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是的,很多,縱容、偏愛、妥協……


  她太過復雜,以至於無法開口。


  好在裴錚也不用她開口,伸了個懶腰說,“我隻是想告訴你這些罷了,走吧,下樓吃飯。”


  作為一個旁觀者,裴錚也許一開始遲鈍,可是時間長了,又怎麼會看不明白其中的事?


  誰遲疑誰主動,誰求誰退,他一清二楚。


  若是平常他不會對親爹和陸濃之間的感情置諱插手,但今天時機太恰到好處了,不說點什麼都對不起老頭子養他這麼多年。


  陸濃沒有回他,而是轉向窗邊,凝望花園裡孤零零的秋千,一陣風吹過,秋千微微搖擺。


  “你先走吧,讓我一個人靜靜。”


  裴錚默默退出了書房。


  其實陸濃知道,她與裴寂安之間,看似裴寂安位高權重,她家世普通甚至帶著隱雷,但隱隱佔了上風的人不是看上去處處完美的裴寂安,而是她。


  從認識那一刻起,裴寂安朝陸濃走了九十九步,陸濃隻要跨出一步就好。


  這聽上去很不可思議,連陸濃都想不到他們之間竟會是這樣的情況。


  聰明人從不把底牌暴露給對手,聰明人永遠掌握主動權,這是陸濃在現代時,“陸濃”父母教會她的第一個道理,也是她自認為最有用的道理。


  不管是在商場競爭中還是在處理感情事務中,都適用,商戰裡的主動權毋庸多說。


  感情上的主動權,無外乎是欲擒故縱,你來我往,永遠不要讓對方知道你對她/他的心意到底有多少,在不確定對方真正愛上你之前,不將你的底牌掀給他/她看。


  裴寂安是陸濃看不透的人,如果他真的用這種方式對待陸濃,陸濃倒不妨和他拉扯一番,或許最後也能交付真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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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真心被保留也無可厚非。


  可裴寂安那麼聰明的人,陸濃見他第一眼時看不透的人,卻幾乎放棄了一切手段,對待感情含蓄又坦誠,他一步步引導陸濃,用行動用言語告訴陸濃他的底牌,讓陸濃明白他的心。


  他讓陸濃感受到了一股因強大而生出的堅定溫柔,就和他這個人一樣,永遠不徐不急,永遠深沉靜默。


  而裴寂安最厲害的地方在於,他未必不知道陸濃在裝傻,可他縱容陸濃裝傻,從不逼迫陸濃面對,給了陸濃最舒適的情感環境。


  陸濃不知道他是太自信還是太了解自己,因為對於陸濃而言剛剛好。


  如果沒有戰爭,如果一切都歲月靜好,陸濃也不知道承認自己的心還要多長時間。


  但未嘗不好。


  此時車馬慢,一生也隻夠我們愛一個人,他們有足夠的時光揮霍、磨合,不是嗎?


  可人生始終有萬一,昨夜夢中那個令陸濃熟悉、對她十分重要的男人最有可能和誰對標,隻有一個裴寂安罷了。


  就算陸濃再刻意忽略、一再回避裴寂安的明示暗示,但裴寂安終究成了陸濃生命中不可忽視的一部分。


  是不能失去的一部分。


  也許人們總是在離別、失去時才能真正看清自己的心,裴寂安的離開的這段時間,同樣令陸濃想明白了一些事。


  餘生太短,明天和意外不知誰先到來,何不握住那人伸出來的手?


  想明白一切,陸濃長長舒了一口氣。


  此時天光正好,窗外斜陽脈脈,照進一室光亮。


  陸濃下樓的時候,裴錚正在分禮物,他從京市背兩大包行李來,其中大半都是給家人帶的禮物,有給小淮帶的玩具和吃食,還有給吳媽帶的補藥和藥材,給陸濃帶的化妝品和咖啡,給裴寂安帶的軟皮帶。


  ……嗯,看到最後一樣陸濃嘴角抽了抽,皮帶,是想讓裴寂安抽他的時候手下留情?


  不過她在心裡再一次感嘆,不愧是原著男主裴錚,眼明心亮、見微知著,正經起來嚇死個人。


  那邊裴錚分完禮物,拿著吳媽犒勞的點心逗小淮,看到陸濃下來,趕緊把新做的一堆點心藏起來,還不忘囑咐顧小淮,“不好,你媽來了,保護我方點心!”


  陸濃:“……”算了,高估他了。


第88章


  新年來臨,裴寂安還是沒有回來,裴家這個年過得總有些清寥,不光裴家,軍區裡男人沒回來的家庭,喜氣裡都摻雜著憂慮擔心。


  吳媽這幾天念佛的次數明顯多了起來。


  陸濃不想讓孩子們太過受大人的情緒影響,在這個物質匱乏的時代,過年算是孩子們一年中最快樂最幸福的日子了。


  同時,生活總要有些儀式感,過新年是華國人舉國的儀式感,獨屬於華國人的浪漫,陸濃想要孩子們感受到。


  既然要正兒八經過年,自然要一家人都動起來。


  過年前幾天,吳媽、陸濃和裴錚到鎮上供銷社和村裡集市上買了一大堆年貨,雞鴨魚肉、茶酒油醬、幹果蜜餞、鞭炮爆竹。


  準備好年貨,陸濃又帶領裴錚和小淮收拾裝扮屋子,家裡剛裝修沒幾天,稍稍打掃就很幹淨了,關鍵是裝扮屋子。


  窗花、燈籠、中國結、紅對聯,過年就是要紅紅火火。


  裴家剪窗花的主力是吳媽和裴錚。


  吳媽剪出來的花鳥魚蟲活靈活現,裴錚見了驚嘆吳媽的手藝,甚至上手跟吳媽學起來,學得還有模有樣,至少貼到窗戶上是能唬住人的。


  陸濃看裴錚上手那麼快,撇撇嘴,卻恰巧被裴錚和吳媽看到,吳媽狹促一笑,裴錚挑眉,心知裡面有他不知道的典故,於是問吳媽:“吳姥姥,你笑什麼?”


  吳媽搖搖頭,一個好的幹媽要給閨女留點面子。


  裴錚轉了轉眼珠,不再說話,等陸濃走了他悄悄湊到吳媽面前說,“吳姥姥,你就告訴我唄?”


  吳媽:“也不是什麼大事,濃濃不會剪窗花而已。”


  “就這?”裴錚不信。


  吳媽笑而不語,她確實是因為陸濃不會剪窗花而笑,當然,還因為其中發生過一件趣事。


  陸濃是個左撇子,別人都是右手拿筆筷子,但她一度吃飯寫字隻會用左手,後來總算右手也學會寫字拿筷子,但是做其他事的時候還是最先用左手,譬如拿剪刀。


  這就導致她小時候初跟吳媽學剪窗花時,比右撇子的表哥表姐們學得慢,小陸濃受不了打擊,要知道她在家一向是學東西最快最聰明的人,卻敗在小小的剪窗花上,一氣之下就再也不碰剪紙了。


  後來每年過年,孩子們湊在吳媽跟前剪窗花的時候,陸濃都會跑出去,一連好幾年,不止表哥表姐們好奇,連大人們都好奇,找來問陸濃答案,陸濃卻咬死了說剪窗花沒意思。


  可她畢竟年紀小,神情掩飾的不如大人周全,很快就被舅舅猜出了端倪,知道陸濃是因為左撇子學得沒人家右撇子快後,所有人都哭笑不得,這可真是可愛的倔強。


  人怎麼可能精通所有的事,每個人都有自己不擅長的事。


  不過大家誰也沒揭穿她,維護了陸濃小小的自尊心,所以一直到成年,陸濃還是不會剪窗花。


  出了門的陸濃去竹林裡砍了幾根竹子,她要用竹子和紅布做紅燈籠,剪紙不會,做燈籠她會啊,這個簡單。


  提著竹子回到家,小淮很快湊過來表示要跟著媽媽學做燈籠,陸濃叉腰得意笑,她也是有人捧場的。


  為了感謝顧小淮同志的捧場,陸濃做好紅燈籠,又教小淮做宮燈、花燈和小桔燈,大體上是陸濃在做小淮在玩。


  宮燈和花燈需要畫屏,陸濃給了小淮兩盞,讓他自由發揮,她自己也起了興致,然後留下兩盞分別給吳媽和裴錚。


  最後小淮畫的是蘭草,他最近正在學國畫,簡簡單單寥寥幾筆竟也頗具風骨,連吳媽都誇他畫得好,小淮腼腆笑笑。


  吳媽畫的是嫦娥奔月,畫工精美,氣韻生動,直把裴錚看傻了眼,仿佛第一次認識吳媽一樣。


  等看到陸濃的畫後,裴錚已經麻了,甚至有種“本該如此”感覺,陸濃分別在宮燈四面畫上了華麗的車架、漫天煙花燈火如晝、梨樹花飛舞、佳人獨立。


  吳媽輕笑,“你這是畫了一首詞吧?”


  陸濃頷首,調皮地說,“那你們不妨猜猜是什麼詞?”


  吳媽看看裴錚,裴錚稍一思索,“是稼軒居士的《青玉案》嗎?東風夜放花千樹……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陸濃聳聳肩,裴錚要是猜不出才不正常。


  最後輪到裴錚的宮燈,裴錚不會國畫,用了鉛筆作畫,筆觸幼稚,但畫的卻最戳動人心。


  燈面上畫了裴家一家人,吳媽坐在椅子上,小白狗趴在吳媽腳邊,他自己牽著顧小淮,陸濃和裴寂安站在一起,懷裡抱著小夏崽,一家人整整齊齊、團團圓圓。


  裴錚帶著小淮出門把大紅燈籠掛在門前,又把宮燈掛在花園角落和小路兩側,夜晚降臨,燈籠發出幽幽光華,美輪美奂。


  寫對聯的人是吳媽,陸濃擅長瘦金字體,不如吳媽的顏體楷書雄厚飽滿、端莊豐潤,寫出來的對聯看著喜慶。


  裴錚親眼看著吳媽寫對聯,對吳媽的敬仰之情達到了頂峰,他怎麼都想不到,老太太不但心靈手巧,做得一手好菜剪得一手好窗花,還會寫毛筆字會畫畫,這能是普通老太太嗎?


  絕對不是!


  裴錚頭回有點鬱悶,想他也是從小被人喊著“天才”長大的,毫不誇張得說,殺遍同齡無敵手,一向都是大院裡各家親媽揍自己孩子的理由:“你看看人家裴錚,再看看你……”


  但從吳媽到陸濃再到小淮,這三人一個比一個厲害,陸濃就不說了,教授們親封的“天才”,多才多藝、為人極富有生活情趣,不管什麼環境、走到哪裡她都活得悠遊自在。


  就說他的弟弟顧小淮,一個五歲不滿的孩子,過目不忘,讀書識字算算術畫畫輕輕松松毫不費力,哦對了還會顛球。


  還有原本他以為最最最普通的吳媽,結果是個隱藏的高人,搞了半天,全家最拉跨的是他自己。


  裴錚鬱悶了(拿現在的話叫emo)。


  他抱起顧小淮左瞧瞧右看看,神色懷疑地說:“老二,你別告訴我你還有什麼隱藏絕活沒露出來,等哪天要給老哥一個驚喜,我可跟你說,我一點都不驚喜。”


  吳媽:“……”


  陸濃:“……”


  吳媽無奈,“他還是個孩子,哪有什麼絕活?”


  “那可不一定,”裴錚晃腦袋,慢悠悠地說,“吳姥姥都有藏到至今的絕活,您看小淮過目不忘已經夠誇張了,指不定還能更誇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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