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這提議不錯!”餘飛幾乎是同她一拍即合,認為此計十分可行。


  項桓愣了一陣,兀自沉吟,“你的意思是……讓我裝病?”


  宇文鈞聽完便覺不妥:“宛遙姑娘是大夫,有病沒病她一眼能看出來的。”


  “宇文,這你就不懂了。既然是苦肉計,演戲肯定得做全套的啊。”餘飛言罷,“噌”的一聲抽出腰間的刀,刀光明晃晃的閃著項桓的眼,“三刀六個洞!想娶老婆,不流點血怎麼成?”


  後者被他那刀刃逼得往後揚了揚頭,一臉不可置信地把他望著。


  餘飛一抖武器,寬慰道:“別這麼看著我呀,反正你打一場仗下來也沒少呲血,咱們皮糙肉厚慣了,隨便放點不要緊。”


  淮生在邊上適時插話:“那柄太小了。”她順手抄起一把金背大砍刀遞過去,“用這個。”


  項桓:“……”


  這群人是在公報私仇吧。


  *


  宛遙剛去郵驛寄了封信,還在路上,便被餘飛和項圓圓兩個聒噪的號角一邊一個架起胳膊往回趕。


  她懵得不知所措,來回張望,“你們……”


  “宛姐姐出事了,要命啊,我哥快死了!”


  她被這沒頭沒腦的一句話愣住,“什麼?”


  餘飛立刻麻溜地解釋:“是這樣的,今早項桓讓大將軍派去城外巡視,偏不巧就遇到了袁狗的幾支探路軍,對方來勢洶洶,他寡不敵眾,宇文把人抬回來的時候隻剩一口氣了。”


  “有這麼嚴重?”宛遙確實吃了一驚,隨後又擔憂道,“不是說袁傅已撤軍折返南燕了嗎,他又打回來了?”

Advertisement


  餘飛沒料到她會問這麼有難度的問題,隻好敷衍:“……誰知道呢,戰場上的事很難說的。”


  繼而頗刻意的強調,“不過項桓是真傷得厲害,你趕緊去瞧瞧他吧。”


  宛遙進門時,房內一縷熟悉的血腥味便襲面而來。


  宇文鈞正坐在床邊替他清洗傷口,見狀忙起身給她讓位。


  項桓臉色極其慘白,周身的衣衫幾乎被血染透,看樣子的確是受了刀傷。宛遙顰眉迅速給他把了脈,再解下外袍去檢查胸膛和腰部的傷勢。


  少年的傷處血肉模糊,顯然經過了一場惡戰。


  宛遙忙緊急做了些處理,片刻後,她展開眉頭輕輕地松口氣,朝眾人道:“刀口雖深,好在都沒傷至要害,不要緊的。”


  餘飛在旁喜滋滋:那當然,他技術素來純熟。


  於是衝著床上已面無血色的項桓打了個胸有成竹的手勢,後者趁宛遙不注意,有氣無力地回以一笑。


  然而,很快就聽見女孩子不緊不慢地繼續道:“我走之後,記得每天給他換傷藥,一日兩次,不可碰水,若出現發燒要及時找軍醫來。”


  項桓在那一瞬微微愕然地側頭望著她,唇邊最後一點笑漸漸凝滯,好似沒料到她會是這般反應。


  此時此刻連餘飛和宇文鈞都有些意外。


  項圓圓張了半天嘴,最後磕巴道:“宛、宛姐姐,你不用看著我哥嗎……”


  宛遙剪了一節布條,抖開藥膏細細地塗上去,朝她揚起一抹安心的笑,“他的傷勢還好,不必那麼擔心。眼下你們也都在,城裡醫館很多,找個靠譜的大夫一樣能治的。”


  餘飛登時啞口無言。


  他才知道這個姑娘真下定決心起來是一種無招勝有招的狠厲,簡直令人無從抵擋,沒法招架。


  項桓隻覺心口好似被極尖銳的利器劃開,跟著傷口一並往外滲血。


  他突然強撐著支起身,不顧周身的三刀六個洞,青著嘴唇蒼白地問:“即便是這樣,你也不管了?”


  宛遙抬眸對上他那雙清澈的眼睛,有片刻的怔愣。


  少年勉力吞咽了一口唾沫,嗓子低啞:“如果我不是隻剩一口氣,你就不會管我了,對不對?”


  她讓這句話的分量重重敲擊了一下,看著眼前滿布傷痕的人,宛遙像是明白了什麼,竟莫名生出一點酸澀來,隻伸手扶住他肩膀。


  “你還在流血,先別說話了,躺下吧。”


  項桓定定地注視著她,臉色近乎發青地枕回原處。


  身後的一幹人等見狀,皆對視一眼,十分識相地退了出去。


  不過片刻,屋內便隻留下了他們兩個人。


  可一時半會兒,沒人先出聲打破僵局。


  宛遙坐在床邊,用金創藥暫且止住再度崩開的傷口,聽他用略有些發啞的嗓音低聲說:“不能等我好一點再走嗎?”


  帶著涼意的布條一圈一圈纏在他身上,宛遙五味雜陳地抿抿唇,“我想家了……想見我娘。”


  項桓努力撐起頭,“我可以陪你。”


  “陛下尚未赦免你的罪,你跟來太冒險了。”她伸手將他的頭摁下去,推拒道,“況且……現在又受了傷。”


  這傷簡直受虧了。


  宛遙利落地包扎好,“還是在城裡好好養病吧。”


  言罷把被衾一拉,仔細地替他蓋嚴實。


  膏藥的清涼和刀口的火辣一陣冷一陣熱的在四肢百骸裡輪轉。


  她是真的不管他了。


  項桓默然地看宛遙在床邊整理藥箱,就算他滿身是傷,也沒辦法留住她。


  因為她所在意的人裡面……大概已經,沒有自己了。


  *


  書信一旦寄出,曲州來人也就這兩天的事。


  宛遙說要走便真的要走,去意已決,每日裡隻偶爾抽空來瞧項桓,看傷勢有無惡化。


  此次的苦肉計可謂失敗得格外徹底。


  餘飛尤其懊惱,覺得對大夫使這種手段簡直是最大的錯誤,亦或者當初該下點狠手,真把項桓折騰出個好歹來恐怕還奏效一點。


  雖說計劃是失敗了,可刀傷確實是實打實的,縱然沒傷筋動骨,但為了“做戲”逼真,好讓他能夠博得美人同情,餘飛捅得都是深可見骨的口子,半點沒含糊。


  項桓一時半刻連動也動不了,隻能躺在床上發愁地繼續想對策。


  而作為罪魁禍首的項圓圓眼見把親哥坑成這樣,也實在於心不安,想盡辦法地給他拖延時間。借過年看花燈的由頭,纏著宛遙嘴皮子都快磨破了,終於爭取到了一個“年後再啟程”的機會。


  小年這天,她同淮生拉宛遙出門去逛夜市,項桓則百無聊賴地守著一碗苦藥出神,湯水都快涼透了,他正端碗要喝,門外項圓圓嘰嘰喳喳地蹦進來。


  “哥,哥!不好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位男主第一次撩妹失敗。


  【故事告訴我們……苦肉計對奶媽而言是免疫的!】


  看到各位的評論……


  我覺得本文已經可以完結了……


  :)謝謝大家,下面請收看我的新書——《別人家的少年郎》


  好像開文之初,我就說過這篇文的血漿儲備非常充足,全——都是給男主準備噠!


  沒錯,阿懟上輩子大概是個螞蟥精。


  所以這輩子才會不停的噴血……


  啊啊啊,為什麼一不小心又虐了起來。


  估摸著還要虐個4、5章,大家不喜歡的可以跳過~


  [怎麼感覺好像一直在跳章……默念一百遍我寫的是篇甜文]


第79章


  項圓圓的咋呼是刻在骨子裡的天性, 縱然家中經歷一場動蕩也不妨礙她的嗓門。


  項桓被她這沿途一路嚷嚷過來的聲音瞬間激出兩條青筋,忽然覺得, 自己的暴脾氣也並非與生俱來, 恐怕有大半都是後天讓人給逼的。


  “哥!你快別躺著了!”她連蹦帶跳竄進來,十二歲的大女孩了也不講究, 頗豪放地一把掀開他被子。


  一股寒風凌冽,好在項桓裡衣穿得結實, 不至於被看個精光。但盡管如此他也不禁打了個寒噤。


  “幹嘛?!”他龇牙咧嘴。


  項圓圓半拉半拖的將人拽起, 抄過床頭的衣服稀裡糊塗地亂套一通,“快別問了, 你先跟我來。”


  “去哪兒啊?……你慢點!”


  戰禍後的青龍城還是一片百廢待興的樣子, 街道已經收拾得井然有序了, 倒塌的房屋正在重建。


  邊城的夜晚沒有宵禁, 明月當空照,市集人如山海。


  立春之後,年味變得濃厚起來, 即便殘垣斷壁尚未修復,也並不耽誤百姓們過節,家家戶戶都在門前掛上了紅燈籠,連車馬也裝飾彩花, 站在高處臨下而望, 是滿目喜氣洋洋的景色。


  項桓身上的傷還沒好,走了小半柱香,居然隱隱有點吃力。


  項圓圓頗為神秘地將他拉到一間酒肆二樓的露臺上, 隻見餘飛早已等在那兒了,背靠著欄杆動作謹慎的往下窺視。


  項圓圓引著他上前,做賊似的一並躲在木欄後面。


  項桓不耐煩:“你們到底幹什麼?”


  “噓——”她打了個手勢,示意其去看街對面的餛飩攤子。


  如今大的酒樓未能開張,反而是街上這些小店面生機旺盛。通明的燈火裡,項桓極輕易的就找到了那道月白色的倩影。


  他於是稍稍提了點精神。


  宛遙和淮生同坐一桌,各要了碗雲吞,而旁邊正站著兩個少年模樣的人,看上去好像是舊識,不時說起話來還會難為情地撓撓頭。


  項桓對這倆人有印象,是當初宛遙支攤賣藥時僱的伙計。


  “怎麼樣?”項圓圓在旁邀功似的開口道,“我同宛遙姐姐剛逛街呢,這兩個家伙就找上來了,零嘴我才吃一半,惦記著來告訴你,連香菇面筋都放棄了……夠仗義吧!”


  有了上次被她坑得血本無歸的經歷,項桓多少學精了,回頭倚欄而坐,說道:“那就是倆普通的路人甲,宛遙眼光不會這麼差的。”


  “說不準有萬一呢?你難道不怕她被別人搶走嗎?”


  “我就是怕,所以才千方百計要把她留在青龍城。”項桓無奈地望向她,“宛遙又不是你,成日裡受一堆話本子荼毒,這種小地方的人她怎麼可能瞧得上,反倒是京城人才濟濟,宛文淵夫妻倆又看我不順眼,隻怕回去就得給她安排人說親了。”


  “……”

推薦書籍
前腳吃完小龍蝦,後腳就被曝我有了孕肚。還不等我澄清,京圈太子爺的電話便打來了。「孩子生下來,我養。」我:「我沒有....」太子爺:「爺爺說了,生曾孫女獎勵三億,曾孫子獎勵一億。」我:「生!馬上生!老公你在哪兒,晚上我有幾個億的生意想和你談談!」
2024-11-22 16:08:42
驕矜嫵媚野薔薇?陰鬱偏執掌權人 她不需要講規矩。除了我,沒人配教她規矩也許有些人天生不適合溫和的相處,隻適合撕扯、撕咬、廝殺、廝磨 其實我以前就想過了,三年前如果你不走,我們該結婚了,沈姒 我說娶你,不是因為別的,隻是因為你。懂嗎?
2024-11-13 17:26:00
中博六州被拱手讓於外敵,沈澤川受押入京,淪為人人痛打的落水狗。蕭馳野聞著味來,不叫別人動手,自己將沈澤川一腳踹成了病秧子,誰知這病秧子回頭一口,咬得他鮮血淋漓。兩個人從此結下了大梁子,見面必撕咬。浪蕩敗類紈绔攻vs睚眦必報美人受。 惡狗對瘋犬。
2024-12-04 17:41:05
我是一個殺手,一次任務受了傷,為躲避仇家追殺,我躲進了一處僻靜山莊。 山莊裡有個漂亮的小瞎子。 小瞎子每天的生活枯燥乏味,聞草藥,曬草藥,每日亥時準時上床睡覺。 我以為他沒發現我。 一日,小瞎子要沐浴,我津津有味地坐在房梁上,等著他脫衣服。 遲疑片刻,小瞎子忽然抬起頭,隔著蒙眼的白綾,直直看向我待的地方,臉頰微紅:「公子,在下有些害羞,這個就不要看了吧?」 我一驚,一個跟頭栽進了那冒著熱氣的木盆裡。
2024-12-04 17:54:06
失憶後我發現自己手機裡有個備注叫「男朋友」的聯系人。 於是我小心翼翼地撥過去。 「請問你是我男朋友嗎?」 電話那頭靜默片刻後響起一道懶散好聽的男聲。 「當然了,寶貝。」
2024-11-14 16:17:46
追了秦滿一個月,我在他的衣櫃裏,看到了各式各樣的小裙子。我把他拉黑,去酒吧放縱,一向冷靜自持的他,親自來酒吧逮我。「不是說隻喜歡我嗎?為什麼還要對別的男人笑?」我甩開他的手:「裝什麼,你又不喜歡女人。」
2024-11-20 14:48:55
設置
  • 主題模式
  • 字體大小
  • 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