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是姐姐,不是學姐。


「诶,不是,你倆去哪呢,有沒有我位置,嗯???」


小趙也跟著跑了出來,看著隻有兩個座位表示很不理解。


「你直接回酒店啊,看我幹嗎?」


曾澈然手搭著車窗,把墨鏡抬了上去,也表示不理解。


「???」


小趙好像還有話想說,曾澈然已經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我也有話說。


「你想幹什麼?」


我問,他沒答,墨鏡遮住了眼睛,他除了剛剛短暫的笑過一直都冷著臉。


很衝。


「你要告訴我發生了什麼。」


依舊抿著唇,盯著前面看。


「你不說話我就走了。」


終於停了車,看起來是個很高的寫字樓,他下來拉著我走,我喊了他的名字。


他才停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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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幫我個忙,行不行?」


聲音很低,又痛苦又無措,我從來沒見過他這樣。


「什麼忙,你……」


21


曾澈然輕車熟路地帶我穿過樓層,我們到的好像是個私人工作室,蜿蜒的走廊有序而富有藝術感,一看就是下功夫到了每一個角落。


他和裡面的店員似乎很熟。


「就是她。」


他壓著我的肩膀,讓我對著那個斜坐在沙發上的短發女人。


女人插著兜看我,上上下下掃了我一遍,我討厭這種被人審視的眼神,向後躲了下。


她就笑了。


「怪不得讓你花這麼多心思,小妹妹確實很漂亮。」


她走過來牽著我的手,把我摁在了帶著巨大鏡子的梳妝臺前,我才搞明白,她要給我化妝。


畫到一半的時候,她突然輕輕地在我耳旁說:


「我不想把你的眼尾往上拉,這樣你就更像她了。」


她。


似乎曾澈然種種情緒的變化,都是因為她。


「不過,你們氣質完全不一樣,雖然五官很像就是咯。」


「她是誰?」


「安銘羽。」


「安銘羽?」


「哈哈,曾澈然沒跟你提過嗎,也是,別人隻要喊起這個名字他都會炸毛的。」


「……」


其實,我早有預感曾澈然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但真聽別人這麼說,心還是被拉扯了一下。


「唔,你別難過呀,想嫁給曾小少爺的女孩從這能排到水淋彎,當個替身也不錯。」


「我沒……」


曾澈然從外面回來,我們都齊齊閉嘴,他拎了幾個紙袋,女人問那是什麼。


「衣服,不知道你喜歡什麼樣的,我就多買了幾件。」


後面幾句話是對著我說的。


「我……」


這種紙袋裝著的衣服,看起來就價值不菲。


「呵,都是白色的,還不是一種風格,聽姐姐的,這件怎麼樣?」


短頭發的女人已經挑了件展示給我看,純白的禮裙,看起來比無論是我畢業晚會還是酒會穿的都要高級很多。


曾澈然沒什麼反應,他隻是盯著那件白衣服出神。


我換完走出來的時候他的眼睛亮了下,然後猛然灰暗了下去。


「走吧。」


他對我伸出了手。


22


那是我參加過最震撼的婚禮。


市裡最大教堂承辦了這場婚禮,豪車如流光般劃過,燈光璀璨,我甚至能在人群中找見常在電視上看見的面孔。


我搭著曾澈然的臂彎,他太僵硬了,特別是侍者接過請柬,然後說新娘安銘羽的親友這邊請的時候。


他恨不得用眼神殺了那個侍者。


整個會場的布置盡顯奢華,我以前覺得珠寶金銀鋪墜過於俗氣,現在想來,俗不俗氣,主人隻是想讓你知道他有這番實力罷了。


我和曾澈然站在一盛甜點盤前,我在想這個黑森林布朗尼會不會比上次好吃,曾澈然肯定沒在想這個。


「我好久沒見到過她了。」


他突然輕輕地說。


「呵,再見面居然是這樣……」


他喃喃了什麼,我沒聽進去。


現場的音樂緩緩的響起,我能感到身邊的人呼吸一窒,直到光落於花架的長廊,新郎的出場,也終於讓我明白他為何如此生氣。


新郎是個穿著西服,看起來病恹恹的老人。


曾澈然似乎在發抖。


他要是能搶得過來,就不會坐在這咬牙咬地嘎吱響了。


「走吧,曾澈然。」


我拉了拉他的衣角。


「什麼?」


他轉過頭看我,燈光那麼暗,我看見他眼睛裡卻是亮晶晶的。


斑駁於光影之中,他的目光失落到像是要消散一樣。


「既然不想看,就不看了,走吧。」


他就這麼愣愣地看著我。


我拽了他一下,他沒動,再拽的時候他就跟著我走了。


全場的目光似乎聚焦於緩緩登場的新娘身上,安安靜靜的,那些人像是隻留下個模糊的輪廓。我和曾澈然穿行而過,天使的神像背道而行。


我瞄了幾眼,新娘帶著頭紗,我看不清。


曾澈然的嗓音出奇沙啞。


「你知道今天我為什麼要找你嗎?」


「我就想讓她看,沒了她我也行。」


「可是,我長得很像她吧?」


出了教堂,我也不知道往哪走,隻能尋著江風拉他。


星星點點的燈光漫布於城市,過了那條馬路,天使環繞的噴泉之下,巨大的月亮倒映於波光粼粼的江水。


「這不就是在證明,你根本就不能沒了她?」


他沉默了。


江邊零星地支著燒烤攤,明明剛剛才參加著觥籌交錯的晚會,這會兒的市井氣卻一股腦地將人撒下了煙火。


我找攤主要了兩瓶啤酒。


抵著瓶口敲了敲,江水似乎總不知疲倦地流淌著。


「我又逃了。」他輕輕地說。


23


初夏的夜風恍然劃過,我和他趴著欄杆,輪船從這頭行到了那頭,看無可看。


「曾澈然,你把我當作你喜歡人替身的行為,挺惡心的。」


似乎訝異於我話說的直接,他怔愣了下。


「現在道歉也沒用了吧。」


跟著我一起看倒映於江面上的那輪月。


「對不起呀,學姐,接近你是我蓄謀已久,可是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已經控制不住地想要接近你了。」


「我……說不清對你的感覺,我承認我沒法將你和她分割開來,可我對你喜歡的感情,我沒法否認。」


「學姐?」


見我沒有反應,他又喊了我一聲。


「你那是喜歡啊。」


我握緊了手中的啤酒瓶,喃喃著說。


挾裹著江邊的風,不知何時要被吹向哪裡一樣。


我不明白心中的鈍痛到底從何而來,它會自我點點的輾轉反側之中向我席卷而來。


可是今天,曾澈然這樣,我看得無比煩躁。


無非是從他身上看見了我自己的影子,一個迷茫而偏執的人,沉溺於另一個人曾帶來的光,所以再也找不到出口的道路。


我受夠了,那天,拽著曾澈然走的時候,我終於受夠了。


「你清醒一點吧。」


我對著他說。


「她寧願嫁一個老頭子也不願嫁給你,能說明什麼。」


「不過是金錢,地位,或者是人,總有一個比你重要。」


路淮他那天能同意你的分手說明了什麼——


無非是,你沒那麼重要。


我想通的是這一點。


我啊,站在那裡仰望著路淮,仰望了四年。


到最後我早就說不出他的好和不好,他甚至已經深深烙印在了我的回憶裡。


這幾天我一直都在試圖忘記他,後來才發現,原來這麼執著於忘掉他的我,跟瘋到帶一個替身去前女友結婚現場的人一樣。


曾澈然沉默了很久。


給我設計造型的短發女人說,就算是提起那個名字,他都會炸,我還以為他得跟我急。


他很安靜,今天的月很漂亮,像是散落銀河於他的眼眸之中,這次他看我,終於不是在透過另一個人。


「我知道。」他說。


「但是忘掉一個人很難的。」


是啊。


世間萬物無非都是成住壞空,所以才會一直追尋,不停地犯傻,困於方寸之中,庸人自擾。


有些人明明知道,卻不願踏出一步。


「還是別忘了吧。」


天邊的月亮明亮而空洞,映著江邊波折的水,我輕輕的說。


就讓它待在那吧,總有一天,再回憶起那段時光,不是刻骨銘心,不是輾轉難挨。


你猛然想起他擁抱你的那個夏天,蟬鳴響徹,它隻是美好而遺憾。


24


後來,曾澈然辭職了。


其實想想哪有那麼巧,他進公司的那天,我從來就沒聽說過人事變動。


BOSS 對著他的態度也模糊不清,聽說他家在江州很有背景,這會,大概真準備去繼承家業了。


隔壁的房子也空了下來,是真的空了,所有的家具原封不動地放在那,可他從沒有回來過。


我的日子,依舊乏善可陳。


偶爾看著旁邊的座位,也會想起嘻嘻哈哈的大男孩,那天晚上宛如流星劃過的煙花。


那個遊樂場我再去過一次,才知道那是私人領地,一整個山頭都被人包下了。


我們無法抹除其他人曾在你生命中出現過的痕跡,也無法否定它動人到曾深深感動過你。


無論出於何種目的,無論到最後是否悲憤。


因為,總得向前走的。


曾澈然離開的第țũ̂⁸一年,我大學畢業的第三年,發生了件挺意外的事。


我被「平反」了。


其實,那時我還沒什麼權重,陳年舊事被人扒出來說清楚,是很難的。


我其實隱隱約約知道是誰在幫我,最大甲方來自江城,涉及的資料很多當時就隻有我和曾澈然知道。


除卻這個,再把我的名聲提高一個檔次的,是我當時學校的領導和老師。


他們集體出來作證這件事,甚至拉出了當時誣陷我的女孩給我道歉,這背後又是誰促成的,其實我也猜到了。


但迫使自己不去想那個名字,已經成為了我的習慣。


和當時大學玩得特別好的閨蜜聚過一次,酒到三分,她迷迷糊糊地對我說,我當時被人誣陷,路淮偷偷幫了我特別多。


他一個兄弟嘴碎,說我抄襲狗,他甚至和那個人鬧掰了。


「你那時候啊,不和曾澈然走得特別近嘛,路淮總向我打聽你的消息,又不願親口跟你說。」


「他這人就這樣,太驕傲,你懂嗎,他太別扭了,他不允許你看到他吃醋的。」


「你說遺憾嗎,哈,現在想想我當時該不該告訴你,要是告訴你,說不定你們就……」


最後一瓶酒也喝完了。


我看著窗外,今天能瞧見幾顆星,有點孤獨,有點不完美。


是啊,不完美,走了就是走了,回不來的。


可生活依舊要向前走著,春去冬來,紛紛揚揚。


後來,我結婚了。


白色的鴿子飛過,我從來沒有見過穿著婚紗的自己,化妝師替我戴上頭紗,閨蜜從旁邊走了過來。


「阿悅,我跟你說,我剛剛看到了個好帥的人。」


「你多大了,還犯花痴呢。」


小陸是我後來遇見的舍友,三觀意外地適合,漸漸就玩在了一起。


「但我覺得他有病,他放了個特別大的玩偶在位置上,就走了。」


「……」


「他明明穿得那麼正式啊,我還以為你認識他呢,他就走了,你說他是不是送錯人了啊?」


「……」


「阿悅,阿悅?」


「……」


然後,然後啊,司儀喊了我的名字,我就走上了那片花廊,走向我愛的人,教堂的鍾敲響,他們說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直到落日黃昏,那隻鯊魚還是靜靜地倒在椅子上。


——


「等著,有一天我結婚了新郎不是你,看你怎麼辦?」


「那我就和鯊哥一人一把 AK47。」


「把你從新婚的轎車裡給劫走。」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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