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如果他從未感受過那種溫暖,他便也不會奢求。可他感受到了,他正想細細品味的時候,溫暖陡然散開,就像一朵燦然一現的煙花,開過後就湮沒在了黑暗中,沒了蹤跡。


  從未擁有,便也不會奢求。


  曾經擁有,便會撕心裂肺的想。


  心底的渴望與日俱增,曾經的渾噩人生中陡然冒出一個執著的念頭。


  找到她。


  找到了呢?


  周湛然不知道,從一開始的滔天怒氣到現在的古怪心情,他本來一心想要殺了她,可卻又好像……舍不得了。


  舍不得?他為什麼會舍不得?


  他不願意看到她不開心,不願意看到她對著別人笑,不願意聽到她跟別人有私情。


  他隻想一個人擁有她。


  讓她對著他一個人。


  讓她隻送他一個人牡丹玉佩。


  牡丹玉佩……想到玉佩,男人又開始生氣,他頂著風雪走入東宮庫房。


  看守庫房的太監哪裡見過真正的太子殿下,他守在這都快要發霉的庫房十幾年了,隻見進,就沒見出過,畢竟他家太子殿下從來不會在意這些身外之物。


  “玉佩。”周湛然站在庫房門口,隻說了兩個字。


  太監趕緊爬起來,讓所有人都去找玉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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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為大周國聖人唯一的兒子,周湛然收到的賞賜不計其數,太監們找出非常多的玉佩,幾乎堆成一座小山。


  玉佩們被裝在盒子裡,一個個的由小太監捧著,一輪輪的拿到男人面前。


  周湛然略過一排排玉佩,都沒有合心意的。


  他想要唯一的,獨一無二的。


  周湛然的目光從玉佩上略過,看到前面不遠處一塊架子上的玉,抬手一指,“拿過來。”


  玉被拿過來,這是一塊還沒有被雕琢過的璞玉,不大,不過看尺寸,做兩塊玉佩是綽綽有餘的。


  男人的指腹摩挲過這塊玉,他拿著它回到貓兒院。


  大貓正在打瞌睡,看到自家主人來了,“嗷嗚,嗷嗚”的湊上來撒嬌。


  周湛然沒空搭理它,找了個角落開始雕玉。


  -


  蘇枝兒猜測,男人又生氣了。


  她是想好好道歉的,可惜失敗了。


  半年前的事確實是她不對,可她到底要怎麼做才能獲得他的原諒呢?看現在的情況,他不知道是真的想養肥了殺,還是把自己關到死。


  難道要她自己切腹自盡?


  算了,她怕疼。


  蘇枝兒烘幹頭發,又滾回了床榻上。


  她這個人沒別的優點,說好聽點是隨遇而安,說難聽點是不求上進,鹹魚一條。


  “郡主,奴婢進來之前,王爺跟奴婢說,一定會將您救出來的。”珍珠看著自家日漸癱瘓的郡主,心中難受極了。


  日日面對如此兇殘的太子殿下,她連氣都不敢多喘一口,更別說她們家嬌弱的郡主了,這幾日睡得……挺好?人也瘦……好像胖了?


  珍珠放棄了打量她們家活得無比滋潤的郡主,隻是盡職盡責的將禮王的父愛傳達過來。


  蘇枝兒覺得這位禮王真是重情重義,她隻是不小心救了他一命,他居然肯讓她白吃白住半年多,還為她如此掏心掏肺……他是不是看上她娘了?


  -


  苗夫人又進宮找太後娘娘哭訴了。


  本來嘛,苗小姐從昭獄裡出來,雖說被送入了大理寺,但好歹不是像昭獄那種連面都見不著,連錢都沒地方使的地兒。


  苗夫人本想著讓苗內閣把自家女兒從大理寺弄出來,可誰曾想,苗內閣白著臉出去,黑著臉回來。


  “我給忘了,大理寺卿是那個雲清朗!”


  雲清朗年少有為,性格卻是沒有年輕人的那種焦躁,反而刻板的很。


  大理寺本就是個嚴苛之地,再碰上雲清朗這種六親不認的,更是讓人連插手的機會都沒有。


  苗內閣自持跟雲清朗的父親有幾分交情,就腆著臉去了,沒想到把自己的老臉給丟盡了不說,還被小了自己一輩分的雲清朗教訓了一頓。


  苗內閣氣得發抖,可自己的女兒在別人手上,他也沒辦法,隻能氣鼓鼓的回來了。


  現在大理寺那邊又插不上手,自家女兒依舊在牢裡待著。


  那牢是能一直坐的嗎?像苗小姐這樣身嬌肉貴的嬌小姐已然哭得不成樣子。


  苗夫人塞了錢,偷偷去瞧過一回,陰暗潮湿的監牢內,兩人抱頭痛哭,將那長樂郡主痛罵一頓,又恨上了那位瘋太子。


  苗夫人回憶起自家女兒消瘦了許多的面孔,忍不住悲從心中來,大罵苗內閣無用,這才親自又入了宮。


  太後正在念佛,聽到苗夫人來了,也沒起身。


  外頭是苗夫人嗚嗚咽咽的哭聲,伴隨著那隻醜鸚鵡聒噪的聲音,太後的心也越來越躁,她終於是念不下去了,起身出了佛室。


  “阿姐。”苗夫人哭得眼睛腫成核桃。


  “阿姐,如果不是沒辦法了,我也不會來求你,可你就苗苗一個親外甥女啊。她平日說最是喜歡阿姐你了,時常來看你,說阿姐一個人在宮裡頭寂寞,自己要多來陪陪。”


  太後雖然知道苗夫人說的都是些場面話,但心中難免起了幾分波瀾。


  苗小姐確實是時常過來陪她,或是另有目的,或是真有孝心,可她畢竟是自己的親外甥女。


  苗夫人說了一大堆,見太後面有松動,趕緊再加一把火,“那大理寺卿是禮王的人,禮王的養女就是那長樂郡主,他定然會為了那長樂郡主折磨苗苗的。禮王一個沒實權的王爺,居然也敢這樣打阿姐的臉。”


  這最後一把火是說到太後的心坎裡去了。


  自從這瘋太子的母親死後,他的瘋病就開始顯露,這幾年間不知道殺了她多少外戚勢力。


  現如今還施威到她頭上了。


  “那大理寺卿是誰?”太後慢悠悠問了一句。


  苗夫人一聽就知道太後對此事上心了,“就是長樂郡主那個姘頭,雲清朗。”


  苗夫人也是緊跟時代潮流,知道雲清朗現在正居於蘇枝兒緋聞男友第一位。


  討厭的人都聚集到了一起,太後捏著佛珠的手緩慢收緊。


  “哀家知道了。”


  簡簡單單五個字,苗夫人卻定下了心。


  她對自家阿姐有信心,想當年那位竇美人如何的豔壓群芳,寵冠後宮,最後還不是就那麼死了。


  若非她家阿姐肚子不爭氣,現在這皇位哪裡輪得到如今的陛下坐,這天下早就是他們苗家的了!


  苗夫人樂滋滋去了。


  太後獨坐在那裡片刻,然後終於起身,朝身旁的嬤嬤道:“備衣。”


  -


  鄭峰一接到消息就出門了。


  等他趕到城內那座最大的青樓妓館時,已有一位面容刻薄的中年女人站在那裡,替他引路。


  鄭峰躬身請安,隨那中年女人上樓。


  樓上一素淨雅間,正坐著一個身披黑袍的女人。


  女人背對著鄭峰,正在飲茶。


  茶案上是滿溢出來的茶水,說明女人已經等了有一會兒了。


  “娘娘。”鄭峰下跪請安。


  身穿黑袍的女人轉過身來,赫然就是太後。


  太後換下了宮裝,隻著樸素又低調的黑衣黑袍,看著像個黑寡婦。


  “娘娘怎麼親自來了?”鄭峰垂著頭,聲音變得溫順。


  太後將面前的茶碗朝鄭峰的方向推了推,開口道:“坐。”


  鄭峰起身,跪坐到太後面前。


  太後的指尖滑過茶碗,手指被茶水湿潤,“這麼多年了,你辦事我從來都很放心,可最近我卻聽到些不好的事。”


  鄭峰知道,不然這位太後娘娘也不會親自過來了。


  “太子那邊怕是察覺到了什麼。”鄭峰一向將自己隱藏的很隱蔽,可自從那個叫蘇枝兒的人得罪了太子殿下之後,那個瘋太子隻要逮著是他的人就死命的殺。


  不過半年時間,鄭峰的人就死了一大半。


  隻剩下一些隱藏的極深的暗樁還在。


  “他素來不管事,就算是察覺到了,隻要不惹到他頭上,他也懶得管。”太後最了解這位太子,跟他父親的脾氣一模一樣。


  之前,太後之所以如此有恃無恐的每天吃齋念佛,是因為她知道,這個瘋太子根本就對治理國家沒有任何興趣,他仿佛隻是在活著而已,不,他或許連活著都不想。


  在太後眼裡,這樣的一具行屍走肉根本不足為懼。


  殺幾個人就殺幾個人好了。


  可現在卻不一樣了,太子居然開始插手朝政之事,還殺了那麼多鄭峰的人。


  對於這瘋太子的變化,太後開始感到憂心,尤其是他對苗小姐下手之事,難道是因為他猜到了自己的意圖?


  可若是真猜到了,為何對苗小姐這樣手無縛雞之力的貴小姐下手,而不直接抄了苗內閣的府邸?


  難道他也有顧忌的時候?不,他根本不會有任何顧忌。


  想到這裡,太後眉頭一皺,突然,她想到一個人。


  一個她最不願意忽略的人。


  那瘋太子為何突然針對苗小姐?因為苗小姐想殺長樂郡主。


  是了,她忽略了這個長樂郡主。


  太後又想起上次她欲將氣撒在長樂郡主身上,不想這氣還沒放出去,那邊就有人傳話說太子殿下來了。


  可等她將長樂郡主放出去,太子又沒進來找她。


  這說明什麼?說明太子是衝著長樂郡主來的,不然為何會突然出現在好幾年未曾踏足的壽安宮裡?


  想清楚了這件事,太後臉上頓時顯露出幾絲笑意。


  她似乎明白了一個瘋子突然改變的原因。


  這個瘋太子還真的跟他的父親一模一樣,雖是個瘋的,但卻是個情種。


  “那位長樂郡主,你去查查她,我看太子對她不一般。”


  “是。”鄭峰拱手。


  -


  蘇枝兒又躺平了。


  經過那日跟小花的“貼心交談”,她備受打擊,甚至每天都不能幹飯三碗了。


  珍珠看著自家被冠以吃喝郡主名號的主子,愁得臉都圓了。


  她們大周女子崇尚纖細柔弱之美,可她家這位郡主似乎一點都沒有身材的困擾……不,她有。


  “嘿咻,嘿咻……”


  原本還橫躺著的小娘子突然踢開被子使勁蹬了三五下,然後虛弱的重新窩了回去。


  每天鍛煉一下,身體健康康,不然過年會被拉出去宰的。


  來自嘴上說著減肥,嘴裡卻永遠塞著東西的反復無常的女人。


  珍珠:……


  “郡主,用晚膳了。”


  蘇枝兒一直告誡自己千萬不能多吃了,不然會長胖的,長胖的豬都是要被拉出去宰掉的。


  她艱難地放下筷子,目光隨著那盤糖醋裡脊移動。


  不行!豬就是這麼去世的!


  蘇枝兒閉眼,趕緊讓珍珠把東西撤下去自己分了。


  不能暢快幹飯的生活真累。


  -


  男人依舊窩在貓兒院裡徹夜不眠的雕刻。


  “主子。”肖楚耀手中拿著一份調查報告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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