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是實在不合適,他都想認了當幹妹妹,以後他們倆孤魂野鬼的,也算有伴兒了……
晏驕不知道轉瞬間王公公心裡翻江倒海的活動。
她是真心覺得對方人不錯,活的又通透,看待事物的角度和態度跟所有人都不一樣,也算另類人生導師吧,所以是真心對待,沒成想就入了眼,一回兩回的處著,情分就這麼攢下了。
王公公下來跟大家都問了好,往裡走的時候就從袖子裡掏了個錦袋塞過去,“我給你留的好東西。”
晏驕不肯要,“您回回來,回回給我帶東西,這可就生分了啊。”
“嘿,這話才見外,”論起歪理,王公公可比她能說,“我不還吃飯呢嗎?都是自家人,給妹,嗨,給點兒小玩意兒還不成嗎?”
話說到這份兒上,晏驕也就收了,王公公還挺開心的叫她打開看。
晏驕抽了繩子一瞧,樂了,一兜子形態各異的小兔子!
金的銀的玉的,純色的鑲寶石的,坐窩行走惟妙惟肖,都帶著細細的孔,可以單獨當玩意兒擺弄,也可以穿成墜子、耳環和手串什麼的,都特別好看。
“這可真精致。”晏驕開心極了,一個個拿起來看,就發現都是一對一對的,沒有第三個重樣的。
王公公這會兒也知道國公爺沒捂住,一串兒的身份都曝了光,索性也不瞞著了,“中秋麼,可不就是玉兔?宮裡今年新作的锞子,都是給上頭主子的,下頭不多,我特意找人換的,一整套都有了,或是賞人或是自己玩,再不濟送人也不丟份兒。”
“我自己都不舍得戴了,怎麼可能丟人?您可太有心了。”晏驕就有點感動。
這是啥,這就是限量款皇家節日紀念吉祥物啊,誰有臉嫌丟人?
見她這樣,王公公越發得意,笑呵呵擺擺手,“這算什麼?不過小玩意兒,後頭還有呢,我都寫了籤子,已經叫人送進去了。”
晏驕正道謝呢,就聽王公公又對一邊的龐牧道:“你素來忙,瞧著又瘦了,國公爺,這能者多勞也得悠著點兒不是?”
龐牧還沒說話呢,晏驕忙道:“不怪他,我自己苦夏,這幾天又忙的腳不沾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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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公公笑的曖昧,“瞧瞧,我還沒說什麼呢,這就護上了。”
龐牧應的毫不要臉,“那是。”
王公公樂了一陣,略正經了點,“但凡有用得到的地方,隻管開口。”
話音未落,晏驕就刷的看過來,“還真有。”等的就是您這句話。
王公公:“……行吧,不過想先吃口月餅。”
晏驕點頭如啄米,從後頭推著人就往裡走,“行行行,管夠!”
才剛說完,就見小金小銀合力抬著滿滿一大託盤,目測至少十多斤月餅往院中石桌上放。
晏驕往那兒指了指,誠懇中帶著忐忑的問王公公,“夠不夠?”
王公公:“……”
第92章
大雨過後很快就重新熱起來, 花木扶蘇的院落內,有幾個人圍坐在廊下圓桌邊, 正中一個巨大的月餅盤子, 非常顯眼。
比起土生土長的京城人士柳潼柳大人出趟遠門就去了半條命, 王公公的生命力和適應能力顯然更為強大,這會兒瞧著除了汗多沒任何不妥。
他也是真心幫忙, 顧不得休息,隻就著涼絲絲的井水淨了手臉, 然後真就坐下來吃月餅。
晏驕殷勤的切了幾個裝盤,努力擺出花形,還順手撸了一把金燦燦的菊花瓣撒上。
可惜這就是圓滾滾的月餅,再折騰也上不了天。
王公公看著那經過擺盤也還是顯得十分質樸的盤子, 再看看眼前那一座月餅山, 笑著搖頭,插起一塊吃了口,點頭, “這個味兒倒不錯,一點兒不比下頭進的差,芝麻的?”
晏驕最喜歡廣式月餅, 今天烤的也是這種。
“據說黑芝麻對頭發好。”她的視線無意中劃過王公公通風效果極佳的發頂,熱情道, “愛吃就多吃幾口。”
在御前當差形象多重要啊,回頭可千萬別因為脫發失了恩寵,不然哭都沒地兒哭去。
王公公:“……我換個別的餡兒。”
揭人不揭短知道嗎?年紀大了掉點頭發算什麼, 等你老了你也掉!
想這些的時候,他都忘了自己也才三十五。
晏驕的心思都寫在臉上,她是明明白白的真擔心自己禿了,王公公有些哭笑不得,略吃了一口棗泥餡兒的,這便端過來烏梅消暑飲淺啜,“你想問什麼?”
他到底長了一副北地腸胃,這南方點心乍吃起來稀罕,可總覺得膩膩的,還是留著肚子晚上吃好的。
對了,今兒還有羊肉面嗎?
回京城後,他也趁著不當差那幾天吃過兩回,可總覺得缺點什麼,就不是那個味兒啊!著實想得慌。
“朝中有沒有姓閔的官員?”都是爽快人,晏驕也不瞎繞彎子,當即開門見山道。
“閔?”王公公略略一想,點頭,“這個姓不大常見,有且僅有一位,乃是現任吏部侍郎閔行忠。”
吏部,可不就管著官員任免嗎?這可真是太對口了。
晏驕和龐牧對視一眼,異口同聲,“他多大?”
王公公嘶了聲,不大確定的說:“這個還真沒太在意,他是哪年提拔的來著?約莫四十來歲吧。”
四十來歲?晏驕一愣,“您沒記錯吧?”
“這不能夠,”王公公放下茶盞,抖開扇子扇了幾下,“雖然具體年紀記不得,但大略還是清楚的。”
晏驕傻了眼。
玉容信上寫的明明白白,分明就是三十歲上下,即便已經過去了兩年,可也不至於蹦到四十歲呀,差的忒多了點。
“他有沒有兄弟?”龐牧一語驚醒夢中人,晏驕連連點頭。
“您這話可算問到點子上了,”王公公刷的收了折扇,當即竹筒倒豆子似的說開了,“那閔行忠不錯,可惜有個弟弟,叫閔行勇,那可真是貪婪好色不學無術,整日鬥雞走狗荒淫無度,閔行忠隔三差五就得給他擦屁股,好幾回被人彈劾,官兒都險些保不住。”
說到這兒,王公公又往四下看了看,示意晏驕和龐牧湊上前來,壓低聲音道:“其實之前吏部尚書告老還鄉,閔行忠是極有希望上位的,可惜啊,他那個弟弟忒不爭氣!”
連自己的弟弟都管不好,誰敢相信他能打理好整個吏部呢?乖乖做你的侍郎去吧,這就不錯了。
晏驕詫異道:“他才四十歲啊。”
吏部尚書換算成現代社會的官職得是什麼級別啊,四十歲的尚書可真是太年輕了,多少書生這個年紀還在玩兒命考科舉呢吧?
“可不是麼,”王公公重新坐回去,兩手一攤,“所以才可惜啊。”
說罷,他又砸吧著嘴兒感慨道:“這老天也算愛作弄人了,說它公平吧,著實叫人啼笑皆非。那閔行忠也算難得一見的能幹了,偏攤上這麼個弟弟,什麼前程不得黃?如今能坐穩侍郎的位置,嘖嘖,也算不易啦。”
侍郎雖然也不錯,可跟尚書比?沒得比。
頓了頓,又往北面行了個禮,與有榮焉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這不恰恰證明了咱們聖人公私分明麼?”
晏驕十分欽佩的看著他:您可真忠心啊。
據王公公說,那閔行勇今年三十三了也沒個正經營生,又有爹娘偏疼,閔行忠也不能要求更多,不惹是生非鬧出亂子來就謝天謝地。
王公公知道這倆人都不是闲著沒事兒瞎打聽的,當即道:“若是那閔行勇真犯了事兒,你們趕緊捉,也算為民除害了。”
晏驕失笑,旋即皺巴了臉,心道我們倒是想啊,可沒有證據啊。
辦案講求人證物證俱在,如今也算“完美”:他們手頭一樣沒有!
原本打算當做突破口的仵作和任先生等人都如憑空消失,連玉容也被關了起來,至於物證……難道要想個法子重新驗屍?
至於閔行忠,她暫時不下定論。
現在看來,當年那位京城來的貴人十有八九就是閔行勇,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無從得知,但關鍵在於此事究竟是做弟弟的欺上瞞下扯虎皮做大旗?還是做哥哥的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讓聲名狼藉的弟弟外出替自己撈錢?
閔行忠知不知情,對案件的推進影響可太大了。
王公公連日來車馬勞頓,天氣又熱,說了這麼一回話之後委實有些撐不住,重新沐浴過後就回房休息去了。
晏驕抱著胳膊想了半天,還是龐牧給她出了主意,“如今咱們還是先把玉容、蘇本和那位神秘的任先生作為突破口,玉容那邊你可以以送中秋節禮的名義打發人去張家、牛家和秦家探探風口,不管是誰,能見一面自然最好,就算不能,咱們也算摸了風向,了解了他們的態度。至於蘇平,交給我。還有那位任先生,就依照你的法子,等回頭衛藍考完了,便讓他借著參加文會的機會擺出那幾首詩詞。文人間多有交流,傳播也快,若有人曾看過,說不得會有他的下落也未可知。”
為今之計,隻有廣撒網多捕魚,逮著誰算誰。
有人分擔就是輕松許多,晏驕吐了口氣,點頭道:“中秋正是交際和拓展人脈的大好時機,那幾家掙扎了這麼多年,肯定不會輕易放棄。”
不讓人進門,總不至於連自家人也不出門了吧?隻要他們肯出門,就代表還有機會。
龐牧湊上去親了下,滿面贊許,“就是這個理兒。”
晏驕笑笑,站起來活動下手腳,又催促道:“行了,這也不是三天兩頭忙的完的,你別老把精力放在我這兒。鄉試近在咫尺,與之前的縣試不可同日而語,你又是頭一回主持這個,可千萬別出了什麼茬子。”
“有廖先生和柳大人呢。”龐牧說這話的時候真是理直氣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