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肥牛隻用燙十秒左右,溫越夾起來放到方糖碗裡:“明年的事明年說,先把手上的工作做完。”


  “是我太著急了,”方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把自己燙的鴨腸夾到溫越碗裡:“越姐你也吃。”


  溫越蘸了醬料放進嘴裡,正準備慢慢咀嚼,哪想口腔忽然炸開似的。


  一股刺激的辛辣味直衝天靈蓋。


  她埋頭猛地咳起嗽來。


  “越姐,”方糖下意識地找水,卻發現她們竟忘了點飲料,桌上隻有熱茶,焦急地朝服務員喊道:“來瓶飲料!”


  “要什麼飲料?”


  “可樂雪碧或者其他的隨便什麼都行,冰的就行!”


  服務員應了聲,卻許久沒有拿水過來。


  溫越的咳嗽根本止不住,愈演愈烈,胸口仿佛有火焰在灼燒,要把她吞噬。


  方糖起身到前臺去:“有冰水嗎?”


  收銀員一臉歉意地指著冰箱:“冰箱忽然打不開了……”


  方糖來不及聽她解釋,一把抓過擺在臺面上的幾聽可樂,“能喝就行!”


  溫越灌下兩聽可樂後,咳嗽才逐漸停止。


  “越姐你太久沒吃辣了吧。”方糖心有餘悸地拍拍胸口,剛才溫越像是把肺都要咳出來的樣子可把她嚇壞了。她記得大學聚餐時,再辣的菜自己這位學姐都能面不改色地吃下去,沒想到出國幾年回來,竟然這麼點辣都受不了。


  溫越嗓子還有些啞:“嗯,沒想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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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糖慶幸:“還好點的是鴛鴦鍋。”


  溫越看了眼調料碟,那幾個辣的溫越一個都沒加,唯一飄了些辣油的就是菌菇醬。


  菌菇醬。


  她閉眼,想起加這個前調料盆裡剛好空了,然後服務員換了個新的。


  隻是意外嗎?


  來不及細想,對面忽然傳來一聲大吼:“來一個!”


  是一桌學生。


  一個嬌小的女生正站著,表情有些不知所措,桌上的其他人紛紛望向她。


  起哄聲此起彼伏。


  女生的表情從不知所措慢慢變成驚恐,她伸手抓起椅子背上掛的書包,應該是準備逃走,然而剛踏出一步,便被一旁的男生拽進懷裡,親了上去。


  同桌的人紛紛拍手吹口哨,鬧騰地不行。


  親吻很短暫,男生放開女生後,兩人都滿臉通紅,女生不再驚慌,男生拉著女生坐下,那一桌人又繼續吃火鍋喝飲料,回歸了正常的音量。


  “現在的學生們啊……”方糖目瞪口呆地盯著那邊,完全沒注意到溫越握著餐巾紙的手忽然抓緊。


  “這裡離學校這麼近,就不怕有老師在?我們讀書那會兒可不敢玩這麼開。”方糖的語氣雖然有吐槽的意味,但目光裡卻流露出羨慕,她從小是乖乖女,從未有過如此肆意的青春。


  看完熱鬧,方糖發現隔壁桌不知何時坐了個客人,隔著格柵看不全相貌,但能看出是個青年男子,身形修長挺拔,白襯衫領口微微敞開,袖口卷到手肘,微垂著頭,一雙修長的手搭在桌上,骨節分明,令作為手控的她心動不已。


  溫越背對著那邊,方糖壓低了聲音說:“越姐,快轉身,你後面那桌來了個帥哥。”


  “嗯。”溫越淡淡地應了一聲,卻沒有回頭。


  剛才的那出鬧劇讓她想起了一些並不美好的回憶,剛剛壓下去的辣感又翻湧上舌尖,她夾了一塊牛肉到方糖碗裡,“吃。”


  “越姐不愧是無欲無求的仙女……”方糖感嘆地咂舌。


  大學時溫越的追求者多到可以繞著操場排一圈了,但自己這位學姐毫無興趣,一心撲在學習和賺錢上,連當時計算機學院的院草學神段知行學長都沒能追上她。


  方糖一邊享受美食一邊時不時往那邊看一眼,可惜格柵遮擋著,不管換什麼角度都隻能看到帥哥一部分的臉,簡直抓心撓腮。


  而溫越卻早沒了食欲,方糖見她興致不高,想是之前給辣壞了,便又加點了幾份點心。


  不知是生意太好還是人手不夠,這幾份點心上的特別慢,一小時過去還沒上全。方糖基本吃完了所有的肉和菜,溫越也被點心填的半飽,便合計著把剩下的退掉。


  方糖正準備叫服務員,驀然撇見旁邊那桌的男子還維持著最初的姿勢一動不動,桌上幹幹淨淨,架上擺滿菜。


  方糖壓低了聲音:“這都一小時了,後面那桌也沒來別人。這帥哥不會被鴿了吧,這麼帥的人都會被鴿……”


  “你可以去陪他吃,乘虛而入的話,說不定還能發展一段。”溫越漫不經心地揶揄道。


  “越姐你可別開玩笑了,萬一他是在等客戶呢,”方糖戳著盤子,忽然意識到一點:“不對,誰會在學校旁邊的火鍋店接待客戶?”


  這時服務員端著剩下的幾道點心,接話道:“這人特奇怪,我從來這兒工作開始,每周六這時候都能看到他,點一大堆東西,卻從來不吃。”


  “看來是有故事啊。”方糖已經腦補出十萬八千字小說。


  在客人背後亂嚼舌根,如果是無心的,那這家店的員工培訓就太不到位了。


  做好心理準備,溫越轉頭看去。


  透過柵欄的空隙,隔著升騰的蒸汽,溫越看見了一張熟悉的臉。


  她對這張臉的每一處,每一個角度都太熟了,即使不完整,也能一眼認出。


  年輕男子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也抬頭朝她這邊看來。


  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微卷的碎發下,眼眸似琥珀一樣晶瑩剔透,純粹到一絲雜質都沒有。


  兩人對視了一秒。


  隻有一秒,男子便移開視線,隨即起身離開。


  “真的好帥。”在他從她們桌旁邊過的時候,方糖終於有機會看清他的全貌。


  溫越垂眸掩下所有情緒,語氣淡淡:“就那樣吧。”


  這話挺掃興的,好在方糖並不介意,她似忽然想到了什麼:“對了,越姐。”


  “怎麼了?”


  “你這次本來是因為什麼才來錦城的啊?”


  溫越夾起一塊紅糖糍粑,瞟向窗外,看見男子走到一輛共享單車旁邊,熟練地掃碼解鎖,然後登車揚長而去。


  她往糍粑上咬了一口,又脆又糯,甜而不膩。舌尖上最後一絲火辣感徹底消失。


  “參加我養母的葬禮。”


第二章


  這次回錦城並不在溫越近兩年的計劃之內,若不是得知養母許黎去世的消息。


  許黎是溫越名義上的養母,常年外出,和溫越相處的時間很少,溫越離開錦城後的九年裡,見面的次數更是一隻手都數的過來,算不上有多深厚的母女情。


  但她也是路家那些長輩中,除了早早過世的路老爺子之外,唯一真心待她的人,在她無助的時候曾伸出過援手的人。


  此次回來幫忙完成遺願,當是報恩。


  希望不要有什麼節外生枝的事情發生,溫越心裡嘆了口氣,雖然她知道大概率不會簡單。


  錦城的夏季多雨,夜裡剛下過一場雷雨,清晨又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蓉山後的這一片墓地,能埋葬在這裡的非富即貴。


  來參加許黎葬禮的人不少,多是路家生意上的合作伙伴。儀式還未開始,人們各自攀談,對這些世家之人而言,紅白事都不過是交際的場所。


  溫越執一把黑傘,著一身黑裙,襯得肌膚如皑皑白雪。她出現在墓園門口時,吸引了不少目光。


  溫越穿過人群到了路博濤身邊,輕聲喚道:“父親。”


  她並不願意叫這個人父親,但如果嘴上吃點虧就能避免更多麻煩事,她還是可以這樣做的。


  “來了。”路博濤年近花甲,鬢發半白,似乎是因為失去愛妻過於悲痛,肅穆的臉上幾乎沒有血色。


  “今年年初的時候,阿黎就和錦城美術館籤了約要辦展,開展時間定的下周末。”路博濤望著墓碑,照片上年輕的許黎正笑的燦爛,“我會讓畫展如期舉行。”


  他問:“你手中可有她的作品?”


  溫越搖頭。


  許黎是一名的畫家,主攻方向是油畫,年少時便成名,而且靈氣充沛,幾十年來似乎都沒有瓶頸期,可流傳在市面上的畫很少,千金難求。


  溫越說謊了,她其實有許黎的畫作,總共四幅,隻是那些都不是油畫,而是潑墨山水。它們也不屬於她,她隻是暫時保管,明年三月三的時候要到約定的地方交給另一個人。


  溫越和許黎最後的通話在兩個月前,許黎說最後兩幅畫已經畫好,下次來紐約會帶來。


  可還沒等到來紐約,許黎就在一個雨後的清晨暈倒在地,再也沒能醒來。


  “儀式快開始了,讓我和阿黎再單獨說幾句。”路博濤說道。


  溫越默默往後退了十幾步,才注意到路博文和程詩雅。


  她禮貌地打了聲招呼:“叔叔嬸嬸,好久不見。”


  路博文點點頭:“小越,好久不見。”


  溫越掃了眼四周,用漫不經心的語氣問道:“阿煥呢?”


  路博文和程詩雅的臉上閃過一絲尷尬。


  總不能直說因為她來了,所以他們才沒讓他來,還未來得及開口,溫越就從他們的表情推測出了。


  “我母親一向疼愛阿煥,”她的語氣裡沒有絲毫情緒,“不必介意我這邊。”


  程詩雅連忙解釋:“之前守靈時辰煥一直……”還未說完便覺不妥,這樣似乎是在責怪溫越沒來守靈,一時間氣氛有些凝結。


  好在儀式很快開始,溫越作為許黎名義上的女兒,全程排滿事務,無暇與路博文夫婦再交流。


  葬禮結束,雨過天晴。賓客散去後,溫越跟著路博濤坐車回路家大宅。


  當記憶裡的雕花大門出現在眼前時,溫越有些恍惚。


  她在這裡度過了童年和青春,這裡也曾是她的遮風避雨之處。


  後來卻發現這裡根本不是家,最終落荒而逃。


  溫越跟著路博濤走進主樓客廳,再無旁人後,溫越喚道:“路伯伯。”


  路博濤負手看著牆上的全家福,久久不語。


  溫越也不催促,隻是和他一起打量著照片。照片有一些年頭了,即便有玻璃框保護,邊角也依舊有些泛黃。


  畫面的中間是一個老人,旁邊分別站著兩對年輕夫婦,最前面有兩個孩子,一個男孩和一個女孩手牽著手,女孩微抿著嘴唇,是標準的微笑,五官上依稀能看到和現在溫越的相似之處,男孩的笑容則十分誇張,一雙琥铂色的眼睛亮如繁星。


  大約十分鍾過去,路博濤緩緩開口:“抱歉,小越,錦立的股份,我不能還給你。”


  “當年既然給了你們,我就不會收回。”溫越語氣淡然。


  “不,那本應該是你的。”路博濤轉過身,從西裝口袋裡掏出兩張支票。


  “這兩張,一張是按照今年年初最高時雙倍折算的股份,”他伸手遞向溫越,“另一張是你大學時打來的錢,還有阿黎這些年賣畫的存款,她跟我說過,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就留給你。”


  錦立集團是路家的家族企業。


  錦城位於盆地裡的平原,江河匯流之處,水土豐饒,各路商賈來來往往,自古繁華。


  路家自民國時期就在錦江邊開客棧,改革開放後,當家的路君慶把客棧發展成酒店,酒店開成連鎖,最後成立了錦立集團。


  路君慶年輕時當過一段時間的兵,和溫越的爺爺溫崇山是戰友,一場戰鬥中,溫崇山為掩護路君慶被炸斷了一條腿,隻能回家鄉擔任文職。


  溫崇山妻子早逝,一個人把孩子拉扯大。溫越的父親當了緝毒警,和溫越的母親在警隊一見鍾情,兩人在溫越七歲的時候犧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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