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對皇帝,都有著含血忍辱的滔天仇恨。
而太子的一條腿,無疑是能將這仇恨暫且平復的最佳器物。
終有一天那些曾經為家國灑血拼命的將士冤魂,能夠看到當年“鳥盡弓藏兔死狗烹”的君王,為他的殘暴付出代價!
安和帝最喜愛的兒子,被無知百姓奉上神壇的太子的斷肢,便是這經年磨牙吮血的利錢!
而謝玉弓這邊很快帶人在白榆的指路之下,找到了太子謝玉山的藏身地。
彼時謝玉山和白珏兩個人均是高熱昏厥,被抬出來的謝玉山短暫醒過來,看到了謝玉弓之後,驚懼得差點從士兵們抬著的架子上面翻下去。
他生平不知“落難”為何物,到如今也知道了什麼才是刻骨的恐懼。
而在他看到白榆的時候,眼中卻又爆發出了仇恨和質問的光亮。
白榆看著他平淡地說:“我說話算話,他答應我不會殺你,至少今天,你被送回獵場救治,還是金尊玉貴的太子殿下。”
謝玉山的表情未曾有什麼松口氣的變化,他在昨天自己的腿不知道被什麼東西斬斷之後,便已經明白,他恐怕再也做不了儲君了。
謝玉山甚至有過輕生的念頭,可他想到了自己的母後,想到了他的母族,他若是這麼死了……那事情隻會變得更加糟糕。
若是他殘缺不全的屍身在山野之中被找到,謝玉山不敢相信他的母後如何承受。
至於他的父皇……他的父皇從來都是最喜他“完美無缺”,若他當真沒了腿被找回去,恐怕等待他的不止是被剝奪和儲君之位。
可是謝玉山依舊不能死,他咬著牙堅持著。
他期盼著自己先被他父皇派來的人找到,卻最終是被謝玉弓先找到。
而促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此刻站在他狼藉殘缺的身體前面,眼中竟然沒有半分的憐憫和愧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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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白榆似乎是看出了謝玉山心中的想法,開口道:“太子殿下,成王敗寇。”
“登位之路永遠不可能是一片坦途,你也該從那場春秋大夢之中醒過來了。”
謝玉山現在連男主角都不是了。
可是白榆雖然真的心癲,卻不是一個殘忍弑殺的瘋子。
謝玉弓也不會是了。
白榆看著謝玉山說:“太子殿下,回了獵場,我希望你能知道什麼該說,什麼不該說。”
“雖然我們不怕你說出實情,可是我們怕麻煩,怕麻煩就要解決麻煩。你斷了腿被救回,恭王會受到今上責罰,罰他救駕來遲。”
“我們也可以直接將你的屍身帶回去,恭王也不過是受一個救駕來遲的罰。”
“恭王今日留你一命,甚至不是因為我,是他念你當初替換了奪命的合卺酒,隻是讓他失去了競爭儲君的資格,而沒有真的要他性命。”
“這天下除了當皇帝,還有很多其他的事情可做。你有妻子有母親,有龐大的母族,可是恭王什麼都沒有了。”
“太子當初一念之善,換了今日一命。還望太子殿下日後多存善心,才能得善果。”
白榆語調低緩,字字句句看似在勸誡太子,像是要把他超度了,但字字句句也都是在威脅太子。
告訴他若他當真要咬恭王一口,他們是真的能把他超度。
謝玉弓就站在不遠處,揪花拔草,時不時看一眼為他“善後”的白榆,滿眼濃稠情愫,還帶著一點蕭瑟的秋日山林都掩不住的春意和嬌羞。
直看得梼杌感覺一張嘴都能吐出酸水來。
他們這些邊關守將,平日裡護著的那幾個村鎮裡面確實也有姑娘,但是邊關到底不算很太平,偶有奸細混入其中搗亂。
因此邊關的姑娘大多彪悍,能頂門立戶,能當男人使,有的甚至比男人還男人。
但就這樣也還是稀缺至極,他們一大群的男人整日連個母的看不見,偶爾有個農婦來軍營之中送菜,也能引起一陣騷動。
那時候梼杌瞧著,那群混蛋的表情也和此刻的恭王有異曲同工之感。
嘖嘖嘖。
若讓他舅舅看到,指不定怎麼罵他不要臉。
自己該說的話該做的事不去幹,偏要自己的王妃同人周旋。
還在一邊美什麼呢!
梼杌看著太子,瞧那太子看著恭王妃的眼神,雖有惱恨和森冷,卻也有嗔怨,旁觀者清,太子的眼神未必清白。
他不禁有些佩服恭王妃。
她生的是中上之姿,未生媚骨,也沒有能激起人呵護的清純柔弱,年紀也不算小了。
竟然能惹得兩個天之驕子為她折腰,被她來回揉搓在掌心,還傾心相付,實在不簡單。
白榆該說的說了,該威脅的威脅了,一揮手,謝玉弓的死士竟也聽她指揮,抬起了太子就開始爬坡。
梼杌的眼皮又是一跳。
他覺得段洪亮派他從此跟著謝玉弓出入不無道理。
隻是這女子……這樣智多近妖的人,無論是男女,跟在身邊都是一把雙刃劍。
恭王如今鬼迷心竅,連貼身的死士恐怕都被交代過,要聽從恭王妃。
如此一來,若這女子野心難填,來日……恐怕要做出牝雞司晨操控傀儡之事。
自古痴情種子大多出自大富大貴之家,恭王肖其母,尤甚。
他確實要替段洪亮看著恭王,免得他糊塗起來要拱手送江山。
畢竟嘗過手握生殺的滋味,誰人還能保持住本性?
被懷疑要搞事情,並且被緊盯的白榆,倒不是沒有感覺到段洪亮的貼身副將一直有意無意地審視她。
白榆和謝玉弓共乘一馬,靠在謝玉弓懷中閉目養神,腦袋歪在謝玉弓一側端起來的手臂上,正忙著呢!
“謝玉弓都是男主角了,沒有男主角的容貌調整嗎?”
白榆的腦中和系統爭辯。
系統一語道破白榆:【你嫌他醜?】
白榆:“……我倒沒發現你這麼牙尖嘴利。”
【宿主說笑了,系統都是人工智能,沒有牙齒。】
【不過宿主放心,男主角自有他的機緣。】
白榆繼續系統爭取各種福利。
不過她也試圖裝載一些金手指,好讓所有人都一眼對她有好感,這種好感不是男女之間,而是男女老少通殺的親和度。
這玩意看似雞肋,在關鍵的時候用處可大著呢。
怎奈何裝載了七次,都因為自我認知過硬,裝不上去。
白榆倒是不太在意容貌,但是系統白送了個女主角的柔光濾鏡,白榆也裝不上去。
“你是不是耍我啊?”
白榆也是無語極了。
問系統:“那你還有什麼用嗎?”
系統:【恐怕沒有呢。宿主太厲害了,全程不需輔助自行完成了求生,甚至還從炮灰晉升成了女主角。慶祝jpg】系統在白榆的腦子裡噼裡啪啦放起了煙花。
一直到進了獵場,白榆被安置在謝玉弓的營帳裡“睡覺”,謝玉弓帶著謝玉山去復命。
白榆還和系統在掰扯。
最後爭取出來了兩個切實的福利。
一是白榆把那些柔光濾鏡和裝載不上的金手指,變成了保命福袋,要命的時候打開,就能平安度過。
白榆詢問了她的好幾個小姐妹的去向。
系統回復的是在排隊等待投放世界。
“為什麼要排隊?”白榆說,“你們那不會就你一個系統吧?”
系統;【帶患有精神疾病的宿主的系統,就我一個呢,我是001號sos心理咨詢旗艦系統。】
白榆曾經做心理咨詢的診室名字,就叫sos心理咨詢所。
心理咨詢師分明是個長相極具親和力的溫柔姐姐,難不成那姐姐是什麼三千世界的退休大佬啊?
【不過宿主不用擔心,她們不會等很久,三千世界流速不同,你所在的世界一生,在其他的世界可能就隻有一秒鍾。】
白榆:“……”她總覺得這系統還會陰陽人!
最後白榆爭取到了建一個時間同步的系統群。
她用她那能穿越其他世界徹底為系統工作的積分,兌換了一個建群權限。
白榆反正哪裡也不想去。
她這輩子再也遇不到一個謝玉弓,況且她現在眼看著什麼都有了,有人愛她,她也愛著別人,她有病嗎?跑去給系統打黑工。
不斷地穿梭世界,所謂的長生,難道真的不是一種不斷在經歷生死的折磨嗎?
你所愛的,所認識的,所在意的所有人都會不斷死去,這簡直是恐怖故事。
人類就是要順其自然地老去死去。
白榆要系統建的群,每解鎖一個世界,等宿主求生成功,就能點亮這個群的頭像。
現在群裡五個人,隻有白榆一個人的頭像亮著。
系統也不知道是圖省事兒還是怎麼樣,直接用的是她們五個原本的微信群。
系統說她即便是脫離世界,這系統群也能隨時在白榆的腦內打開運行。
白榆還想直接要個腦內手機玩其他的東西,但是系統不幹。
群裡的聊天記錄都還在,就像是她們都還活著一樣。
老三帶著狗頭表情包的撈火鍋邀請還鮮紅醒目,一看就不詳!
上面老二的消息是:誰有精神病?你們幾個誰有精神病,幫我殺個人。操他媽的給我殺了我那個傻逼哥哥,憑什麼我爸爸把股份都給他了!他除了包小明星還會幹個幾把!上個項目都是我做的,我做的!他掛個名就是他了嗎!憑什麼!憑什麼!我才是公司的king!精神病殺人不犯法,誰幫我殺,我會把她撈出來的!
老大:那點錢別爭了,來我公司,我給你股份。
老二:不!不一樣的!那些就該是我的!
老三:姐姐好殘忍哦。
老四(白榆):我幫你把他騙破產?
老二:……那我家不也破產了嗎?
老五:我應該行,雙重人格殺人了可以推給另一個人格。
老五:你不要這樣可怕,我們是一體啊……
白榆看著群,看著看著就鼻子一酸。
不過很快她想到了其他的姐妹都很快被投放世界,又笑了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