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不知道在這裡又會學到些什麼,隱隱有些期待。


有人來敲門,帶著清脆的奶聲奶氣,一邊敲一邊叫著媽媽。


聽著,不是昨晚的激動難過,特別快樂。


唐辛連忙起來,跑過去打開門,才剛拉開一條縫就擠進來個小東西,一把抱住她的腿。


她揉著小軟毛,緩緩蹲下身去,一抬眼先看見石墨身後站著的石玉。


石玉插兜站著,用腿頂著往後仰的石墨,看了眼擁抱著的母子倆,沒言聲,隻笑了下。


“媽媽。”石墨用臉蹭她,親昵地叫,看不出哭過的痕跡,隻除了眼睛有點腫,小小聲地撒著嬌說:“媽媽,要吃晚飯了,你餓不餓?”


那副體諒的樣子特別眼熟,就好像隻要她說還不想吃,他就陪她留在這裡,哪裡也不去。


唐辛餓,特別餓,要不是因為餓還能繼續睡下去。


夜宵沒吃,早飯沒吃,還空過了午餐和下午茶,她早就餓得頭暈眼花了。


石玉看得出來,在石墨背上輕輕拍了下,提醒著說:“讓你媽刷牙洗臉,去吃飯了。”


這一刻唐辛覺得石玉特別善解人意,免去了她面對石墨時突然不知該說什麼的尷尬。


是有那麼點尷尬的,愧疚,難過,遺憾,她形容不來,特別亂,各種情緒混雜交織,沒個頭緒,也沒有出處。


她甚至想要問問石玉是怎麼和石墨說的,以免石墨再提起時不好回應,可是當著孩子的面也不好提。


石墨握住她的手就往浴室跑,唐辛跟著他一路過去,仿佛聽見石玉說了句什麼,沒有回頭去看,反而加快腳步。


石玉是想讓她穿鞋,話到嘴邊沒有開口,走到床邊撿起她的拖鞋拿過去,擺放在腳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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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辛往後收腳,更快地把腳踩進鞋裡,從鏡子裡用眼角去看他,愣住。


他就靠在牆邊,悠然地瞅著她,從她的臉上看到旁邊小凳子上面站的石墨。


唐辛連忙收回視線,隻看自己,這才發現自己就穿了一條吊帶的絲質睡裙,肩帶很長,領口很低,裙擺很短。


夕陽從整扇的落地窗曬進來,淺香檳色的真絲面料膨脹感十足。


隨著她刷牙的動作,胸口顫呀顫的。


她試著轉動上半身,果然,如果不是裙子顏色的問題,那就是她長胖了。


突然聽見一聲笑,細微又短促,但是很真實。


唐辛瞥了眼發出低笑聲的男人,正毫不避諱地看著她。


驀然想起剛才,她蹲在房間門口,他就那麼垂著眼睛看著她。


第354章 夫妻


唐辛想讓他別看了,當著石墨的面又不好說,悄悄瞪了一眼。


石玉半側過身去,隨著動作收回視線,去看房間裡的陳設。


和他那一間是對稱的結構,都是大開間的設計,沒有任何的隔斷和遮擋,就連衣帽間和浴室都是開放式的,顯得空間特別大。


鳥一叫,回聲不斷。


倒是聰明,知道他在看它,叫的是爸爸。


石玉慢悠悠踱過去,揚頭逗了一陣,聽著浴室那邊的動靜知道還要再有一會兒。


眼隨身轉,看到衣帽間掛的兩排衣物,一半是居家的各式睡衣,一半外出服飾,都是按照唐辛的穿著習慣和喜好提前準備好了送過來的。


這邊的氣候溫暖潮湿,室溫又適宜,唐辛果然選擇了淺金色系的短款睡裙。


但是看她剛才那道眼風,今晚是不會再穿了,八成要換成長款。


石玉自認算得上了解唐辛,此時也有些摸不準,她到底是因為覺得自己胖了才不高興的,還是因為介意他看她。


男人看女人多正常,好看才會看。別說他們倆這種關系了,就是走在街上看到一道漂亮的身影,正常男人也是會瞥上一眼的。


再說了,女人還是要肉一點才好看,太瘦,不行。


摸上去不行,看著也不行,跟一根行走的火柴棍似的,不好看,也不健康。


唐辛就很健康,身高合適,身材也合適,女人該有的曲線比例都挺合適,要是再圓潤一點會更好看。


她的腿特別好看,她自己也知道,所以總是喜歡穿短款的裙子或是褲裝,就像穿禮服時總要露著她那片漂亮的後背。


其實長一點的款式穿在她身上也好看,走起路來一搖一晃地款擺著,往那裡隨意一坐,嬌懶的樣子和身段特別養眼。


也不是隻有淺色的才適合她,純黑的,深藍的,唐辛都能撐得起來,或者寶石類高飽和度的顏色穿在她身上也漂亮,家裡就有兩條,一條寶藍色的,還有一條是松石綠。


懷著石砚的時候好像她就總愛穿那條綠色的,那個時候小肚子剛好有一點鼓起來了,他坐在沙發上看著她走過去,那一瞬間覺得她特別可愛。走遠了再看,那點可愛勁就沒了,隻剩下婀娜的女人味。


石玉喜歡從後面看她,有一種不自知的妖娆感,不是那種矯揉造作著塌腰翹臀硬凹出來的曲線,是什麼都不往眼睛裡放也不往心裡去的隨意與隨性,就好像天地萬物與她無關,有一種自得其樂的松弛感。


衣架上掛著兩條長裙,一條黑色,一條墨綠。


窗口有晚風吹進來,裙擺飄揚,像傍晚時山間的林木,枝上掛著葉,樹葉搖曳纏裹著枝幹,分不大出你或我來,昏暗中融為一體。


就像夫妻。


風要是再大一些,葉枝相離,也像離婚的前夫與前妻。


石玉輕笑聲,大自然真奇妙,來年枝上掛新葉,卻不知吹落的那片葉子去了哪兒,或歸於塵,或歸於土,反正不會再纏樹了。


石墨一聲“爸爸”,猛地撞到石玉腿上,伸著手要抱,嘴裡叨叨著:“好了好了,媽媽洗好了,讓咱們倆出去,快,媽媽要換衣服。”


唐辛一聽,行,石玉哄勸得有效果,知道她換衣服要回避了。


……


到了餐廳沒見著石家眾人,倒是看見坐在桌邊的梁橋,唐辛和他熟得很,說起話來頗為自在,開口便問:“你怎麼來了?”


話一出口就後悔了,他現在連個家人都沒有,過年不過年的沒什麼分別,到哪兒不一樣。


再一想,石墨叫梁橋舅舅實在不應該,該叫叔叔才對,畢竟梁橋叫了石玉快三十年的哥,也確實和石玉更為親近。


梁橋渾不在意,手一擺招呼石墨過來,提起來往餐桌上一放,一邊問他想吃什麼,一邊頭都沒抬地說:“來過年,不能白叫一聲舅舅,上趕著來送壓歲錢的。”


唐辛實在是有些佩服梁橋了,瀟灑,快意,不拘於世俗小節,拿得起,也放得下。


在意國時隻當他是梁言的弟弟,她與梁橋不過是點頭之交,直到梁言走後才因為他總是來看望石墨多了走動。


前陣子得知了他與梁言的事才明白,梁橋應該是為了石玉才總是關照石墨吧,哪裡又是她或梁言的面子。


男人之間的感情挺有意思,她不懂,但是有些羨慕,就像梁橋和石玉,又像石玉和孟既景,像是朋友,有時也像家人。


她沒有這樣的朋友,唯一一個對她很好的姐姐也不在了。


她一個人,習慣了。


忽然慶幸又生了一個石砚,在這個世界上,石墨和石砚是親生的兄弟。


即使有一天她或石玉不在了,他們倆至少還有彼此,和別人比起來總要更親近。


想起來便回頭去問:“石砚呢?”


石玉拉開椅子坐她身旁,隨口回道:“早就吃完了,我爺爺他們帶著呢,放心,誰也搶不走,吃得好,玩得好,睡得也好。”


唐辛沒什麼不放心,隻是突然母愛泛濫想起他了,大多數時候她是有些怕石砚的,精力旺盛特別纏人,她有點吃不消。


石玉多了解她,筷子遞到她手裡不再接著往下說,隻看向桌上盤腿坐著的石墨。


一開始還有點不好意思,後來可能是覺得有意思,一手捧著碗一手拿筷子,想吃什麼就指一下,後來連指都不用了,一個眼神過去,想吃的那一口便到了自己的小碗裡面。


唐辛也悄眼看著,不知道沒有血緣關系的“舅甥”倆怎麼能玩得這麼好。


可能是打小培養的感情吧,石墨是,梁橋也是。


又或者是一種精神寄託,他和梁言的孩子沒了,移情到了石墨身上。


第355章 哆嗦


不止唐辛一個人這樣想。


夜深人靜,三個男人坐在露臺上喝茶聊天。


孟既景就打趣了梁橋一句:“你這舅舅當的真行,大老遠的跑到這兒來給孩子送錢。”


梁橋隻是笑,沒應這一句,反倒是問起他孟既明怎麼沒來,要不然可以四個人湊一桌打牌,剛好把即將要發出去的壓歲錢先掙出來。


孟既明才不肯來,躲石玉還來不及,難得清靜的二人世界。


還有個原因便是因為唐辛,石家人可謂是全員出動,要是孟家人再來齊了,唯獨唐辛一個人,不合適。


孟既景沒點破,隻說孟既明要在家裡陪著老婆,那句還要陪伴父母雙親也沒說,畢竟梁橋的父親去世還不到兩個月。


梁橋表示理解,過年嘛,誰有家有口的願意往外跑,誰又像他一個人,孤魂野鬼似的。


原以為玩笑的話題就那麼聊過去了,茶換酒,酒又換回茶,喝痛快了,也喝舒服了,梁橋伸長了腿仰望著夜空中的星星,枕著手臂忽然來了句:“可不就是來送錢的嘛,反正我孤家寡人一個,趕明兒個等我沒了,全都給他,不能白叫一聲舅舅,是不是這麼個理兒?”


說著又去逗孟既景:“快,還有沒有要認舅舅的,你們家兒子現在改口還來得及,叫了不虧,我也算是看著敏之長大的。”


孟既景哈哈大笑,“我兒子就算了,他有舅舅,就在你邊上坐著呢。你等著,等孟既明和梁善有了孩子,說不準能管你叫舅舅。”


他這麼一提,梁橋猛地想起第一次見到梁善的時候,特別安靜地坐在熱鬧的人群中,明明茫然又故作無所謂的樣子就像當年的梁言。


梁橋搖頭失笑,掃了下鼻子,說:“有道理,畢竟我們倆都姓梁,五百年前是一家嘛。”


石玉心說真是喝多了,別瞧孟既明和梁橋玩得挺好,哪個男人要是敢和梁善走得近一點試試看,那家伙翻臉比誰都快。


三人喝完便散了,各自回房。


唐辛看著外面那塊露臺空地,突然也想出去坐一坐。


不知道他們聊了些什麼,特別開心暢快,偶爾也顯得失意,但是很快就調整好情緒說說笑笑,應該是男人之間的話題。


無來由的心生羨慕。


虧她還覺得石玉幼時孤獨,孤獨個屁,他有的是朋友,更有一大批追隨的仰慕者。


心疼他?


自己都還沒人心疼呢,倒巴巴地想著去心疼他。


唐辛撐著枕頭看了會熟睡的石墨,可愛的小孩子睡著了更像個柔軟的小天使,想摸一摸他的小臉蛋又怕吵醒他,悄悄地下了床。


一連兩天都是夜裡清醒白天入睡,現在這個點實在是睡不著,幹脆出去待上一會,趁著外面沒有人,難得的清靜。


悄悄出了門,提著裙擺輕悄悄往外走,經過斜對面的房門時還看了一眼,突然快步向前,跑著衝到露臺上面去。


石玉要不是猜著她睡不著,又知道從她那扇玻璃窗能看到外面的露臺,回屋真就躺下了。


打貓眼往外一瞧,果然,大半夜的,飄著就出去了。


鞋都沒穿,光腳踩著厚絨的地毯往外跑。


他在房門裡面笑了一聲,唐辛坐在外面樂。


桌面上擺著一盒煙,還有半瓶酒。


搖了搖,就著瓶口深深吸嗅,滿意地喝了一口。


整個人往後面的大沙發靠背上面仰,腳丫抬起來踩在桌沿,真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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