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引風面無表情地回視顧樟,眼中竟帶著無冕君王一般不容忤逆的氣勢。
顧樟花孔雀的尾巴都抖不起來了,隻能捏著鼻子賠笑。
他們這一群人雖然全部都是掌控家族企業的最能幹的青年一輩,但是沒有什麼人能和牧引風相比。
在他們還在學校裡面念書,搞什麼爭強女人的富二代遊戲的時候,牧引風已經可以獨立挑起項目了。
因此哪怕是年齡差不多,他們其實也不太能和牧引風說得上話。
牧引風是和他們父輩做生意的那一撥。
就連長袖善舞的顧樟,能把牧引風請來參加party也要講究一個天時地利人和才行。
左右牧引風的決定,他也根本不夠分量。
牧引風每次出門身邊都會帶上安保人員,這一次也不例外,一路上都跟在他們的車子後面的,正是莫寧安排的海慶等人。
海慶他們一直都在不露面的情況下圍繞在牧引風的不遠處,現在被牧引風叫出來,立刻就把那幾個人全都像壓制“歹徒”一樣,壓制在走廊的邊上。
到底都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薛竟原自詡在江城已經如魚得水,而莊飛幹脆就是個明星,這兩個人被背著手壓制住,當然是不肯服軟的。
可是他們的身體素質和僱佣兵同等級別的海慶他們,根本就是天壤之別。
更別提剩下兩個更是文弱,四個人狼狽不堪沒有一個能夠掙脫。
莊飛氣得額角的青筋鼓起,唯一還算冷靜的薛竟原對著牧引風的方向叫了一聲“牧總”。
而後道:“事出有因,牧總可以借一步說話嗎?”
牧引風把薛竟原的話當成狗放屁,明明聽到他說話了卻連看都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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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竟原被這麼當著一群人的面把臉皮給扒下來一樣,有一些過不去的變了臉色。
偷偷探頭探腦來看熱鬧的人越來越多了,他今天要是真的被警察給帶走了,就等於扣上了一個騷擾他人妻子的帽子。
以後在江城還怎麼混了?
但是薛竟原……確實夠不上牧引風。
他隻能側頭去看顧樟,但是顧樟對他聳了聳肩。
那表情非常明顯——我事先都跟你說了,不要把事情做得過分,牧引風不是你能惹得起的。
眼看著圍觀的人越來越多,霍玉蘭其實也有一點心慌。
霍玉蘭本來沒想把事情鬧得這麼大,說報警也隻是嚇唬那群人而已。
而且她因為些許的“移情”作用,不可能不給自己二姐的哥哥面子,這些人肯定是顧樟請過來的客人。
但是牧引風就完全沒有這個顧慮,他根本不管那幾隻被摁住的“小螞蟻”,也不理會任何人的話,隻讓服務人員拿來了一條小毛巾。
拉著霍玉蘭的手給霍玉蘭擦手腕。
就是她說的“被抓了一下”的那一隻手腕。
開始的動作還挺輕柔的,但是到了後面隨著他眉目的逐漸陰沉,力度就越來越重。
顧樟眼看著牧引風把霍玉蘭的手腕擦得通紅,竟然還沒有放開,已經換了好幾條小毛巾了。
霍玉蘭一直在低聲安慰:“隻是抓了一下,有點疼你輕一點呀……”
眼看著細嫩的手腕都已經擦出了血絲,換一個女孩子可能會尖叫著逃脫。
可是顧樟看著霍玉蘭,發現她竟然帶著些許笑意,縱容著牧引風堪稱病態的動作。
偶爾疼得皺眉,卻也根本壓不住嘴角的笑意。
剛剛顧樟名義上是為了詹姆斯去的,詹姆斯也確實是來了。
可是牧引風這樣的身份,其實根本沒有必要太過奉承詹姆斯。就算要開拓海外市場,詹姆斯也不是唯一的選擇。
顧樟把霍玉蘭弄走後,對牧引風說的是:“你的妻子有可能不是你的妻子,你有沒有興趣聽一下?”
牧引風這才給了顧樟一些時間解釋。
牧引風本來就覺得顧樟這個本來就不穩重的人,聽完他說的話,更覺得他越來越能扯淡了。
但牧引風沒想到解釋的這段時間裡面,他的妻子竟然被人欺負了。
牧引風無論如何都不可能容忍。
“吃醋了啊?”霍玉蘭低頭,湊到了牧引風耳邊問,“是不是?”
玫瑰小王子剛剛泡完了湯池,整個人還是緋紅未散,那張過度俊美的臉上,彌漫上了堪稱陰鸷的冷肅。
可是霍玉蘭卻半點也生不起什麼恐懼心理,畢竟她還是第一次看到牧引風吃醋的樣子。
他緊抿的嘴唇和比平時紅了兩個多的眼睛,讓他像一隻嘴裡含著草的紅眼小白兔。
牧引風終於停下了擦拭的動作,慢慢地抬起頭看向了面前的霍玉蘭。
他剛才聽了一個非常荒謬的故事。
那種隻有在志怪書籍裡面才會描述的……頂替身份,甚至是借屍還魂。
牧引風的餘光裡又出現了非常多的黑影,他晚上的藥還沒吃。
但是他一錯不錯地借著走廊裡面昏黃的暖光,看著他的妻子。
他其實不是一點也不相信顧樟的話。
他早就察覺到了慕方懿在一夜之間性情大變。
而他也已經下意識地,許久沒有用“慕方懿”去稱呼他的妻子了。
牧引風原本一輩子都不可能去原諒一個背叛過他的女人,更何況他對這個女人從來就沒有任何的情感可言。
數年的婚姻不光是兩地分居,他們之間可以說沒有任何聯系。
但是自從“慕方懿”性情大變,牧引風對她再也沒辦法抗拒。
不自覺地被她吸引注意力,她每一次靠近,都讓他心跳加快。
牧引風一直都沒有想通是為什麼,這也是他剛才給了顧樟說“胡話”時間的原因。
可是看著她被自己擦破了手腕,依舊笑吟吟還揶揄的臉,牧引風把所有的疑問和不解都壓了下去。
他抓住了霍玉蘭的手,扔掉了小毛巾,說道:“我泡好了,我們回屋吧。”
霍玉蘭看了一眼那四個被牧引風的人壓制住的人,輕飄飄的眼神掠過他們,沒有絲毫的留戀和憐憫。
就說了一聲“好”,推著牧引風從走廊離開。
最終顧樟的開業party以警察闖入而結尾。
一大群把所有人都“逮捕”歸案的警察,最後帶走的不光是四個“流氓”,還有一些隻是喝醉了但是被懷疑嗑藥的業界有頭有臉的人物。
這一下子得罪的人實在是太多了。
場子是顧樟組織的,顧樟簡直快哭了。
接下來的一兩個月他不用幹別的事,專門給人上門賠禮道歉吧。
而霍玉蘭和牧引風回到了玉蘭臺,牧引風被霍玉蘭推到沙發邊上,他卻抓著霍玉蘭不松手。
“還在生氣嗎?”
“我……”霍玉蘭想說我真的不認識那些人。
但是她不願意對著牧引風撒謊,就沒有說下去,隻是一直看著他。
上一次也有這種事情發生,霍玉蘭的心跳有點快,她生怕牧引風要問她為什麼。
為什麼這種事情會一直發生在她的身上。
但是牧引風什麼都沒有問,又隔了一會兒,有服務人員送來了一個小藥箱。
牧引風先是進裡屋換衣服,順便把藥給吃了。
然後出來接過霍玉蘭手裡的棉籤,給她的被擦破的手腕上碘伏。
“對不起。”牧引風垂頭,音調低柔,神情愧疚,和剛才在外面指揮著人把那四個王八蛋給抓住,似君王一樣“生殺予奪”的人完全不是一個模樣。
他低下頭,拉著霍玉蘭的手腕,湊到自己的唇邊,挑揀著沒有碘伏的地方輕輕地落下吮吻。
霍玉蘭覺得火辣辣的手腕頓時變得清涼,而且止疼效果拔群。
“對不起。”牧引風知道自己有病,他剛才……
剛才和那些混蛋又有什麼區別呢?
那混蛋隻是抓了他的妻子,而真正讓他妻子受傷的,卻是他。
牧引風自責不已。
他對霍玉蘭說:“我發誓再也不會傷害你的……我……”
他抬起手,突然把自己的手腕送到了唇邊,在和霍玉蘭同一個方位狠狠地張口咬了下去。
力氣用得十分大,血幾乎瞬間就順著齒縫流了出來,他用力到差點把自己手腕上的肉給咬下來。
“哎!你幹什麼呢!快松開!”
霍玉蘭把牧引風傷害自己的嘴給掰開,看著手腕上猙獰的傷口,一時間被狠狠懾住。
“你這是……你這是做什麼!”她惱怒低吼,是真的有一點生氣。
更多的是心疼。
“我不該傷害你的。”牧引風的嘴角帶著一點血跡,粉寶石一樣的眼睛被水霧給蒙上了。
“我是個瘋子……我無法接受別人碰你。”
“我傷到你了。”
“你放心,以後再也不會了,我會控制的,我真的會控制的,你相信我!”
“我寧可傷害自己也不想傷害你。我會讓那些人付出代價!”
霍玉蘭的呼吸像是什麼東西給堵住了一樣。
她根本就沒有在乎自己手腕上的傷。
一點點擦傷而已……她知道牧引風不是故意的。
可是他這樣在意,甚至還為了所謂的“公平”給自己咬成這樣。
鮮血滴滴答答落在地毯上,這種程度的傷碘伏根本是沒有辦法處理的,需要縫針。
他果然是個瘋子,可是霍玉蘭一點也不覺得他可怕。
她立刻從藥箱裡面拿了紗布,把牧引風的手腕好賴纏了起來。
而後給他抹掉滑落而下的眼淚,說道:“你這樣不行,我們得趕緊去醫院裡面縫針。”
霍玉蘭說著就拿起了電話打給莫寧。
莫寧那邊顯然也已經接到了溫泉山莊裡面出事的消息,正在朝這邊趕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