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龐牧聽得無言以對,也不跟他們闲扯,隻是看了看同樣滿身狼藉的彭夫人,本能譴責彭彪道:“好歹是媳婦兒,怎麼不知道讓著點兒?”


  話音剛落,大堂上氣氛忽然變得有些詭異。


  杜奎幹咳一聲,悄悄上前附耳道:“好叫大人知曉,那婆娘也是飛虎堂的狠角色,功夫甚至還在彭彪之上,若他真不還手,隻怕早給打死多少次了。”


  龐牧:“……”


  所以,這位膀大腰圓的二當家才是弱勢群體?


  習武之人素來仰慕強者,若是一般的官兒,彭彪是不服氣的,可眼前這人……他就本能的有些慫,當即紅著臉哼哼道:“本也不是大事,不過是路過百姓不明真相才報了官,勞煩大人過問,小人與渾家這便回去吧。”


  夫妻打鬧折騰到衙門裡來,實在是面上無光。


  “誰準你們走的?”龐牧示意人留下,又問杜奎,“杜捕頭,民間夫妻打架的事情多麼?”


  杜奎想也不想的點頭,“怎麼不多?兩口子嘛,拌個嘴、動個手也是常有的。”


  龐牧指了指下面鼻青臉腫兩個,“峻寧府的都如此彪悍?”


  這哪兒是簡單的拌嘴啊,簡直是往死裡打。


  杜奎莫名臉紅,猶豫了會兒才謹慎道:“本地好武,便是尋常村婦也多會些拳腳,這個,這個大約是會比別地略重些……”


  “這樣不行,”龐牧皺眉搖頭,果斷道,“好武鬥勇本也沒什麼,有能耐外頭使去!對一家人招呼甚!”


  “長此以往,你也覺得沒事,我也覺得正常,都越發不上心了。哪日萬一有個不知輕重的,出人命也不稀奇!”


  說到這裡,龐牧又問杜奎,“你是本地積年的老捕頭了,過去幾年中,可有因家中瑣事拌嘴失手殺死的?”


  杜奎一怔,別說,還真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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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雖沒說話,可龐牧見他表情也明白了,當即將驚堂木一拍,“來啊,將堂下二人拉下去,依照聚眾鬥毆論處!”


  別說彭彪夫妻倆,就連在場衙役也都愣了,當即有文書小聲道:“大人,這個不大合適吧?”


  夫妻打架亙古就有,也不是什麼大事,一般能勸和的說幾句就完了,哪裡好這樣鄭重其事的?傳出去也叫人笑話,說他們知府衙門闲的沒事做。


  “本官卻覺得合適!”龐牧冷笑道,“我且問你,若是你走在街上,突然被人打成這般,當地官員卻隻胡亂和稀泥,你高興不高興?”


  、


  自然是不高興的,若拋去夫妻關系看,這樣程度的傷痕絕對夠狠打一場官司的了,少說也得在大獄裡蹲幾天嘗嘗滋味兒。


  文書一噎,卻還是本能地覺得兩者不能一概而論。


  龐牧嚴肅道:“律法無情,卻不該被甚麼夫妻關系越過去,不然來日若有人以此為由,故意毆打、虐待,豈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屆時律法威嚴何在?”


  “我是你爹,便能隨意打殺了;你我是夫妻,打個半死也無人說話;他是兒孫,虐待老人也是自家醜事……什麼歪理!”


  “沒有規矩不成方圓,若果然這些本該是天下至親的關系反而成了遮羞布,還要律法作甚?便都關起門來自治可好?既然律法在此,那便沒有例外!什麼夫妻父母的,且先看了律法再說!”


  說罷,他不再看眾人或是震驚,或是若有所思的表情,直接丟了籤子下去,“來啊,拖下去!”


  眾人被他的氣勢所攝,渾身巨震,沒人能說出一句話。


  宋亮本以為隻是跟著走一趟,主要還是怕哥哥嫂嫂半路上再打起來,誰知三人去一人回,剩下夫妻兩個真成了苦命鴛鴦:要留下吃半月牢飯。


  三當家蹲在大柳樹底下撓頭,久違的有些茫然,苦惱著不知該怎麼回去跟兄弟們解釋,接下來十幾天的舞獅訓練……飛虎堂可能得少兩條腿兒!


  這還不是最要命的,那位龐大人竟意圖將此案樹成典型,命人寫了許多告示遍貼全城。


  好麼,這下整個府城百姓都知道他們飛虎堂的二當家和媳婦兒關起門來打架,結果雙雙打到大獄裡去吃牢飯了!


  大當家周鶴直接懵了,這走向不對啊!


  才幾天功夫,武館被踢,三當家被騙,二當家夫妻蹲牢房……是不是得找城西頭的徐瞎子算一卦?


  此案一出,旁人倒罷了,唯獨一個晏驕,看著龐牧的眼睛裡柔和的幾乎要滴出水來。


  哪怕就是現代社會,仍舊有許多政府和個人認為夫妻雙方之間的暴力行為是家務事,根本不管,可在這遙遠的大祿朝,竟有一個男人突破了這樣的桎梏!怎能不令人動容。


  龐牧不知她心中所想,反而被她這樣脈脈含情看的不自在,一個勁兒的在椅子上扭來動去,“你咋這麼看我?”


  晏驕突然上前親了他一口,千言萬語匯成一句話,“你真好!”


  龐牧喜得開了花,剛想湊上去親香,齊遠的大嗓門又不合時宜的在門外響起。


  “大人!衛秀才那邊有消息了!”


  兩人身體同時一僵,剛才的旖旎瞬間消散。


  晏驕捂嘴兒笑,龐牧恨得牙痒痒,到底還是先按著狠狠親了一口,這才氣勢洶洶推門走出去,“老子沒聾,嚎什麼!”


第72章


  小四生就一張無辜娃娃臉, 看上去非常純良無害,便充作衛藍的書童, 與小五一個在明一個在暗, 今兒便是後者回來報信兒。


  “大人, 那衛秀才當真是個人才!”小五興衝衝道。


  從前幾天開始,峻寧府城左近幾個州縣就多了許多外地面孔, 天南海北的方言嘰嘰呱呱響著,漸漸熱鬧起來。


  這些人有純來玩的, 也有衝著賞金和名頭參賽的,可不管什麼目的,總得考慮衣食住行。不少百姓便將闲置的院子或是緊趕著打掃出來的房間拿來出租,賺點零錢貼補家用。


  原來昨兒衛藍以遊學書生的名義租下扎火囤集團隔壁人家的廂房, 出門時正好與那四人做了個對面。名喚麗娘的女騙子因他年輕俊秀又一派斯文, 是個尋常難得一見的美男子,不免多看幾眼,極盡矯揉造作妖媚之能事。


  衛藍一來怕誤了差事, 二來擔心弄丟臨行前龐牧硬塞過來的幾個銀錠,本就有些緊張,吃她這一嚇頓時漲紅了臉, 竟不小心將包袱掉到地上。


  誰知歪打正著,隻這包袱落地的一聲兒, 就叫麗娘和伴當的眼睛亮了起來。


  俗話說得好,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 幾個積年的老騙子一聽那聲響,便知絕對是銀子錯不了,少說也能有幾十兩!


  晚間,心痒難耐的四人湊在一處說話,內容始終不離隔壁書生的包袱。


  年輕的外地書生,害羞腼腆老實,身邊又隻跟著一個看上去比他更年輕更沒經驗的書童……這不正是天上掉的錢袋子?


  “小四放開了裝傻充愣,衛秀才是真緊張,”說這話的時候,小五笑的跟什麼似的,“本來還愁如何不著痕跡的引起對方注意,這下可好,什麼都省了。”


  “打鐵需趁熱,”龐牧也沒想到會有這樣出人意料的效果,笑道,“讓衛藍和小四都抓點兒緊,務必趕在舞獅大會之前將對手拿下,莫要再誤傷其他無辜百姓。”


  小五領命而去。


  處理完正事後,龐牧一回頭就不見了晏驕蹤影,也不必問,隻循著空氣中飄過來的濃烈香氣摸過去就是。


  這幾日天氣又悶又熱,大家胃口都不大好,肉更懶得吃,晏驕便弄了許多肥嫩的雞腿兒,清理幹淨後剖開平攤,裝入大陶罐內吊在井裡,細細腌制了一晚上。等次日半頭晌拿出來時,醬料都已滲入雞肉紋理,整個兒泛著美麗的紅棕色。


  她取了之前託平安縣的張鐵匠打造的兩塊鐵絲網夾住,架在火上細火慢烤,一邊烤一邊往上不斷地刷甜辣醬。


  肥肉部分的油脂一點點烤出來,落在炭火上迸出帶著香味兒的火星兒和煙霧。


  龐牧雞腿兒吃過不知多少,可還是頭一次知道雞肉也能是這麼個味兒!


  阿苗被撵去跟郭仵作學習去了,一應活計都是晏驕自己做的,雖忙卻不亂。


  嶽夫人想打下手都插不上手,晏驕給烤雞腿兒扇風,她就給晏驕扇風,心疼的了不得。這會兒見兒子過來,破天荒主動要求道:“也該請個靠譜的廚子,不然這暑天熱,寒天冷,偶然間想吃些什麼了還得自己動手,實在累得慌。”


  她節儉了一輩子,如今卻為了晏驕親自開口,實在難得。


  晏驕笑道:“哪兒就那麼嬌貴了?再說,我不過隔三差五做一做罷了。”


  府衙的廚子遠比平安縣衙的趙嬸子靠譜的多,聽說早年就是在酒樓做大廚的,後來東家回了老家,他便帶著兩個徒弟留在峻寧府,幾經周折到了衙門幹活,除了沒有後世那麼多花樣之外壓根兒沒毛病。


  可人家畢竟是管大廚房的,上下這麼些人,若動輒過去要這要那的,麻煩不說,也覺別扭。


  龐牧深覺有理,不由分說搶了晏驕手中蒲扇,“你去一旁風口坐著,該怎麼著隻管使喚我。回頭我託人留個心,尋幾個伶俐的丫頭小廝來,以後你想做什麼也不費勁,隻動動嘴皮子就好。”


  “就是這話,”老太太又囑咐道,“如今院子大了,活計更多,可得快點兒。”


  龐牧哎了聲,“索性下午就叫了人牙子來,你們仔細挑挑,若是不得用,便再慢慢尋麼……”


  幾人正說著,廖無言一家四口就過來了,董夫人挺不好意思的拉著小女兒的手說:“這丫頭正抽條兒,嘴饞的緊,聞著味兒什麼也顧不上了,這不,磨著我過來。”


  廖蘅小胖臉兒微紅,顛兒顛兒跑到晏驕身邊,張開小手,把掌心裡一隻小玉狗遞過去,大眼睛眨啊眨,小聲道:“姐姐,我不白吃。”


  那小玉狗玲瓏小巧,玉質剔透,絕非凡品,別說換雞腿兒了,隻怕將整個峻寧府的雞換來都綽綽有餘,晏驕哪裡肯要。


  她才要婉言回絕,卻見廖蓁也磨磨蹭蹭過來,遞上一塊方正砚臺,雖然沒說話,可眼神中明明白白寫著“飯資”二字。


  晏驕直接給這兄妹倆逗笑了。


  這誰教的?


  廖無言明白晏驕為人,瀟瀟灑灑去廊下一撩袍子坐下,隨意道:“須得叫他們明白,天下沒有白吃的飯。”


  誰也不比誰低一等,大熱天的,憑什麼人家做了你白吃?總得付出點兒代價,省的日後隻將一切當做理所應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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