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平時真不該看鬼片,這會那些畫面都在她們眼前自動播放。


陳仰從前往後一個一個的摸櫃子,全是關著的。


“員工們下班前都把自己的櫃子鎖上了,就算裡面是不值錢的東西也屬於個人隱私。”白棠半蹲著檢查底下的一排櫃子,他的話音剛落,更衣室裡就響起了一聲輕響。


“嘎吱……”有個櫃子被陳仰打開了。


室內流動的空氣在那一秒冰凍成冰,女生們全都屏住呼吸一動不敢動。


陳仰往櫃子裡看,他看到裡面有本《五三》,還有一本《十年高考》。


這兩本資料書在學生時代都很有名,它們出現在這個場合顯得格格不入,卻又讓陳仰有種意料之中的微妙感。


陳仰將兩本資料書拿出來,發現《五三》裡面還夾著一張隻做了幾道選擇題的語文試卷,卷子和書上沒有寫班級,隻寫著名字。


——常超。


“常……”陳仰快速摸出口袋裡的紙查證,值日表上確實有個人也姓常,常慶。


陳仰讓白棠把剩下的櫃子都試一遍,白棠試了,整個更衣室隻有放資料書的那個櫃子沒有鎖。很顯然是線索提示。


開著的櫃子最裡面貼著一張卡通畫——我和我的父親。


河邊有座小房子,小男孩在河裡開心地玩水,他很喜歡水的樣子,而大人在一旁看著他,手裡還拎著一個小漁網。


“這麼說,常慶是食堂員工,常超是他兒子。”更衣室門口的錢漢說,“他們是父子倆。”


白棠指了指櫃子裡的另外一樣東西,學生用的名牌保溫杯。


“哇哦,好奢侈,有爸的孩子像個寶。”文青嘖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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櫃子裡的物品透露出一點,常慶很愛兒子常超。至於常超的班級,大家的心裡都有答案,隻是還差確鑿的證據。


目前的線索已經累積了不少,一旦常超的班級被核實了,任務背景基本就能推理出個七七八八。


陳仰看了看語文卷子,常超做的那幾道選擇題全是錯的,他把卷子翻過去,發現背面有張畫,畫的是一個身上插滿“高考”“分數”“學歷”“工作”“收入”“房車”等多個旗子的無頭人。


哪怕沒有頭,那人依舊有種生無可戀的頹然和厭世感。


“瞧瞧這寫實派,畫畫挺有天賦。”文青難得沒有演,正兒八經地給出了一個評價,他搖頭,“就是成績太爛,卷子上的選擇題那麼簡單都不會。”


“行行出狀元啊。”錢漢忍不住替學渣說話。


文青說:“誰管你。”


“也是……”錢漢的腦袋耷拉下去。


文青瞥了眼看著弟弟發呆的錢秦,他大力嚼了嚼口香糖,吹出一個癟氣的泡泡。


“沒勁。”文青嘀咕著碰了下陳仰的肩膀。


陳仰將卷子按照折痕疊起來,他又資料書檢查了幾遍,確定沒有其他線索就放回櫃子裡。


“那個常……他的東西怎麼在這啊?”劉小容的聲音小得跟蚊子似的。


“放學來他爸這……”楊雪的話才說到一半就被吳玲玲打斷。


“你們聞到了嗎?”吳玲玲瞳孔放大,嘴唇發白。


地上的曾進爬起來:“什麼?”


“吳玲玲,你別一驚一乍的啊,人嚇人是會嚇死人的好不?”劉小容膽顫心驚。


“油煙味,”吳玲玲扯住頭上的假發顫抖,“有油煙味!”


“什麼油煙……”劉小容的聲音猛然停住,她也聞到了那個味道!


油煙味是從外面飄進來的,夾雜著一股子熱氣騰騰的菜香。


陳仰按在櫃門上的手摩挲了兩下,通常員工下班了會把工作服脫下來放進櫃子裡,換成自己的衣服離開,可是這個櫃子裡卻沒有工作服。


這說明櫃子的主人常慶還沒下班,他正在廚房忙活。可能是在給備考的兒子做夜宵。


廚房方向傳來鍋鏟不時摩擦鐵鍋的聲音,油煙味更濃了一些。


陳仰將櫃門掩上:“快走!”


大家紛紛離開更衣室,他們穿過廚房的時候不敢停也不敢亂看,一路悶頭跑了出去。


隊伍有一大半癱坐在了地上,虛脫了。


“廚師就是厲鬼!”吳玲玲紅腫的眼睛瞪著食堂,“是他殺了大雨!”


“你小點聲。”楊雪也有點神經質了。


吳玲玲壓抑著嗚咽了起來,幾個女生不是很走心地安慰她。


大家不熟,滿打滿算也才認識一天,拿出真心是不可能的,太不現實。況且她們也怕得要命,快瘋了。


陳仰捋著新鮮出爐的線索,他打算現在就去班主任的辦公室核實常超的身份,白棠看出他的心思,提議跟他一起去。


兩人剛走了三五步,濃重的夜色就變得稀薄起來,天邊出現了一抹橙白。


“天亮了。”曾進望著天空喃喃。


“是太陽下山了。”陳仰蹙緊眉心,時間跳過去了。


“曾同學,你怎麼連日出和日落都分不清。”文青把曾進說得臉紅,他蹭掉額頭的潮湿發絲,烏黑胎記長大了一點點。


“傍晚了,又要上晚自習了呢。”文青笑著說,“祝我們好運。”


其他人:“……”


陳仰的臉色有點沉,時間線跳到了不知哪天的晚自習,那他這個時間段就不能去辦公室了,他臉上的焦慮煩躁還沒有收回去,就瞥見姜未抱著一摞作業本向他這邊走來。


“班主任讓你去他辦公室一趟。”姜未經過陳仰身邊時沒有停。


陳仰問道:“現在?”


“嗯。”姜未朝著教學樓裡走去。


陳仰跟大家打了招呼就跑到了班主任那。


.


班主任又穿回了任務開始的那身藍褂子。


陳仰推測現在是高二開學,他用餘光瞥辦公桌上的日歷,9月2號。


“暑假過得怎麼樣?”班主任吹了吹茶水。


陳仰露出一口白牙:“挺好的。”


“那你怎麼瘦了?”班主任打量他半天,“跟隻猴子一樣。”


陳仰抽抽嘴:“我這不是在發育嘛。”


“我看你像是從哪上完工回來的。”班主任挖苦道,“就你這樣,怎麼還有一波接一波的小姑娘惦記你?”


陳仰:“……”哦,人設豐滿了,他嘆了口氣,“眼瞎了吧。”


“就知道貧!”班主任捧著茶杯往椅背上一靠,“高二又是一個新的起點,你得勒緊褲腰帶繼續往前走,明年就高考了,你要對得起這三年的時間。”


陳仰嘴上應聲,暗中用視線搜查辦公桌,這裡他跟白棠都找過了,沒有看見什麼班級點名冊登記表之類的東西,是不是他忽略了哪個地方沒找仔細?


“扣扣”


班主任敲了敲桌面,他用一種和藹的眼神看著陳仰:“一碼歸一碼,你期末的語文成績超過我意料,尤其是作文,值得表揚。”


陳仰的尾巴不僅沒翹起來,反而還夾緊了,他聽著覺得有點不妙。


“一會晚自習我會跟其他同學講你的作文結構,你也說說你的中心思想。”班主任道。


陳仰:“……”說可以,但你能不能先給我看看卷子,讓我知道我寫的是什麼???


.


有班主任在,陳仰沒能找到機會翻辦公桌,他隻好先把這事放下,專心應付晚自習。


班上的座位都沒有變。四個任務者死了,他們的同桌就自己坐一張桌子,班主任並沒有調整座椅把他們湊成兩桌。


陳仰屈腿坐在桌前看書,餘光在同桌姜未和隔壁鍾齊旁邊的夏樂身上來回掃動,指望能抓捕到夏樂偷看姜未的瞬間。


講臺上的班主任拿起一摞卷子道:“白棠,你把卷子發下去。”


語文課代表白棠上來拿了卷子,挨個放到同學手裡,班上隻有他走路的聲音,他提著一口氣精神繃到極致。卷子被他手心的冷汗打湿,他也沒有停下來擦手。


白棠很快就發完了,沒有陳仰的。


陳仰卷子在班主任的茶杯下面,受到了獨一份的待遇。


“你們先看,”班主任道,“一會我再講。”末了又來一句,“姜未,你出來一下。”


姜未起身跟著班主任離開教室,兩人沒走遠,就在門外的走廊上面說話。


很普通的一對師生,畫面也稀松平常。


陳仰將打探的視線撤了回來。


.


班主任隻找姜未聊了會就讓他回教室了。


晚上悶熱難耐,兩臺電扇在轉都沒多少涼意。


文青趴在桌上睡覺,他的女同桌單手撐著頭看卷子,一隻手輕撥長馬尾。


後面的林承業將胸口抵著桌沿,他故意前傾身把臉貼得很近,幾縷秀發從他的鼻尖掃過,他的臉上滿是陶醉。


反正被發現了就不小心翼翼地偽裝了,林承業貪婪地嗅動鼻子,試圖把女孩頭發上的所有香氣全都吸入體內,他心中不由贊嘆,雙手下意識地摸向女孩的頭發,但又怕她發覺,隻能眯著兩隻眼睛在女孩的後背上仔細搜尋。


不一會,林承業心頭一喜,他在女孩的衣服上發現了幾根掉落的長發!


林承業如獲珍寶,他趕緊把頭發小心地收集起來。隨後他把頭發放在書上,再把臉湊了上去反復蹭著,一副極為享受的模樣。


一旁的白棠看見了林承業的動作,他手裡的筆停下來,同時臉上湧出毫不遮掩的厭惡和怒意。


林承業跟白棠對視了一眼,他無所謂地咧了咧嘴角,友善無害的外表變得面無可憎。


打我啊,你打我啊,打了我,你也完了。現在可是在上晚自習。


白棠捏緊中性筆,做了好幾個深呼吸才壓下情緒。


片刻後,林承業摸著手裡的一根頭發,心裡有些焦急起來,按照他的預計,手機的鬧鍾早該響了,但卻一直沒響。


怎麼回事?


林承業的泛起一絲疑慮,他懷疑自己是不是沒有把響鈴的時間調好,然而就在這時……


“鈴……”一陣鬧鈴聲乍然的響起。


響了!林承業心頭大喜,他看向文青的位置。


文青從臂彎裡抬起頭,看起來一副茫然的神情。


林承業豎起書躲在後面,扭曲著一張臉無聲大笑,他偷偷從藏手機的地方將手機拿了回來,為的是執行一個計劃。


當他知道今晚的晚自習時間不會跳以後,他就定好鬧鍾再將手機藏進文青的桌兜裡面,到時間就響。


林承業等啊等,終於等到了。不怪他,要怪就怪文青自己。


我已經坐完牢出來了,為什麼還不放過我!我犯的罪關你什麼事啊!拆穿我是吧,好啊,我讓你拆穿我!林承業捂住嘴不讓自己笑出聲,他把書拿下來一點,看見文青湊在桌兜前一副很慌的模樣,頭上仿佛冒出點點冷汗。


文青越急,林承業越是解氣,他已經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對方死亡的樣子了。


文青似是想到了什麼,他霍然轉身,目光死死瞪著林承業,眼裡流出不甘的恨意和絕望。


林承業沒想到文青這麼快就把事情猜透了,不過可惜!一切都晚了,文青死定了!


手機鈴聲已經打擾了所有人,就算文青知道是他做的手腳也沒用,死亡馬上就會降臨,文青已經沒有機會了。


一陣陰風吹進教室,不少人都打了個冷顫。


鈴聲還在響。


前排的陳仰見班主任從講臺上面走下來,他也往後看,班上的其他人都看著……


林承業捂嘴憋笑的動作僵住,怎麼都在看我?他呆滯地看向文青。


文青眼裡的恨意絕望早就不見了,他像是剛結束一場演出,還沉浸其中意猶未盡。


“智障。”文青興奮地用嘴型說,“biu,你死了。”


班主任停在白棠桌前,眼睛瞪著林承業:“你不學不要耽誤別人!”


林承業的臉色刷地煞白,鈴聲是從他自己的桌兜裡發出來的?!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他精神崩潰地把手伸進桌兜裡,下一刻他的呼吸停了下來。


是手機,真的是手機!他自己的!怎麼會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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