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往後縮了縮,避開她手的同時轉移話題:“喝水嗎?”
佔彤擔心她身體還沒恢復,自己起身去倒了。
剛開始還是母乳喂養,月嫂抱著周宴禮過來。
他也剛剛午睡睡醒,小乳牙都還沒長出來,白白軟軟的一小坨,縮在襁褓裡打哈欠。
佔彤還是第一次看到他,立馬從月嫂手中接過,抱在懷裡顛了顛。
“讓姨姨抱抱,我們小禮寶寶怎麼這麼可愛。”她伸手捏捏他的臉,小家伙不爽地扭過頭,不肯讓她碰。
佔彤笑道:“脾氣還挺大。”
江會會笑容無奈:“他起床氣有點大,應該是剛睡醒,不太高興。”
她低下頭,柔聲批評他:“小禮,要對姨姨禮貌哦。”
小家伙像是聽懂了,眨了眨眼睛。
雖然在佔彤繼續去捏他臉時,還是不爽地躲開。
甚至好像還皺了皺眉。
佔彤放棄了:“小小的身體裡,全是反骨。”
小禮吃飽後就睡了,躺在江會會的懷裡,乖乖地。
中途醒過一次。
那個時候江會會在和佔彤聊天。
Advertisement
他看了一會兒媽媽,也不吵她,捏著她睡衣上的腰帶玩了一會兒。
玩累了,又安安靜靜的睡著。
佔彤並沒有在這邊停留太久,怕打擾到江會會休息。
她今天也不是一個人來的,還有她男朋友。
兩人想順便過來旅旅遊。
因為怕江會會現在不方便,就沒讓他上來。
而是約好,等她身體養好之後,一起吃頓飯。
周晉為提前結束工作,過來陪她。
那一段時間都是這樣,除非是不得不他親自出面的工作,他能推的都推了。
江會會性子敏感,生產後更甚。
有時半夜突然醒來,想吃什麼東西。
城南的煎餅果子,還有城北的水果茶。
周晉為大半夜開車去買,一來一回三個小時。
等他到家的時候,她已經睡了,一個人縮在被窩裡,懷裡抱著他的外套。
情緒敏感,和沒安全感,是她孕期的常態。
所以很長一段時間裡,周晉為都時時刻刻陪在她身邊。
哪怕是非常緊急的情況,不得不暫時離開。
她也必須得抱著有他氣息的外套。
就像他還在一樣。
這樣的情況,直到生產之後,才稍微得到緩解。
他過來的時候,江會會已經睡著了。
他輕手輕腳的在她身邊躺下,抱著她。
江會會動了動身子,靠在他懷裡。
她睜開眼,仍舊清澈漂亮的眼眸,他的身影倒映其中。
他替她理順睡的有些凌亂的頭發,氣音低緩:“吵醒你了?”
她搖頭,再次縮回他懷裡,手臂摟著他的腰:“忙完了嗎。”
“嗯,接下來可以好好陪你們了。”
他低下頭,在她額上留下一個溫柔的吻。
她笑了笑,在他懷裡扭動身子:“有點痒。”
他把她抱緊:“今天有朋友來?”
上樓的時候,聽照顧她的月嫂提起。
白天有個女孩子來過。
“嗯,是佔彤。你還記得嗎?”
記得,她為數不多的朋友。
“我們聊了會天,她快結婚了,這次是和男朋友一起過來的。我和她約好了,到時候一起吃頓飯,你也去。”
她困意上湧,說話的聲音也是含糊不清的。
周晉為把被子往上拉,替她蓋好:“先睡覺,睡醒再說。”
她眼睛早就閉上了,困到囈語:“周晉為,晚安。”
“晚安。”
—
周宴禮剛出生的時候,江滿一看到他就害怕。
他說不知道為什麼,總覺得他會打他。
媽媽一巴掌呼他腦門上:“瞎說什麼,小禮才多大,怎麼打你!”
江滿捂著被打疼的腦袋,覺得委屈。
總之那天之後,他對這個話都不會說的外甥產生了一種莫名的恐懼。
就算現在打不了,以後長大了,也肯定會打。
爺爺奶奶難得不計前嫌,放下對彼此的厭煩,一起出現在月子中心。
奶奶提前給他準備了禮物,新建起的遊樂園,還有以他名字命名的慈善基金,說要為自己的小孫子祈福。
爺爺更是直接為他準備了信託基金。
這兩人一看就是會溺愛孫子的長輩。
哪怕孫子打人也能誇一句:“我家小禮就是有勁,打架都比別人厲害。”
周宴禮生的白白嫩嫩,雖然喜歡咬人,可是沒有牙齒,咬起來也不疼。
隨便逗一會兒,就能自己在那兒樂半天。
面對別人對自己兒子的誇獎,周晉為卻表現的很平常。
“姑且算有個人樣吧。”
江會會伸手去捂周宴禮的耳朵:“他會聽到的。”
嘴上說著他有個人樣的周晉為,卻被起夜的江會會看到,他站在兒子的嬰兒床前看了很久。
他單手插兜,靠牆站著,眼眸輕垂。
很是隨意的站姿,好像隻是剛好路過,順便看看。
可眼底的慈愛,和寵溺,還是暴露了他當下的情緒。
別人和周宴禮的感情隻有這幾個月。可他和江會會不同。
他們是好幾年。
他手臂上有個紋身,是周宴禮出生後紋的。
江會會的生日,和周宴禮的生日。
這兩個,他生命當中最重要的人。
周宴禮的生日不單單隻是生日,更是他們一家三口重逢的日子。
他看著嬰兒床中看著他的小禮。
問他:“要爸爸抱嗎?”
小禮手腳揮舞。也不知道聽懂了沒有。
周晉為擅做理解,彎下腰,將他從嬰兒床中抱起。
因為之前上過胎教課,所以一些育兒知識他基本都了解一些。
知道小孩應該怎麼抱。
他單手抱著他,手放在他的後背,讓他靠在自己肩上。
難以想象,那個和他差不多高的周宴禮,居然也有這麼小的時候。
小小的一個,他單手就能抱起。
靠在他肩上打哈欠,嘴角流出的口水打湿了他的肩膀。
周晉為抱著他走了走:“以後長大了也要這麼乖,知道嗎?”
小禮不答話,眉頭緊皺,小臉漲紅,全身都在用力。
然後又輕輕地松了一口氣,眉目舒展。
皺眉的人輪到周晉為了。
好臭。
難怪突然讓他抱。
原來是想拉屎了。
—
院子裡種了一棵木棉樹,是周宴禮剛出生時種下的。
如今已經長得很高大了,旁邊的秋千也纏滿了藤蔓,靠院牆的葡萄架,一到夏天就會結出很多葡萄。
江會會每次都會將它們摘下後清洗幹淨,然後分給左鄰右舍。
周宴禮三歲了,到了讀幼兒園的年紀。
但他太鬧騰,仿佛有多動症一般。
總是喜歡在周晉為的書房裡玩捉迷藏。
躲起來,讓大黃找他。
大黃是那隻比他大兩個月的金毛,原本不叫大黃,但因為周宴禮總是忘記它叫什麼。
幹脆就喊它大黃了,久而久之,它的名字就變成了大黃。
他這一世還是沒什麼耐心,小小年紀,毛病一大堆,和上一世一模一樣。
江會會覺得,和教育沒什麼關系,主要問題應該出在遺傳上。
至於遺傳了誰……
同樣也是一個問題。
大黃找他簡直就是輕而易舉,但每次都願意陪他玩,在書房轉悠一圈,假裝看不到蹲在書桌下面的周宴禮。
大黃出去後,周宴禮從桌子下面出來。
他如今的個子甚至不需要蹲下,站著都碰不到桌底。
踮腳去摸桌上的鋼筆。
在手裡晃了晃,大約是覺得不好玩,抬手就要往外面扔。
江會會不過是寫了會論文,他就不在身邊了。
於是來書房這邊找了找,恰好看到這一幕。
她說:“不可以哦,爸爸會生氣。”
本來看到媽媽過來,他還在猶豫,聽到這句爸爸會不高興後。他眼睛頓時亮了。
還有這好事?
直接將手裡的東西扔了出去。
……
果然,不管是十七歲的周宴禮,還是三歲的周宴禮。
父子關系仍舊是一個最大的難題。
沒有改變的除了父子關系,他對江會會的愛也絲毫沒有變化。
因為愛媽媽,哪怕半夜尿褲子了,嘴裡喊的也是爸爸。
偶然江會會忙著寫論文,沒有時間,隻有周晉為一個人帶著他出門散步的時候。
他也極不配合。
鄰居的叔叔阿姨都很喜歡他,每每看到了,總會過來和他打招呼。
周晉為讓他喊人,他一通亂喊。
叔叔喊阿姨,阿姨喊爺爺,爺爺喊奶奶。
周晉為眉頭微皺:“別亂喊。”
然後他改口,叔叔喊妹妹,阿姨喊弟弟,爺爺喊姐姐。
周晉為捂住他的嘴:“行了,安靜。”
夏天的時候,院子裡的木棉樹遮擋了大半酷暑。
一家三口在院子裡玩,周晉為扔出飛盤,讓狗去撿。
結果周宴禮跑的比狗還快,摔倒了也顧不上,愣是將飛盤搶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