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會會點頭:“可以的。”
她將手伸進他的外套口袋裡摸了摸,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她的手被邊角輕輕扎了一下。
她將盒子取出,遞給他。
周晉為伸手接過,在江會會帶著好奇的目光之中,他將盒子打開,取出裡面的東西。
是一枚戒指,造型簡約,卻又不失精致。夕陽下,泛著耀眼的光澤。
“聽說戒指代表承諾與責任,雖然我並認為一個沒有溫度的東西能做為承諾。但是……”他笑著晃了晃手裡那枚戒指,“總覺得告白也是需要一點儀式感的。”
如果說戒指的出現,她仍舊處在懵懂當中。那麼他口中的“告白”,無異於是在直白的給她打預防針,他接下來要做什麼。
周晉為走到她身前,握住她的左手。
戒圈放在她的中指頂端,好像隻是在等她的一句話,這枚戒指就會套進她的手指裡。
江會會曾經看過的書裡說過,戒指戴在中指,代表正在熱戀中。
她說不出話來,緩緩瞪大了眼睛,所有情緒此時都藏在眼底。
呼之欲出。
震驚,茫然,不知所措。
“我不會耽誤你的高考。”平日裡的倨傲和淡冷盡數收了起來,沒有哪個時刻比現在還認真,甚至於,江會會能夠感覺到他的緊張,因為他的手也在控制不住的輕輕震顫。
不論何時都從容淡定的人,也有緊張到指尖出汗的時候:“江會會,和我談戀愛好不好?”
第47章 第四十七時間
Advertisement
“你不用這麼急著給我答案。或者,再等等也可以。”
周晉為沒有勉強她,或者急著去要一個答案。
他知道她性格溫吞,不太擅長拒絕別人。比起她因為無法開口拒絕而倉促點頭,他更希望她在做每一個決定之前,能夠深思熟慮。
感情本身就是應該慎之又慎對待的東西。
江會會直到回家,都沒能從巨大的震驚中徹底抽離。
心髒的跳動完全沒有章法,她大口的呼吸,才勉強抑制住那股心悸。
她甚至有種感覺,自己馬上就要因為心跳過快而猝死。
江滿在外面唱歌,奧特曼的主題曲。舅舅今天過來了一趟,帶去他逛了商場,給他買了一大堆零食和玩具。
江會會也有。
她看了眼床上的玩偶,最後還是過去抱著它。
“我應該答應他嗎?”她伸手扒了扒玩偶的胡須,“他說他喜歡我,可是……他為什麼喜歡我呢。”
江會會不明白。她並不覺得周晉為會說謊,這些天的相處下來,她不保證自己有多了解他。但她至少明白一點。
那個人骨子裡帶著倨傲,他是不屑說謊的,更加不屑於在這種地方說謊。
對啊,大費周章的騙她,他圖什麼呢。
玩偶不會說話,更加不會回答她。
江會會仰面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發起了呆。
她沒辦法具體描繪出此刻的情緒,也說不清自己到底喜不喜歡他。
但是。
她突然很想他。
想念的感覺是不會騙人的。她想見到他。很想見到周晉為。
可明明他們剛剛才分開。
他送她到了小區樓下,目送著他上樓。甚至於,等她回了房間拉開窗簾往樓下看時,仍舊能看到他站在那裡。
暗沉的暮色,對上視線的周晉為衝她揮了揮手。
然後才離開。
江會會一動不動地,看著他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夜色之中。
同時她也開始想念他。
——
江滿在外面敲門喊她吃飯,江會會出來的時候,臉很紅。
江滿看見了,誇張地捂著嘴巴大喊大叫:“媽媽,姐姐發燒了。”
他怕她傳染給自己,朝後退了數十米。
媽媽拿著體溫計讓她夾著,十分鍾後取出來,三十八度。
“怎麼回事,凍著了?”媽媽將體溫計甩了甩,放回原位,皺著眉頭問她。
江會會感覺自己頭重腳輕,整個人像是踩在雲端上,重心不穩,走起路來搖搖晃晃。
她沒有著涼,雖然電影院和外面溫度都挺低,但周晉為把自己的外套給了她。
她一點冷風都沒有吹到,反而是周晉為,他才是著涼的那一個。
所以為什麼會感冒,連她自己都不清楚。
媽媽讓她去房間裡躺著,給她衝了一包感冒靈,又倒了一杯熱水:“你好好休息下,如果明天還沒退燒,就暫時不要去學校了。老師那邊我會替你請假。”
江會會乖巧地點頭:“謝謝媽媽。”
媽媽替她把被子蓋好,摸了摸她的頭:“快睡吧。”
江會會其實是有點高興的,好像隻有在生病後才能感受到媽媽無微不至的關心。
她暈暈乎乎的睡了一晚上,第二天燒還沒退。
家裡已經沒了人,桌上壓著一張紙條,是媽媽留給她的。
——最近流感嚴重,我先帶小滿和盈盈去你舅舅家住幾天。廚房有包子,你想吃的時候熱一熱就行。
江會會站在桌邊,看著那張紙條發了很久的呆。
然後,她一言不發的去了廚房。
鍋裡提前蒸好了一大鍋包子,擔心蒸久了面皮會硬,內餡老化。
她將剩下的取出,放在一旁。打算等它們涼了之後再用保鮮膜包好,放進冰箱內儲存起來。
感冒的感覺很不好受,她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做完這一切後,又立馬回到房內躺下。
——
學校裡,江會會的座位一整天都是空著的。
周宴禮去問了班長,對方說她媽媽早上幫她請了假,聽說是感冒了。
周宴禮的眉頭瞬間就擰在了一起。
感冒?
“嚴重嗎?”
班長搖頭:“這我就不清楚了,你不是和她關系很好嗎,你不知道?”
周宴禮沒有理他,拿了書包就翻窗走了。
佔彤跑過來喊他:“周宴禮,你去哪兒,你待會還要補考!”
周宴禮頭也沒回,翻了窗,又去翻牆。三兩下就輕松翻了出去。
這人連逃課都不走尋常路,一直都是就近抄近道。
佔彤滿臉憂愁地看著不遠處的圍牆,他的身影早就消失在牆後。
上次本來就考得差,班主任特地通融了一次讓他去補考。
結果他連補考都逃。
最近幾天天氣不怎麼好的,一直在下雨。
周宴禮下了車之後,直接淋雨回來的。
他看見江會會家的大門關著,門口卻放著一把黑傘,傘柄上是雙r的車標。
江會會認識的所有人中,家裡開得起勞斯萊斯的,也隻有那個人了。
周宴禮沉默片刻,在心裡思考這種時候該不該進去打擾。
一番猶豫之後,他還是抬手敲響了門。
過了很久裡面才有動靜傳來,過來開門的是臉色憔悴的江會會。
她的眼裡有著遮掩不住的慌亂,大約是將他認成了媽媽。
看清來人之後,她松了一口氣,同時又好奇:“今天這麼早放學嗎?”
“沒有,我翹了。”
江會會的眉頭瞬間就皺了起來,她想開口說些什麼,可是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了一切。
周晉為聽到聲音從房間出來。
“還好嗎?”他過來扶她,“進去躺著,把藥吃了。”
江會會咳到聲音嘶啞,還不忘囑咐周宴禮回學校去。
“我沒什麼事,考試要緊。”
周宴禮說:“補一百次也一樣爛,還不如留下來照顧你一會兒。”
江會會神情委屈:“你不能這麼想的。”
她的聲音才剛變調,周晉為的眸色瞬間就沉了下去,他的視線冷冷地剜過來。周宴禮居然被嚇到後背一涼。
這個眼神……
周晉為扶著江會會躺好,貼心地為她蓋好被子。
他的確是一個情緒和情感都淡漠到穩定的人,所以當他對某件事情表現出耐心和細致時,帶給對方的感覺,是獨一無二,還有受寵若驚。
周晉為把他的書包扔過去:“半個小時內回學校。”
用最平和的語氣說出命令的話來。
周宴禮不爽道:“你剛剛說什麼?”
他微抬下顎,語氣沉著,一字一句警告他:“周宴禮,不要讓我把話重復第二遍。”
江會會情不自禁地躲在被子裡,縮了縮脖子,不光周宴禮靜止不動。
連她都有點害怕。
比起大吼大叫的教訓,這種平靜帶來的壓迫感更加讓人不寒而慄。
她甚至覺得空氣都開始凝固了。
手緊緊攥著被子,瘋狂朝周宴禮使眼色。
這種時候還是聽他的吧。
周宴禮不爽到了極點,對上江會會的眼神後,他又看了眼周晉為。
這次很快挪開了,不敢和他對視。
嘴裡小聲嘟囔了句什麼,然後不情不願地從地上把書包撿起來。
他拍了拍上面的灰:“那……那你不去嗎?”
周晉為重新坐下,撕開退燒貼,貼在江會會的額頭上。
“我不用補考。”
“那你們孤男寡女待在這裡我不放心。”
周晉為眉頭微皺:“你不放心什麼?”
他理直氣壯:“江會會現在還是學生,不能早戀。”
男的都一樣,尤其是這個年紀血氣方剛的男生。
雖然對方是他親爹,可周宴禮同樣不放心他。
當初江會會大學都還沒畢業,他就迫不及待、著急忙慌、火急火燎地和她訂了婚。恨不得訂婚的第二天就結婚。
能是什麼好東西。
周晉為抬腕,將腕表表盤對著他,給他下最後通牒:“你還有二十分鍾時間。”
“……”
血脈的壓制,以及這十七年來,他長期在他爸管束下的心理陰影,讓他沒辦法不去聽他的話。
周晉為這個人,氣場強到哪怕隻是簡單一個眼神,都能令人從頭到腳都產生恐懼。
周宴禮自然也不例外。
從這兒離開之後,他站在樓下往樓上看。還是不放心,江會會性格柔和,周晉為又強勢到說一不二。
這兩人在一起,誰壓制誰不言而喻。
周宴禮眉頭皺得老深。
應該不至於,周晉為雖然性格一般,但他這人挺傲,那種強迫別人的事情,他不會做,也不屑做。
並且他一條胳膊還折著呢。
——
很顯然,他的憂心完全是多餘的。
為了讓她得到充足的休息,周晉為過去將窗簾拉上,遮住了外面的光。又拿起遙控調節空調溫度。
可是他按了很久都沒有反應。
牆角上方那臺老舊泛黃的空調算得上老古董了。
他低頭檢查了下遙控器,不是它的問題。那就是空調的問題了。
江會會說:“已經壞了很久了。而且我也不是很冷。”
周晉為又看了一眼那臺空調。他沒有多餘去問,既然壞了,為什麼不換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