疤是真的,當年擦傷的,可是骨折是騙他的。
唐辛甩著腦袋,早就放空了,哼了聲:“什麼?”
他說沒什麼,撐住她的腦袋笑著說:“你騙我的事,最好就隻有這一件,我就當作什麼都不知道。”
唐辛好幾天沒睡好,這天下午睡得沉,一覺睡到半夜,是疼醒的,也是餓醒的。
石玉叫人送了餐來,也把她的經期叫來了。
唐辛又疼,又煩,又忽然安下心來。
隻覺得沒懷孕就好。
石玉看她蜷在床上吃東西,別別扭扭的樣子,皺著眉,額頭上直沁汗,問:“要不要帶你去醫院看看?”
第114章 因為
唐辛說不去,一邊吃一邊讓他去買止疼片。
支使他的時候特別心安理得,就像剛醒來時發現來例假了,理所當然地讓他去買衛生巾,還要指定品牌,說得就好像他一聽就應該知道那是什麼,多問一句還嫌煩。
最麻煩的是,唐辛要的品牌不是隨便哪個便利店都有,大半夜的他開著車在外面轉悠了半個多小時才找到。
現在和剛才沒什麼差別,和他交代時眼皮都沒掀一下,恨不能把腦袋埋到碗裡去,吃得全神貫注。
石玉看著她又吃了一會,那副慢慢吞吞的樣子八成等他回來還沒吃完,便拿著大衣又出了門。
藥買回來,人已經睡著了,睡在一張大床的正中間。
看樣子是吃著吃著睡著的,就像石墨那隻貓,眼睛都睜不開了還在舔貓條,舔著舔著腦袋一耷就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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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女人,就和小貓小狗沒區別,吃飯睡覺是頭等大事,腦袋裡不裝別的事心還大得很,心裡就沒有別人,一個人睡時就是這副舒展的樣子。
和他一起睡的時候倒是挺乖的,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石玉坐在床邊看了一會,摸了摸腦袋,竟然還動了下,往他手心裡拱了拱。
看得他直樂,還真是個順毛的,隻要輕輕地順著毛摸,不給摸急了就挺乖巧的。
把藥盒放到床頭櫃上,倒了杯水全部擺放在她那一邊,又把吃完的碗碟放到外面,關燈上床。
剛挨上去,人就翻了個身,用後背往他懷裡靠。
明明睡在溫暖的被窩裡,身上倒是比他這個剛從外面回來的人還要涼,調整了好一會整個人嚴絲合縫地貼到他身上,舒服得出了口長氣。
石玉看了又看,確實是睡著了但不算安穩,可能還疼仍是皺著眉,鼻子都有點皺起來了。
他試著問她:“疼麼?”
真就應了一聲:“疼。”
還是那副委委屈屈的樣子。
石玉把人提起來,打開燈,看到她的眼珠子在轉但沒睜眼。
往嘴裡塞了粒藥,差點吐出來,讓他用水杯給堵了回去。
人是半睡半醒的,嘟嘟哝哝不高興,裹著被子又躺回去。石玉躺過去,湊近了才聽見,是在罵他。
來來回回就一個意思,全都是他害的。
他問:“我害你什麼了?”
她就細數起來,害她發燒,害她緊張,害她經期推遲,害她以為懷孕了嚇得覺都睡不好。
還行,沒說吃不香,可見沒什麼事能耽誤她吃,把兒子扔出去都不能,是真的一點都不惦記,問都沒問過他一聲。
他又問:“還有麼?”
她就不說話了。
他以為她睡熟了,不一會又聽見她絮絮叨叨地說起來,說她以前不是這樣的,不會疼得出冷汗,也不會這麼怕冷,都是因為生了個孩子,才變成了現在這樣。
石玉正想起這事,上次原本想問梁橋,看來沒問是對的。
他也是有一次忽然想起,初見那年也是冬天,唐辛穿的是條短褲,那時明顯不怕冷,站在風裡露著兩條腿還在樂呢,穿著高跟的露踝靴子跑起來跟陣風似的。不像現在總是把腳套在厚厚的雪地靴裡,從頭到腳裹得嚴嚴實實。
隔了幾年再見面,就像是換了個人,天陰一點,風硬一點,就開始不停地叫冷,冷得厲害了就哭。
原來是因為這個。
後來石玉還問過他媽,有沒有因為生了他有什麼變化,紀雲雲聽得直樂,感嘆那句老話說得對,不養兒不知父母恩,她兒子竟然知道關心媽媽了。
後來問清楚了才知道,是因為唐辛。
紀雲雲也不了解,她就不是那種一般的媽媽,不操心那些尋常女人掛在嘴邊的事。
但她特意找人去問了,然後告訴石玉再生一個就好了,說是可能因為唐辛在生石墨的時候月子沒有坐好,再生一個好好地調養,自然也就好了。
她還問石玉,要不要帶唐辛去看看,說是有個老中醫還不錯,調理一下身體總會好一些,石玉說不用。
她肚子疼時他隻是問了一嘴要不要帶她去醫院看看就生氣了,應該是很不喜歡去醫院,除非像過年時那樣燒得沒辦法了,否則她是不會去的。
他要是因為這事跟她說去醫院,唐辛一準兒能跟他急。
他要是告訴她再生一個孩子就能解決她怕冷的問題,能被她用眼睛瞪死。
就像這次經期推遲,隻是以為可能懷孕都嚇得她睡不好覺,半夢半醒時還要罵他,真要是懷上了能氣死。
梁橋說得對,她能氣死。
石玉不怕她跟他厲害,也不怕她氣死,但他也不會給自己找麻煩,誰會給自己找這種麻煩呢。
能好好說話,誰也不會給自己找不痛快。
後來他沒再提起過,唐辛當時睡糊塗了壓根也不記得這事,反正誰也沒再說過。
第二天早上石玉起來,看她睡得挺好就沒叫醒她。
不等她醒就走人不是那麼合適,好像他來這一趟就是為了和她上床,雖然在她心裡他可能就是這樣的。
那就讓她這樣以為,無所謂,反正日子還長,他們倆是要結婚的。
石玉是因為約了人,還是幾天前就約好的,沒必要為了她沒醒就把時間改了,但把見面地點改到了酒店的行政酒廊。
談完了回去一看,房間已經退了,正在做退房清掃。
石玉打電話過去,唐辛接了,特別自然地說謝謝他昨天夜裡幫她買來的東西,又說把他的大衣放到了前臺,然後就掛了。
多一個字的廢話都沒有。
石玉沒說話,沒機會說,也不想說了。
唐辛這女人,好歹問一句石墨,這麼多天了,這話都沒有。
女人……真現實。
需要的時候抱著他親,該幹什麼幹什麼,想幹什麼幹什麼,過後就跟沒事人一樣。
梁橋說得對,真灑脫。
石玉剛要走被人叫住,說是清掃的時候發現一條皮尺,讓他看看是不是落下的。
是唐辛的,尾端還墜了個鑲鑽的小牌子,刻著她的姓——TANG。
石玉把皮尺卷起來放進口袋,忽然想起那瓶香水,上面也刻著TANG。
所以,那個LIANG應該是梁言。
在唐辛的心裡,石墨,是她和梁言共同孕育的孩子。
她應該,不是毫不在意。
第115章 小人
唐辛在家裡貓了好幾天,直到貓走了惱人的經期,還有寒冬。
開春了,也沒見多暖和,上京|城和平城是真的不一樣。
初春的平城已經有花開了,上京連葉子都還沒綠,光禿禿的枝椏上方隻有藍天和白雲。
唐辛有點想回家了。
在上京隻會更想石墨,可她又不能去見,哪怕石墨就住在她爺爺家。
她不明白石玉到底是怎麼想的,趁她發燒在醫院把兒子從她爸爸的手裡帶走了,就算他不想自己看孩子嫌麻煩,那也該送到他的父母家或是爺爺家去,偏偏送到了她的爺爺家裡算是怎麼回事?
難道他們姓唐的還欠了他的?還得給他養一輩子兒子?
憑什麼?
他還想和她結婚?讓她繼續照顧他兒子?
他做夢。
唐辛想起來就生氣,又勸自己算了,反正已經送出去了,愛誰誰。
她勸自己,眼不見為淨。
不想著,不念著,離得遠遠的就好。
這一天早晚會來,她知道的。
日子久了,她也就不會再想石墨了。
小孩子也一樣,好奇心足忘性又大,過些日子自然就不會再想起她了。
就像剛剛分開時,石墨會給她打視頻,睡前還會說晚安,後來也就不怎麼聯系了。
現在,已經好些天沒聯系過了。
她在努力適應,石墨也會適應的。
既然想回家就開始做準備,第一件事就是確認工作時間。梁橋讓她別急,一個個慢慢來,唐辛表示她就是很急,讓他抓緊安排。
梁橋問她急什麼,她說要回家。
梁橋說:“那你就回,離得又不遠,等我約好了人,你提前一天過來就行,機票錢我給你出。”
這就不是錢的事。
當然,也是錢的事。
她拿人手短,她賠不起違約金。
梁橋又勸:“要不,我幫你把人約到平城去,看你方便。”
唐辛覺得和他說不通,就像她和石玉也說不通。
她不知道是自己的溝通能力有問題,還是他們的理解力有問題,反正就是驢唇不對馬嘴。
或許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區別吧,唐辛想。
她說一,他們回二,她強調一就是一,他們會說二是兩個一。
這怎麼能聊得下去呢?
唐辛不想再聊了,不想再和石玉聊,也不想再和梁橋聊,哪個都聊不通,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