看向賞欣,“小欣,你的防訪問網防護力夠用嗎?”
賞欣沒抬頭,“夠用,目前沒有能攻克我防護網的程序。”
過了幾秒鍾,她慢慢抬起頭,“但如果他們把機器人敲碎了隻留芯片,我的防護網就失去作用了。”
敲碎?
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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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十點,陸謂的機器人躬身提醒他,“該送它們離開了,賞家那邊說了,到了時間必須要見到機器人,不然會按照瀆職處理您。”
機器人說的是處理,就說明賞家那些一直歲月靜好的老頭子們知道了。
“知道,你安排人送它們回去吧。”陸謂窩在椅子裡轉了幾圈,什麼東西都沒拿到,白忙活一場。
籠子出入口自動滑開,一道紅外線橫在中間,閘門口站著幾個機器人,而步入到籠內的機器人身形高大,它低下頭,“你們可以走了。”
聖代慢慢抬起頭,它站起來的速度很慢,冷白的臉龐毫無生機,而它身旁的沙漏一點反應都沒有。
“編號A-r01200,編號Q-l7701,你們可以走了。”對方走近兩步,重復了一遍。
聖代眼睛亮了兩次,它掃描了沙漏的全身。
沙漏停止工作了。
它平靜地注視著沙漏的頭頂,在一旁機器人的催促聲中,它彎腰將沙漏扛了起來。
而還未直起腰,它的前路被擋住,“停止工作的機器人應該留廠直接進行回收。”
換成任何人,隻要是個人類,此刻都知道該如何拒絕,至少賞家有處理自己機器人的權利,更何況沙漏屬於賞欣個人的機器人。
但機器人程序沒寫這些彎彎繞繞的東西,一方按照規章流程辦事,一方認為兩個來就應該兩個一起走。
“請讓,我現在要回我主人身邊了。”聖代發出第一遍請求。
“請將它留下。”對方分寸不讓。
聖代發出第二遍請求。
第三遍請求。
全部都被駁回。
聖代人形外皮褪去,鋼灰色瞬間罩住了它的全身,它毫不猶豫從後腰抽出刀,捅進面前機器人的胸口,看著對方步步後退,倒在地上。
它握著刀,跨過機器人的身體,走向門外。
籠內機器人的倒下觸發了廠內機器人安保系統,在聖代走到開闊的車間時,一個接著一個的安保機器人慢慢走出來,它們身處於同一個系統當中,擁有著相同的外殼和功能,執行的指令也都是為了檢測廠的安全和規則。
聖代退後了兩步,它緩緩蹲下來,將沙漏輕輕放在了一臺儀器後面,另外一隻機械臂背到身後,這次化出來的是一張淺藍色的光屏盾牌。
一群機器人使用同樣的奔速跑向聖代,它們步伐與動作整齊劃一,沉重有力的腳步落在地面時,一陣接一陣地震動聲如悶雷在頭頂敲響。
它們目的隻為留下需要被返廠回收的廢棄機器人,但如果有阻礙指令完成的物體出現,就會被列為障礙物,它們會先以清除障礙物為主。
聖代的動作比激活之前更準,更狠,它盾牌用來抵擋攻擊,長刀順勢就能直接毀掉一隻機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