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止忽地有些難過,但他不明白為什麼。
隻是覺得心口悶悶的,很不舒服,可他並不是想拿回這盆花。
元止慢吞吞地收回視線,有些發呆地看著專心熬藥的林織,直至被放在眼前的竹筒喚回心神。
“藥好了,師弟你先去端給師叔吧。”
林織沒打算親自喂,而且以他現在的身份,他和庭砚的關系,也遠遠沒到他喂藥的地步。
元止起身,拿著藥站在了庭砚跟前,庭砚起身半坐,接藥喝藥過程中,兩人皆是無言。
林織收好了藥鼎,庭砚也將藥喝完。
空空的竹筒被他遞出,元止離他更近,他卻遞到了林織跟前,在林織接過時,髒汙已經被他用除塵訣洗淨。
林織把物品歸置,沒有就此離開,而是站在了庭砚跟前。
“純粹的木靈氣於療愈有效,師叔可願讓我試一試?”
即使一站一坐,青年的氣勢也不顯得居高臨下,而是一種略顯恭敬的疏離。
自是如此,他們就是這種關系。
但庭砚的心神還是有那麼一瞬的恍惚,青年倚著他索吻的模樣猶在昨日,可一眨眼,青年眼眸清凌凌,不見半點溫情。
林織不記得,不記得也好,他本就想讓他記不得。
“不必了。”
庭砚垂眸,神色有幾分倦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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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織沒再問,開口道:“師叔,那我明日再來送藥,若是有什麼需要,讓師弟喚我便可。”
庭砚自是察覺了這話語中的親密感,他望向元止,想要問問他進展如何,又有種沒由來的煩悶,便又沒有開口。
元止追著林織離開,出了洞府。
在御劍送林織離開前,元止問:“師兄能否也替我探查一下身體,我好似也不太舒服。”
元止微微抿唇,神色間有些困惑的苦悶。
“好。”
林織握住了他的手腕,分了一縷靈氣鑽入元止的身體裡。
檢查一番後,林織搖了搖頭。
“你身上並無不妥。”
“是麼,那為何我感覺這裡悶悶的,很奇怪。”
元止神色間的困惑之意更重,反握住林織的手,將他的手貼在了胸膛上。
這並不是在調情,元止臉上的每一個痕跡都在問‘為什麼’。
林織又檢查了一遍,他倒是沒覺得元止是吃醋,他剛剛沒有展現半分和庭砚的親密,而且根據01復述的情況以及當時他的觀察,元止不知道庭砚去過合歡林。
依舊沒檢查出問題,以防萬一,林織給元止吃了兩顆清心補氣的丹藥。
“那是師弟平時練劍的地方嗎?”
林織沒急著走,指了指底下的練功臺。
元止點頭,道:“師兄想看我練劍嗎?”
如同林織把他的花花草草介紹給他認識一樣,元止認為他也應該給林織看看他平時修煉的模樣。
“好啊。”
林織並未拒絕,落在了練功臺上。
寬敞的平臺,四處都有著劍痕,沒有可以落座的地方。
無間山終年寒涼,除了耐冷的松柏,並無其他綠植,練功臺附近更是光禿禿,可謂是寸草不生。
林織指了指腳下的土地:“師弟,我能在這兒種點東西嗎?”
“當然可以,師兄想種什麼,這兒種的活嗎?”
還沒等林織回答,元止又說:“要是種的活,我肯定不會讓劍氣傷到它。”
“一株藤,我走時帶走就好。”
林織將種子落入泥土中,以木靈氣進行催發。
種子快速破土,嫩芽快速生長,很快便纏繞出一張容納人坐下的吊椅。
元止驚嘆:“師兄你真厲害!”
林織笑眯眯道:“我就坐在這兒看你練劍。”
吊椅遮擋了撲面而來的雪,林織靠在藤椅裡,看著少年練劍。
茫茫白雪中的一抹綠意,過分顯眼,又不至於將人的眼球刺傷,那是讓人歡欣的生機,那是讓人捧在心上的春意。
庭砚站在洞府前,又收回了視線。
無間山似乎又變冷了些,或許是該換個地方住了。
感受到內府的隱隱疼痛,庭砚忍不住低嘆。
次日,林織看過了三師兄後,拿著藥去往無間山。
依舊是元止來接他,少年的天賦絕佳,御劍術運行的十分穩當。
在進入洞府前,林織便將玉佩裡的靈植拿了出來,抱在懷裡走了進去。
——叮鈴叮鈴
這是鈴鐺相互碰撞的聲音,閉目打坐的庭砚睜開了眼眸,看見了林織的面龐。
青年柔聲喚道:“師叔。”
他的衣衫有些散亂,赤著的足晃動,細瘦的腳踝上紅繩金鈴刺目。
在被他握住時,他的腳掌會輕輕蹭著。
他為他穿上了羅襪又穿上鞋,再解下了他的腳鏈。
看著他因為痛苦而顫動,因為渴求而迷蒙。
他的眼眸仿佛覆上永不消散的迷霧,無辜若妖。
“師叔?”
庭砚忽地回神,看見青年疑惑的眼眸。
他懷裡抱著一盆鈴草,應該是今日要用的靈植。
庭砚出聲:“煎藥吧。”
林織拿出藥鼎,開始煎處理好的藥材,而後萃取了鈴草的汁液,補了靈氣後放回玉佩中,將藥遞給了庭砚。
元止依舊等在一旁,對病弱的師尊毫不關心,隻等著他喝完藥然後和師兄待在一塊。
庭砚用餘光瞧見他這模樣,神色更淡。
可能是他的分魂之術不夠熟練,否則怎麼會得到略顯愚鈍的工具。
庭砚時常不明白元止在想什麼,就像他也不明白元止對他展現的那點元止自己都並未察覺到敵意。
若不是他,元止都不會存在。
若不是他,元止想一親芳澤還不知多久。
庭砚眉間仿佛落了層雪,在林織又一次提出要不要他用木靈氣幫忙時,庭砚並未拒絕。
哪怕沒什麼效果,用來敲打敲打分魂也好。
“師叔,那便冒犯了。”
青年的手放在了他的腹部,掌心裡浮現淡淡的靈氣。
熱意隨著掌心透過布料傳遞,讓庭砚舒服地眯了眯眼。
第259章 師徒的共有情劫
“不必在這守著了,去練劍吧。”
庭砚看向一旁站著的元止,語氣溫和。
此言一出,哪怕是林織也微微挑眉。
如果他對他們之間的本質關系不知情,還真會覺得庭砚是個不錯的師父。
明明都將功勞推讓深藏功與名,這番舉動又是為何,治療的時候不喜歡讓人看著,哪怕那個人是自己的分魂?
元止因為林織背對著他,所以沒有遮掩面上的不情願的神色。
眼見庭砚沒有更改話語的打算,為了不讓林織認為他目無尊長,元止隻好先離開。
庭砚的神識籠罩著整座無間山,自然發現元止離開後並沒有去練功臺,而是守在了他的洞府外。
庭砚閉目養神,沒追究他的陽奉陰違。
純淨的木靈氣源源不斷地進入他的內府,但因林織築基期的修為,那些許綠色的靈氣置身於其中不過滄海一粟,隻是在邊緣盤旋著,很快被吞沒。
可即使作用微乎其微,但確實有效。
破碎的內府似乎在這種靈氣下被修補,即使非常緩慢,緩慢到哪怕是庭砚用心感知也隻能捕捉到一點痕跡,可內府的確在被療愈。
庭砚驚詫地睜開眼,看見了青年臉色略顯蒼白有些力揭的模樣。
林織感覺到,他的靈力已經要被抽幹了,但庭砚的狀況並沒有好轉,看來這種辦法並不是很管用。
他在心裡將藏書閣玉簡裡尋來的辦法畫上了叉,準備吃兩顆補元丹恢復,眼前便出現了一個瓷瓶。
“多謝師叔。”
林織抬手接過,吃了兩顆感覺到靈力再度充盈。
其實按照庭砚的輩分,林織應該喚他師兄,就像彥朋就稱呼庭砚為師兄,但在庭砚成為長老後,他的輩分在小輩面前就自動上升了一階,叫師兄似乎顯得太親近且不尊敬。
於是歸一宗內部有時有些稱呼有些紊亂,不過誰也不在意,幹脆各論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