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先生。”
門口傳來一聲呼喊。
三人朝門口看去,隻見一批身穿黑色T恤的男人出現在門口, 門窄,無法目測有多少人站在門外。
陳其允隻是看了他們一眼,目光落回陳添身上,“你盡管砸,我奉陪, 到時候賠了夫人又折兵,可別後悔。”
“該後悔的人隻會是你,”陳添絲毫不在意門外的人,“你要是老老實實在這兒當個土皇帝, 日子會很滋潤, 但你偏要來惹我,讓我隻能像五年前那樣, 讓你從自己的地盤,再滾一次。”
陳其允忽然笑起來,“我已經不是五年前那個陳其允, 你也不是五年前那個陳添。”
陳添像從他這句話裡聽出些什麼, 眼睛微眯了一瞬。
他並不打算再跟陳其允進行這種無意義的爭辯,之後, 他會用行動證明。
他低頭看向懷裡的人,“我知道你不願意跟我走,我會自己走,但你得送我。”
說著,他一把將她橫抱起來,雙臂緊緊禁錮住她的四肢。
“陳添!”選擇當個啞巴的黎艾終於開了口。
“在呢。”他衝她笑了下,笑容渾得不行。
“放開她。”陳其允發出警告。
“不放。”他抬眸,挑釁地看向陳其允。
陳其允正要再說些什麼,但眼前的兩個人在這時被直升機帶到了半空。
“你瘋了陳添!”陳其允衝陳添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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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艾身上沒有任何安全措施!
飛機上升速度不快,陳添緩緩回道:“我還能讓她出事?你以為我跟你一樣廢物?”
說完這句,直升機帶著他們徹底離開了陽臺,往樓下的草坪降落。
門口為首的男人衝進來,“陳先生,要不要我……”
陳其允盯著兩人在半空中的身影,沉了沉氣開口:“不用,守著大門別讓他把人帶走就行。”
陳其允原本以為陳添會這樣帶走黎艾,但那樣風險太高,他不會讓黎艾處於這種險境,如他所說,他隻是讓黎艾送送他。
半空裡,在身體失重還沒有任何安全措施的情況下,黎艾眼底卻沒有一絲畏懼,隻在身體騰空那一瞬間驚訝了下,在陳添懷裡,她有百分百的安全感。
況且,她是經歷過槍戰和挾持的人,這點兒場面算什麼。
“怕嗎?”
頭頂落下陳添帶著顆粒感的嗓音,黎艾抬頭,平靜地看向他,“我看你是真瘋了。”
盡管她有百分百的安全感,但從客觀事實出發,這是件非常危險的事,放在從前,陳添絕對不會這樣做。
“這才哪兒到哪兒?”陳添卻說。
才哪兒到哪兒?
黎艾真不知道他想瘋成什麼樣。
七樓不過二十多米的高度,直升機很快將他們送至別墅外的草坪。
落地,陳添將黎艾放下來,但避免她直接走人,他始終拽著她一隻胳膊,另一隻手去解安全扣。
扣子解開,他拉著黎艾往門口走,走得很慢。
“他把我弄進去十幾天,就為了跟你在我面前演這出?”
“我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說是這麼說,黎艾當然懂他說的什麼。
“你還裝,”陳添直接戳破,“你跟他要不是在演情侶,我倒過來姓。”
黎艾也說:“我跟他要是演的,我名字倒過來。”
名字倒過來而已,這種假誓有什麼不能發的。
“艾黎……”
入耳的聲音含笑,尾腔帶著一點戲謔的懶聲。
黎艾心跳像驀地停了,腳下一頓。
陳添停下來,側身笑著看向她,“倒過來挺好,這樣我每次喊你的名字,都是在說……”
他故意將語調拖長,緩緩俯身湊近她,而後才勾唇說出最後那兩個字:“愛你。”
黎艾的心跳這下是真的停了。
呼吸也一並停止。
血液卻瘋流。
陳添將她所有表情盡收眼底,薄唇繼續往上揚了揚,漆黑的瞳孔深處升起某種隱秘濃鬱的意味。
趁她神情微怔,他故意將聲音壓低了些,再一次喊她:“艾黎……愛你……”
像被他呼出的氣流拂動,黎艾長睫顫了顫。
她聽得出這兩者的區別。
心髒在一瞬的停止後開始狂跳,如擂鼓般劇烈,她都擔心,仍在耳邊轟鳴的引擎聲蓋不住這心跳,讓他聽見。
她暗暗深吸一口氣,強行將臉側到一邊,“滾。”
聲音是冷的,卻明顯聽得出氣息不穩。
陳添慢慢直起身,視線掃了眼她透紅的耳尖。
黎艾知道自己耳朵一定紅了,她能感覺到那裡在發燙。
她心知那抹紅已經落入他眼底,想掩飾已經來不及,但她還是出於掩飾邁開了步子。
剛剛是陳添拉著她走,現在是她拉著陳添走。
陳添被她拽著,身子故意往後躺,讓她拉不動,步子慵懶散漫,臉上帶著笑,像個不思教誨,整日隻知道調戲小姑娘的地痞無賴。
黎艾步子走得越來越快,恨不得立馬把他扔出大門,可惜這兒離大門還有很長一段路,身後的人也死沉。
他們像一對在草坪上散步的情侶。
“你不承認也沒用,我還是隻當你在演戲。”
“隨你。”黎艾懶得再跟他爭辯。
“是你自己說的,你最討厭我們這種資本家,”陳添還懶懶笑著,“怎麼?你要自己打自己的臉。”
“他和你們那些資本家不一樣。”
黎艾說著違心話,基於一個演員的基本素養,既然要演,那就好好演。
“怎麼不一樣?”
“他沒那麼高高在上。”
這話倒是真的。
“意思是,你喜歡孬種?”
靠。
這人嘴是真夠毒的。
一種名叫好勝心的情緒被挑起,黎艾深吸一口氣,停下來,轉身,冷冷盯著他開口:“我選男人從來就四個要求,有錢,有用,帥,器大活好,以前你對我有用,所以即便討厭你那副高高在上的嘴臉,我也跟你,現在他對我有用,我跟他,有問題嗎?”
她說了那麼長一串,陳添就聽到四個字:
器大活好。
他臉色是在一瞬間變陰的,濃眉重重壓下去。
“你跟他做過了?”
剛剛還帶笑的嗓音,此時戾氣極重,盡管他心裡的答案是否定的,但一想到那個可能,他就連殺人的心都有了。
“做了又怎麼樣?關你屁事。”
“你要敢跟他做,我立馬閹了他。”
他這話,是肯定他們還沒做過,語氣卻依舊駭人得可怕。
“陳添你是不是太無法無天了!”黎艾也被激怒,“是不是哪天我踩了你的底線,你也要廢了我?”
兩個人的情緒都有點失控,黎艾以為他們會像之前第一次在Sky見面時那樣爭吵,但沒有,陳添眼底的陰翳在她問出這句話後一瞬間煙消雲散,過了會兒,他還笑了笑。
他拉著她的手,靠過來一些,好讓她能更清晰地聽見他接下來說的話:“我對你,沒有底線。”
兩人之間的距離好近,近到黎艾可以看清他一根一根纖長濃密的睫毛,自然也看得清,他眼底,某種幾乎具象化的感情,像一抹光,讓人無法忽視的光,極亮的,晃動著。
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在此刻洞穿了她的心髒。
空氣中仿佛有什麼在湧動,稀薄的蹭著她被洞穿的心髒,像穿庭而過的風。
視線裡,他的發尾被傍晚的輕風拂動,她的心緒也似乎隨著那風,被揚了起來。
她壓不下那股情緒,犯了作為一名演員的大忌,此刻她不再是扮演薄情寡義的那名角色,她隻是她自己,愛著眼前這個人的她,任誰都能透過她的眼看見她為他跳動的心髒。
陳添看見了,所以他眼底有濃霧般的笑意再次漫起。
“以為騙我說跟他做過,我就不會糾纏你了?”陳添笑著,聲音格外溫柔。
黎艾怔怔看著他,沒回答。
“我不是什麼封建餘孽。”
說著,陳添抬手輕輕彈了下她的額頭。
被彈的這一下,黎艾回神,慌忙將視線撇到一旁。
“走吧,”陳添掀眸看了眼遠處,“待會兒該有人來掃我們興了。”
黎艾回頭,看到別墅大門前站著的陳其允。
他肩上的傷口似乎撕裂了,血滲了出來,在他白色襯衫上染出一片紅色,像雪地裡的一樹紅梅。
“你捅了他?”
陳添看一眼便明白怎麼一回事。
黎艾回頭,“用不著你管。”
“他欺負你?”
說這話時,陳添沒再笑,聲線頗冷。
“你覺得我能讓他欺負?”
這是個問句,語氣卻不容置疑。
“不能。”
陳添又笑起來。
黎艾白了他一眼,一會兒陰一會兒晴的,天都沒他能變臉,“走了。”
黎艾往前邁開步子,陳添拉著她的手跟上。
這下,兩人更像牽著手在草坪上散步的情侶了。
夕陽將兩人的影子拖長,他們連影子都般配。
一人在十米之外注視著他們的背影,眼睛微眯著,似被強光灼了眼。
不快不慢地走到門口,兩人停下來。
“撒手。”黎艾冷冷開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