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意到她眼睛看著哪裡,陸懷砚眸光微動,撥開她頰邊的,手指撫弄她耳垂,不緊不慢地說:“今年聖誕節帶你去我從前讀書的地方看看?”
他聲音喑啞,是灌了許多烈酒後才有的音色。
酒杯裡的酒液早就被冰塊稀釋得沒什麼酒味兒了,他剛剛喝的那一口更多的是冰水。
江瑟抬眼看他,視線撞入他黑沉壓人的目光。
耳垂是她的敏感處,他指腹帶繭,揉弄時又故意使了勁兒,沒一會兒便有了麻麻痒痒的滾燙感。
陸懷砚直勾勾地看她眸子,低頭用嘴唇取代手指,含弄她耳垂,手指慢慢往下,掀開她睡衣的裙擺。
“剛眼睛盯著我手時在想什麼?”
江瑟沒說話,閉上眼睛感受著他指腹的粗粝感。
洗碗機在安靜地出著水,水聲哗啦啦響,他指尖在洗碗池上不住滴水的畫面慢慢侵佔她腦海。
他們上一回親熱還是去桐城的那一晚。
江瑟不知道熱戀中的人是不是同他們一樣,格外痴迷於彼此的身體以及那種水乳交融的感覺。
他們開始得早結束得卻晚,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這幾日沒做的緣故,他今晚格外折騰人。
流理臺、客廳還有臥室。
在主臥的床上躺下時,江瑟徹底沒了力氣,可他不肯消停。
她咬著唇目色迷離地喘氣,長發披散在枕子,頰邊碎發湿漉漉貼著皮膚,有種破碎又堅韌的美感。
陸懷砚看她的目光同他的呼吸一樣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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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韫有一句話說得對。
這樣的她的確很招人喜歡,是能把人骨子裡的瘋狂逼出來的喜歡。
喜歡她覬覦她的人一直很多。
從谷家那幾個紈绔二世祖到傅韫這樣的變態,越是了解她便越欲罷不能,作繭自縛一般。
如果當初她同岑喻錯換的事沒有揭露,如果她依舊是岑瑟,如果她同傅韫結了婚,他甚至能想象得出傅韫會對她有多痴迷。
陸懷砚晦暗的眸色翻湧著暗潮,俯身將她手腕往頭頂扣,低頭吻她,把她下唇從她牙齒裡解救出來。
兩人交纏的呼吸裡全是小麥發酵後的醇香。
江瑟猛吸了幾口氣,覺得他比剛剛更瘋了。
結束後,他還不肯放開她,兩具汗津津的身體交纏在一塊兒,江瑟整個人被他扣在懷裡。
等緩過勁兒來了,她才後知後覺地踢了他一腳:“你今晚是故意要喝酒的。”
知道她喜歡他喝酒後的嗓音,也知道他被酒浸染過的聲嗓能引起她的欲念,所以故意喝的威士忌。
陸懷砚沒否認,雖然後來起作用的是他的手,不是他的嗓音。
他的確很想要她。
若不是她下午要去岑家,他今早離開醫院那會就已經回來找她了。
男人“嗯”一聲後便從胸腔漫出一聲笑:“爽完後就拿腳踢人了?”
江瑟仰頭看他:“你剛把我弄疼了。”
“我知道,但你不是挺喜歡麼?”陸懷砚書哦,“剛誰又叫了我一聲‘懷砚哥’?”
她也就隻有在這種時候會情難自禁地喊一聲“懷砚哥”。
別的時候都是“陸懷砚”。
陸懷砚掐她腰上的痒痒肉,笑說:“哄你叫一聲‘懷砚哥’還真難。”
江瑟被他掐得發痒,過電一般,幹脆又踹他一腳:“陸懷砚。”
陸懷砚低笑著松了手,怕她再動下去,又得要滅火。
相擁片刻。
他拾手撥開她臉上的頭發,說:“我今天去了醫院見傅韫,他或許活不到開庭審訊那一日,要是不能在法庭上看到他被定罪,會覺得可惜嗎?”
江瑟靜了幾秒才應:“我最初連活著走出地下室的機會都不想給他。”
陸懷砚“嗯”一聲,沒再提傅韫的事兒。
一個月後,江瑟從黃嘉嘴裡聽說了傅韫自殺身亡的消息。
“他嘗試了不止一次,第一次藏了一把水果刀,第二次是往點滴裡注入空氣,第三次他趁方律師接電話的當口,在洗手間裡用病服捆住脖子綁門把上。前面兩次都及時救了回來,但第三次,等方律師回來時,他人已經斷了氣。我們進去時,他唇角還帶著笑。”
傅韫會自殺,江瑟其實早有預感。
不僅僅她,陸懷砚也猜到了。
所以那日他才會去醫院,讓傅韫親口承認當初是他策劃了她的綁架案。
一個自認為自己已經攀爬到山峰的瘋子不會允許自己再跌入爛泥裡,也不會允許自己像個小醜一樣接受旁人的審判。
傅韫便是這樣的瘋子。
他處心積慮想要死,旁人便是想防都防不住。
“他那律師本來是安排了權威機構來給他做精神鑑定,他童年時受到虐待的相關記錄也都找了出來。莫隊對他會自殺這事兒始終存疑,因為那律師最擅長地便是打這種官司。”黃嘉說,“他會選擇自殺雖然挺讓人意外,但這結果……”
後面的話她沒再說下去。
江瑟明白她的意思,笑笑道:“謝謝你,黃警官。”
“謝什麼。”黃嘉笑道,“這都是我們的職責,傅韫死了,這樁案子隻能到此終止。當然,江小姐您要是想要追究他的民事責任,依舊可以在人民法院提起訴訟。”
犯罪嫌疑人死了是不能追究刑事責任,但民事責任依舊可以追究。
“不必了。”江瑟說,“這樁案子在我這裡也已經結束。”
幾乎在黃嘉給江瑟打電話的同一時間,陸懷砚也接到了莫既沉的電話。
他的態度同江瑟一樣平靜而淡漠。
晚上陸懷砚從公司回去,一進門便聽見江瑟正在電話裡同人談酒廠的事兒。
他把西裝外套丟沙發上,靠著沙發背聽她打電話。
江瑟這頭電話一掛,他便似笑非笑道:“這麼著急辦酒廠?什麼時候啟程去桐城?”
江瑟走過去抱他,被他一把摟住坐上沙發。
“我生日前一天我們就回桐城吧。過完生日,和你去南觀音山看完韓姨,我會留在桐城一段時間,把酒廠和旗袍工作室辦起來後才有時間過來北城。”
她的生日在六月十六,六月馬上便要到了。
他們還能再膩歪半個多月。
“知道,”陸懷砚說,“你去做你要做的事兒,不必顧及我,我過去見你也就坐趟飛機的工夫。”
這姑娘做什麼都拼命,從小到大便是這樣,每一樣都要做到最好。“富春河畔”和“張繡”這兩個項目她一旦下定決心去做,便一定會做出成績。
陸懷砚沒想折斷她翅膀把她困在自己身邊。
她從來不需要為他做任何妥協。
江瑟摟住他脖子,親了親他唇角:“陸懷砚,聖誕節我們一起去英國吧,我想看看你的過去。”
他離開北城去英國時還不到十三歲,那時江瑟也就七歲。
等他再回來,她已經十四歲了。
往後幾年他一心要報復陸進宗奪走陸進宗手裡的一切,壓根兒沒心思管旁的事,兩人之間的交集自然不多。
他們之間,說是青梅竹馬吧,倒也算得上。
但對彼此間的過往,又稱不上多熟悉,參與得也不多。
陸懷砚在英國的那七年,江瑟便一點兒都不了解。
她唇瓣就挨著他唇角,帶了點玫瑰的香氣,男人摘下鼻梁上的眼鏡,側頭吻上她唇。
“成,想看什麼我都帶你去看。”
雖然在英國的那七年在他記憶裡十分乏善可陳,但她想要知道的想要看的,他都會叫她如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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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英國之旅(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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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年的平安夜在周四, 飛機落地時天色已經暗下。
兩人去陸懷砚在牛津街的公寓休整一番,便啟程去裡士滿公園。
“你在英國這七年,都是在關紹廷家過聖誕的麼?”江瑟望著窗外的雪景, 漫不經心地問。
她在飛機上睡了三四個小時, 這會精神飽滿, 沒半點長途跋涉的疲倦。
“嗯,除了大二那年去了Edward公爵家, 旁的時候都是在Linda那兒過平安夜。”陸懷砚慢慢打著方向盤,說,“今晚紹廷他們幾兄妹都會在,你要是不喜歡,我們吃完飯便早些走。”
江瑟從窗外收回目光,瞥他一眼:“我為什麼會不喜歡?上回在北城, 我不是還同關紹廷一塊兒喝酒了?他人挺好。”
江瑟說的上回是國慶黃金周的事兒,她這大半年忙得不可開交, 很多時候都是陸懷砚過去桐城找她。
他其實也忙, 每次也就待個三兩日便要走。
一兩月才見一次面, 那幾日他們基本都是膩歪在屋子裡,簡直是要把分開這段時間少做的事兒都彌補回來。
黃金周那幾日恰好關家來人,陸懷砚離不開, 江瑟便騰了幾日去北城。
到的第一晚陸懷砚便問她:“紹廷想見見你,想見他嗎?”
江瑟自然是識得關紹廷, 但也就點頭之交, “他為什麼想見我?因為你麼?”
陸懷砚說:“算是吧, 我在英國讀書的時候, 他就挺好奇我會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
江瑟沒什麼所謂道:“那就見吧。”
當天在陸家老宅吃晚飯,關紹廷也來了。
晚飯結束他們便去了酒吧。
關紹廷風度翩翩, 人也幽默,並未因為捧在手心裡的妹妹失戀便對江瑟有任何的敵意。
江瑟對他的印象的確不差。
陸懷砚看著前頭的路況,低笑一聲:“在我面前誇別的男人?”
江瑟:“你又不會吃醋。”
“誰說我不會?”陸懷砚慢慢道,“我當然也會吃醋。”
江瑟挑眉:“所以你吃關紹廷的醋了?”
“那倒沒有。”陸懷砚將車拐入裡士滿花園的外車道,意味深長道,“什麼時候我要是吃醋了,我再跟你說。”
“……”
Linda已經在別墅的門口等著,除了她,關嘉頤、關紹廷還有關紹禮也都在,幾兄妹也就關紹崇忙得連過聖誕的時間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