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從浴室出來時,天已破曉。
江面與天空的交界處已經亮起一線光。
“想不想看日出?”陸懷砚問懷裡正閉著眼睛緩神的姑娘,“還是想睡了?想睡的話,咱們得換個臥室。”這屋子的床已經不能睡人,床單和被子都是又湿又亂。
江瑟張眼朝江邊望去,靜靜看了一瞬,說:“看日出。”
她其實已經精疲力盡了。
剛在浴室累得站不穩,全程都得他抱著,也不知這男人哪兒來那麼多的精力。明明他昨天也累了一日,卻像是有使不完的力氣一樣,怎麼都不夠,怎麼都結束不了。
江瑟在這種事上從來不求饒,也不會哭,更不會喊停,就算累到渾身脫力都要同他糾纏到底。
明明他們在旁人眼裡從來都是理智且清醒的。
可隻要一沾上對方,就會變得瘋狂。
陸懷砚直接抱她挨著窗臺坐下,過去時順道從床上拿起手機。
弄了一整晚,兩人的手機時不時響起。
可他們誰都沒心思看一眼,全副心神都在對方身上,彼此侵佔又彼此擁有。
太陽沒一會兒便從江面躍出,像一團火焰靜靜燃燒。
之後也不知誰的手機響了下。
江瑟懶得挪眼,頭軟軟挨著陸懷砚肩膀,說:“你幫我看一眼。”
陸懷砚撈過手機:“你的。你弟弟@了你,問你怎麼不回復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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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著便撐開她手掌,把手機放上去。
江冶是在家族群裡@的她。
江瑟這才隱約想起,昨晚陸懷砚從浴室出來時,她剛在家族群裡說了她後天會去看江冶的總決賽。
後來陸懷砚過來,她便放下了手機,再往後根本沒機會再看。
這會群裡已經多了不少@她的消息。
餘詩英:【要不要順道同爸爸媽媽回家住一天?叫你爸給你做你愛吃的梅子排骨。】@江瑟
江川:【瑟瑟,你媽想你了。】@江瑟
江冶:【你們就隻想二姐,我你們就不想了?】@餘詩英和江川
江川:【你前兩天不是才剛回來過?別裝了小冶,你二姐答應去看比賽最開心的人就是你。】@江冶
江冶發了一連串表情,之後又悄悄問:【你是自己一個人回來嗎?要不要老爸老媽去機場接你?】@江瑟
最後一條便是一分鍾前陸懷砚說的那條,江冶問她為什麼不回復。
江瑟慢慢看完每一條微信,唇角不知不覺揚起點笑意,她低下頭回微信。
她整個人窩在陸懷砚懷裡,他隻要一低眼便能看到她在敲打什麼。
但陸懷砚沒看,而是側低下頭去親她含笑的唇角。
他私下裡總喜歡碰她,不管沾不沾欲都喜歡碰她,尤其喜歡手指、唇角、耳垂這樣的地方。
有種耳鬢廝磨的親昵與親密。
江瑟回完微信,他唇已經挪到她耳垂,見她忙完,他唇息貼著她耳廓,問她:“後天要去看你弟弟比賽?”
江瑟“嗯”一聲:“你陪我去,我同他們說了。”
陸懷砚說:“成。”
江瑟又說:“看完比賽我回桐城一日,你要去嗎?”
陸懷砚:“你想要我陪你去麼?”
江瑟想了想,說:“嗯。”
陸懷砚笑:“那就去,我順道去看看桐城的項目。”
清晨的光曬得人渾身酥軟,江瑟來了睡意,扯他衣襟,說:“我要睡了,你抱我去隔壁房間。”
陸懷砚低眸看她。
這姑娘每次完事後都格外嬌氣,明明說話的聲音還是一副清清冷冷的腔調,但就是能說得他心頭發軟。
男人眼底泛起點溫柔的笑意,正要抱起她,手機又震動了下。
這回是他的手機。
韓茵發來了一張照片。
母親:【媽媽正在整理舊照片,忽然就翻到了這張,算是你同瑟瑟的第一張合照。】
母親:【圖片.JPG】
陸懷砚點開照片,還真算是他同江瑟的第一張合照。
照片裡,躺在搖籃裡的小嬰兒正緊緊抓著一個小小少年的手指,側著頭朝他張嘴笑,奶呼呼的小拳頭點著四個肉渦。
小少年的神情似是有些意外,正偏著頭,皺眉看笑得一臉燦爛的無齒女嬰,正在猶豫著要不要扯回他的手指。
陸懷砚對這場宴席有點模糊的印象,是江瑟百歲宴的那日。
那時他跟著韓茵進去看她,也不知怎麼,經過她身邊時,她忽然就抓住他手指頭。
小拳頭裡的掌肉又暖又軟,力氣卻不小。
男人看了眼懷裡已經闔起眼睫儼然睡了過去的姑娘,淡淡笑了下。
“明明是你先招惹的我。”
“等你睡醒了,再同你算賬。”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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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要跟你男朋友親一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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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唐了一宿, 江瑟這一覺睡了個天昏地暗。
醒來時已經是下午。
鬧鈴響起來那會兒,江瑟有種生生被人從黑甜夢鄉裡拽出來的煩躁,手於是帶著起床氣往旁邊抓手機, 結果抓到一片溫熱的勾勒著肌肉線條的皮膚。
身旁的男人“嘶”一聲, 扣住她手腕:“亂抓哪兒?”
他聲嗓喑啞, 像是在忍耐,扣她手腕的手指用了點勁兒。
江瑟一團漿糊似的大腦聞聲終於開始運轉。
她剛抓到了他腹部, 雖說力氣不是很大,但這男人將將睡醒這會最不禁挑逗,尤其是在他們都身無寸縷的情況下。
江瑟把下巴從被子裡挪出來,想抽回手,陸懷砚卻不幹,不僅扣住她左手腕, 右手腕也一並擒住順著往上一撥,她整個人貼他貼得更近了, 半側著身被他團在懷裡。
手動彈不得, 她隻好拿腳踢他, 說:“你別招惹我,我今天約了和許舟姐。”
陸懷砚胸膛貼著她後背,聞言便支起身在她肩上輕輕咬了一口:“剛是誰在亂摸?又是誰招惹的誰?”
男人冒了點頭的胡茬在她肩頭剐蹭著, 落在皮膚上的呼吸很燙人。
江瑟眼睫顫動了下:“我想拿的是手機,不關掉Calender的提醒, 五分鍾後它會再響一次。”
說著非常不耐煩地又踹他一下:“你快把手機拿過來, 我討厭遲到。”
陸懷砚笑:“起床氣還挺大, 要不要看看你剛剛的傑作?”
在她肩上又啃一口, 他終於松開手,給她拿床頭櫃的手機。
江瑟接過手機便掀開被子下床, 結果腳才剛踩上地板,腿便是一軟。
陸懷砚躺床上笑一聲,起身拎過一邊的浴袍給她披上,說:“腿沒勁兒?力氣還沒回來?”
江瑟瞅他一眼不說話。
他昨晚就沒讓她腿放下來過,不是掛他臂膀架他肩膀就是環著他腰,這會的確還酸軟著,不僅僅腿,腰也是。
她低頭綁腰帶,趿拉上室內鞋往浴室去,這次倒是每一步都走得很穩。
陸懷砚撈過他自個兒那件浴袍,同她一起進浴室洗漱。
洗漱完便倚在一邊看她化妝:“還得來及吃飯嗎?”
這會都快下午三點了,江瑟同診所那邊約的四點,她慢慢塗上唇膏,說:“來不及,我從診所離開後會直接去弘盛找許舟姐吃晚飯。”
陸懷砚點點頭:“成,我給你拿些零食在路上墊墊肚子,等會能自己開車麼?”他目光朝她腿掃了眼。
江瑟:“……”
男人從鏡子裡對上她眼,笑一聲:“沒和你開玩笑,腿要是沒力氣或者沒睡夠就別逞強,等會我給你做司機,你在車裡吃點東西再休息會。”
江瑟沒說話,抿了抿嘴唇便把唇膏放回化妝箱,轉身扯住他浴袍的領子,踮起腳在他唇上吻了下,“你看我力氣回來沒?”
她親完就要落腳走人,卻被陸懷砚一把攬了回去,強行把這個吻延續了幾分鍾,逼得她不得不再塗一次口紅。
因為這幾分鍾的耽誤,江瑟踩著時間到的診所。
看她一眼,笑道:“你第一次沒有提前二十分鍾到診所。”
江瑟笑笑,隨性道:“這是我最後一次來找您治療,就當做是從這裡畢業的一點獎勵。”
翻病例的手一頓,又看了她一眼,說:“你今天有點不一樣,是發生了什麼叫你開心的事?”
江瑟頷首說:“七年前綁架我的主謀已經被刑警抓到。他被抓走後,那種無時無刻被人盯著的感覺終於消失,每天洗澡時的淋浴聲聽著也終於不再像雨聲,我想我可以停藥了。”
面容溫和的醫生靜靜聽她說,隨即低頭在病例上記錄了幾筆,依舊是平和的聲音:“為了避免引起停藥綜合症,藥不能立即停,我會給你慢慢減少劑量。你不需要再來治療室,我會打電話跟蹤你的情況,直到確保你完全痊愈。”
她說完便放下手裡的病例,睿智的目光慢慢掃過江瑟,笑道:“我相信離那日已經不遠了,你是我治療過的最勇敢的病人之一,我很高興你戰勝了你的心魔。”
江瑟與她對視兩秒,隨即緩緩一笑:“謝謝你,。”
離開診所時還不到五點,江瑟開車去同許舟見面。
她們約在弘盛樓下的一家輕食店碰面,當初熬夜做項目時,這家24小時營業的輕食店是她們最常去的地方。
江瑟歸還了廢工廠的鑰匙,順道拿回了當初放在許舟那兒的企劃書。
許舟抿了一口清酒,說:“你上回給我打完電話後,我連著幾天都睡不好。”
十四號下午,江瑟忽然給許舟撥了個電話,說假如她不能回來拿走這份企劃書,便將這份企劃書交給陸氏的小陸總。
“雖然你說得雲淡風輕,也不肯跟我說發生了什麼事,但你每次做冒險的決定時總喜歡用這種語氣說話。”許舟搖一搖頭,“好在你是親自來找我,要不然我都要以為你出事了。”
江瑟笑一笑,沒同許舟說傅韫的事,隻是用目光一點許舟手裡的鑰匙,說:“這間廢工廠可以處理了。”
廢工廠是江瑟十八歲那年拜託許舟買下的,許舟到這會都不明白這間廢工廠對江瑟究竟有什麼用處。
隻知道這是一個意義特殊的地方。
當初她到江瑟身邊,做的第一件事便是買下這間工廠。
“真的可以處理了?”許舟皺眉,“現在處理可是掙不到多少錢,那片兒到現在都很荒涼,地價房價都沒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