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氏的人並不都在京城,而在各處,當著裴氏大樹的眼與手足,裴盛早有大施拳腳之心。
此刻他們並不是堂兄與堂弟,而是權臣與下屬。
裴鐸頷首,溫聲道:“記得同四叔與四叔母去信,三日後便上任。”
裴盛點頭,又恢復到了以往對堂兄的態度中。
林織靜靜聽著,裴鐸的勢力進一步增強與林織而言是好事,不僅僅是可以早些拿回半顆妖心,也能夠讓裴鐸的心思從權力上更多的轉移到私事上。
他早知道事情會這麼變化,裴鐸看重要密信寫著機密手令時,他都在一旁看著。
看著裴鐸如何運籌帷幄如果玩弄權勢,心裡對他十分欣賞,林織喜歡聰明人,他不覺得他城府深的可怕,反而覺得有趣,盡管裴鐸和他是同類,有很多地方相像,但手段有時卻南轅北轍。
林織從他身上改進了一些手段,也會將自己放在裴鐸的敵對位置去推演破局,獲得興味。
思想上的纏繞上讓林織歡愉,他尾巴甩動的速度很快,顯得十分躁動。
裴盛也發現了狐狸這些天的變化,明明天氣越發涼快,狐狸卻越發活潑好動,雖然並不鬧騰,但和之前趴在桌上睡覺的模樣形成了反差。
而且去儲秀宮看梨梨的時候,小狐狸竟然不讓她摸了,這讓小侄女感受到了與他相同的憂鬱。
“堂兄,小狐狸這是要成大狐狸了麼,身上的香味都在往外冒。”
裴盛調侃道,他也隻是說玩笑話,現在才秋天呢,而且狐狸身上應該不會有香味,可能近日堂兄的婢女燻香燻的濃烈了些,引得小狐狸身上也有這種味道了吧。
裴鐸沉默,並未否認。
小狐狸這些天越發躁動,狐狸尾巴偶爾會纏著他的手腕,而且那日益長大的鈴鐺也讓他無法忽視。
隻是小狐狸自己會偷偷蹭蹭然後假裝若無其事,裴鐸自然也就沒有提起這件事,畢竟對方是隻妖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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隻是林織身上的甜香已經明顯至此了麼,裴鐸每日摟抱著他,與他同睡,倒是沒注意這一點。
裴盛這倒是有些愕然了,探究地看向了紫狐。
“還真是不同尋常,那堂兄可要我去尋幾日品相好的公狐狸回來,任小狐狸挑選?”
裴盛心裡還想著,一定得是好品相的狐狸才能配得上堂兄的小狐狸,不知道世間有沒有第二隻紫狐可相配。
裴盛沒摸過紫狐,也沒瞧見過紫狐走路,畢竟紫狐跑跳的速度極快,他根本看不清,但從狐狸身上的香味以及狐狸不讓女子摸了,他便自然地認為這是隻母狐狸。
裴鐸冷下臉:“你明日便上任,早日擦亮你的眼睛。”
這堂弟,裴鐸是一秒也不想多看。
給林織找母狐狸都不行,還想著給林織找公狐狸?
第69章 權宦的狐狸妖寵
這是裴盛第二次看見裴鐸這般明顯的冷臉,上一次還是被人聯手施壓要求裴雲栀進宮的時候。
裴盛瞬間明白自己猜錯了,恨不得回到之前掌自己的嘴。
那麼多話幹什麼!明明知道有多少人是因為說錯了話而丟了官喪了命,面對堂兄的寶貝狐狸居然憑借猜測就這麼說!
裴盛連連點頭,不敢辯解,明顯這個話題已經是多說多錯了,小狐狸變大狐狸和他有什麼關系,就算變人他也管不著。
林織倒是在笑,裴鐸這個樣子可太有意思了。
裴鐸發現了林織在笑,捏了捏他的耳尖。
小狐狸居然能笑得出來,真是心大的家伙。
裴鐸並不是夜夜歇息在通道後的裴府,偶爾也會住在宮中,他就住在側殿。
太監婢女們知道裴鐸不喜歡人近身,早早退出了側殿,隻留著兩人守夜。
回廊上夜風微冷,裴鐸抱著毛茸茸的狐狸,嗅聞著他身上傳來的近乎甜膩的香味。
“午時在殿內笑的那麼歡,真的想尋狐狸回來同你作伴?”
裴鐸舊事重提,他可沒把這一件事忘了。
小狐狸的腦袋在裴鐸的懷裡搖成了撥浪鼓,表示了抗拒。
“那些開了靈智的狐狸我都瞧不上,何況是一般的凡狐。”
妖狐一族的狐狸生下來就有靈智,知曉如何修習,自然和普通動物不能混為一談。
“那要是有與你同族的狐女,你便是情願了?”
裴鐸哼笑了一聲,摻雜著些涼意。
林織聲音誠懇道:“倒也不是。”
裴鐸聽到這句話後心裡舒暢了些,自家養的小東西怎麼能被別的玩意亂碰,想到小狐狸這身皮毛會被別人撫弄,他的眼神都森冷了幾分。
可裴鐸剛感覺到舒心,就聽見小狐狸坦率地說:“我不喜歡女子,若是男子應當可以,可惜沒有這般的同族。”
不僅沒有同族,原主記憶中的公狐也隻喜歡和女子廝混。
裴鐸低下頭,盯著狐狸的腦袋。
幸好這院內沒有旁人,不然那人恐怕會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因為這位可以說是權傾朝野的宦官臉色十分駭人。
林織心裡感嘆,雖然他沒抬頭看,但恐怕裴鐸眼裡的溫度比這秋夜還要涼了。
繡有暗紋的朱紫衣袍在空中飄揚,裴鐸抱著狐狸繼續向前走,他動作慢條斯理地梳著狐狸的毛發,眼神冰冷,聲音卻溫和,甚至帶有一絲笑意。
“可惜,真當是可惜,不若我替你想想法子?”
他倒真像個盡職盡責的飼主,能夠為妖寵考慮到這個地步。
“什麼法子?”
林織有些好奇地問,心裡有些疑惑地想難道裴鐸打算親自上了?
這有些出乎林織的預料,這進度比他想的快一些啊,他以為至少要等他用人形勾個幾次才足夠。
“一會兒你就知道了。”
裴鐸的眼眸幽深,像是燃著冰冷的火。
裴鐸現在的確是在竭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怒火,越發覺得自己應該看緊這難壓本性的狐狸,若是他被人騙到手,裴鐸不確保自己不會把人碎屍萬段。
他留了林織一命,對他許諾會幫他拿回妖心,也喂養了他,那無論是日常吃食還是妖力恢復,他都應該負責,這種事他也理應一同包辦了。
玉铉殿寢宮內的床比裴府的床更為寬大,上面墊著柔軟的錦被。
裴鐸將小狐狸放了上去,對上小狐狸迷茫的眼。
權宦冰冷的手指觸碰到了小紅柱,又在鈴鐺上按壓而過。
林織腦袋有些空茫,發現情況和他想象的有些出入。
不行,這種事情還是太超前了,他不想這樣,他可不打算隻在裴鐸的心裡當一隻狐狸。
眼前的狐狸忽然化為了人形,裴鐸的手指微頓,瞧著少年向後退了幾步,用被子遮住了自己,有些慌裡慌張地說:“大人,我不想知道那個法子了,我會努力調整的,無需您動手廢掉,我還想留著。”
裴鐸愣了一會兒,扶額低笑出聲。
他真的是永遠不明白這隻狐狸腦子裡在想什麼東西,不過他轉念一想,似乎他剛剛的言行舉止還真有這麼‘一勞永逸’的意思。
林織上挑的狐狸眼因為委屈的表情而越發顯得無辜,眼裡覆著淡淡薄霧,纖儂合度的長腿曲著,被錦被遮去些許。
興許是養在身邊久了,也可能是上次幻境中瞧見過,裴鐸對林織的人身倒什麼排斥,看著床榻上的少年,想著如何解釋清楚。
“大人,您別這麼瞧著我。”
狐狸少年忽地開口,偏了偏頭躲開了裴鐸的視線,可他淡紅的側頸卻映入了裴鐸眼中。
林織微顫的睫毛表現了他的局促,他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輕聲說:“您太好看了。”
原本清脆的少年音變得綿軟,仿佛在溫泉水池裡浸泡過一番。
裴鐸發現了他悄悄地將被子又拉上了一些,似乎在小幅度的輕蹭著遮掩著。
小狐狸雖然率真,但也不是沒腦子,恐怕也不敢對著他表露狐媚本性,怕真的被他摘了物件,可偏偏也不太聰明,遮掩功夫不到家。
裴鐸起了戲謔的心,也不急著開口解釋,就這麼瞧著林織,想要看看他接下來打算怎麼應對,再變回狐狸麼?
少年大抵是太過緊張,在裴鐸的視線下冒出了尖尖的狐耳和蓬松的尾巴。
他不這般做還好,他這樣又讓裴鐸想起了他在水中抱著狐尾的模樣。
當時請他摸一摸,如今卻恨不得貼在牆壁上離他遠些。
他從未傷害過他,又何需對他如此懼怕。
欣賞夠了,裴鐸才開口說:“放心,我不打算那麼做,難道在你心中,我這般不近人情嗎?”
林織小聲嘟囔:“誰讓你是鎮妖師。”
他說的再小聲,裴鐸也聽得見。
在天敵強弱清晰可見的情況下,妖物自然會畏懼。
又敬又懼,裴鐸身旁的人一貫如此,裴盛是這樣,林織也不例外。
“林織,你是我的妖寵,隻要你不做出我當初定下的兩條規則,我自然不會對你做什麼。”
裴鐸莫名有些煩悶,一邊對林織招手一邊道,一如往常召喚小狐狸那般。
狐妖聽了這話下意識地靠近,柔順的長發被青年蒼白冰冷的手指梳理。
“狐妖不好尋,世間男子卻多,可大多男子都汙濁,且我又擔心你妖性難控,可能會傷人性命,但有一個法子可為你排解。”
裴鐸本來沒想這麼做,可狐狸忽然化為人形,他便打算這麼辦。
裴鐸立刻床榻邊,去了玉铉殿的櫃子旁。
他雖從不用這些東西,可身邊的宮人卻會在裡面備著,先前裴鐸懶得理會,沒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會派上用場。
林織已經猜到了裴鐸要做什麼,有些意料之外,立刻調整了自己的計劃。
裴鐸說的那些話他半點不信,恐怕裴鐸根本沒考慮替他找什麼狐妖更別說男人了。
至於他為什麼沒有親自上,林織不清楚他是不想暴露他不是太監的秘密,還是真的沒有感覺。
裴鐸拿著東西回來,便看見坐在床上好奇地盯著他看的狐耳少年。
妖哪裡知羞,少年總是如此坦率。
狐狸尾巴搖搖晃晃,在少年的身前掃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