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越，”路辰煥說，“這點上相信你自己的判斷就行，我提供給你的信息隻是參考，畢竟站在我的角度，沒有辦法把問題看的很全面，能很好的權衡利弊。”
他輕聲說：“你願意和我講這些，我很高興。”
溫越剎那間有些怔然。
她不知道該如何回應。
路辰煥繼續說：“阿越，我們每天還是打一下語音吧。”
溫越下意識地看了眼時間：“剛剛已經打了六分鍾。”
對面頓了頓，隨即輕快地說道：“那就算先預支明天的一分鍾。”
居然沒有讓她把上一周的幾天給補齊，真是太陽從西邊出來了。
溫越沉默片刻，隨即勉勉強強“嗯”了一聲。
收購方案的制定並不簡單，還需要向政府監管部門申請批準。
涉及到安全方面的問題，這個流程會拉的比較長。
接下來一件最麻煩的事情是，今年的網絡安全開發者大會，主辦方對UD發的邀請是讓林緲準備一個演講，以及參加會議中最核心的座談會。
這次會議是業內每年的盛事，都被這樣點名了，若是找借口推辭，會影響UD在業內的風評，林緲不得不去。
這次會議來的除了各大網絡安全公司的業內人士之外，還有一些投資人，想都不用想，裴天旭必然會出席，溫越自然不可能讓林緲單獨去。
會議地點在海城旁邊小島的一家酒店，過去還得坐船。
為了避免中途節外生枝，她們包船過去的，剛好踩著點進會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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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場的座位有明確的區域劃分，她們這兒和裴天旭隔了五個座位，至少可以安穩度過會議期間。
會議進行了一個下午，溫越這次就是純聽，還算輕松，期間有些沒意思的時候，還用手機處理工作上的消息，沒有多久就過去了。
會議結束，旁邊照例有個晚宴。
這日天氣不錯，因此晚宴的場地選在室外海邊。
溫越和林緲都沒去更衣換禮服，穿著職業套就過去了。
這次會議和上次參加的人工智能峰會不同，UD在這裡是C位，不可能被邊緣化。
好幾個業內人士圍到她們身邊，攀談起來，話題是剛才在臺上演講和座談的內容延伸，技術上的東西。
溫越正好不用開口參與，隻面帶微笑在旁邊假裝認真傾聽，目光一直在往周圍掃視。
裴天旭在場地的另一邊，周圍也有不少人，有投資者，也有想去拉投資的人。
他必然是在等待時機，等她們這邊場內網安業內人都來交流的差不多後，再下手。
溫越用那個AI模型推測了一下，也是如此。
她不敢放松警惕。
一波人走後，又來了一波人。
其中有一個人是劉鴻。
“溫總，林總，好久不見。”他看著溫越，眼中的憎恨根本遮掩不住，都是因為溫越，他賠了上百萬，心中自是萬分不爽。
林緲和溫越都應了聲。
周圍還有其他人，雖然兩家公司要打價格戰這事已經擺在明面上，但她們若是主動說一些夾槍帶棒的話也不太合適，隻能強壓下心中的不爽，正常聊起天來。
說了一會兒，劉鴻忽然朝溫越說：“溫總對此怎麼看？”
溫越正在數著到裴天旭旁邊去了哪些人，精力自然被分散，隻聽了個大概。
她雖了解的不深，但也能說幾句應付一二，略微思索了一下，就要回答。
可未等她開口，劉鴻就一拍腦袋：“啊不好意思，我忘了溫總可沒有技術背景。”
隨即話鋒一轉：“我們這些人可羨慕林總了，有溫總這種專業人士來管理公司。可以安心當甩手掌櫃，隻用專心於技術。”
他把“專業人士”這幾個字咬的特別重，語調要多陰陽就多陰陽，就差明指著說外行指導內行了。
劉鴻想要在她們之間挑撥離間，未免也太過異想天開。
林緲睨了他一眼，不緊不慢地說道：“專業的事，自然該讓專業的人做，分工明確，才能合作共贏。”
說著，看向溫越，目光柔和：“更何況，我的CEO可並非完全沒有技術背景。”
溫越笑了笑：“隻是略知一二。”
隨即對剛才的話題進行了一番評論，她說的其實比較淺，但沒有錯誤。
劉鴻看挑撥不成，還反而使自己陷入尷尬的境地，心中恨的要死，想著價格戰定要她們好看，面上卻笑著恭維。
有其他公司的人是和事佬，連忙轉移話題來圓場。
這波人走後，又來了一波人，沒說幾句話，有人端著酒杯到溫越旁邊：“溫總，有空和我們風行資本聊一聊嗎？”
風行是海城的老牌企業，之前蘇茉那邊有過合作，評價很高，溫越自然不想放過這個機會。
隻是她現在不放心林緲，有些猶豫，但對方用眼神示意她去，她又按照剛才模型的指示估算了一下風險，十五分鍾應該問題不大，就答應了風行的人。
溫越走過去，風行的老總姓丁，有些年紀，個子不高，看上去溫文爾雅，很是和藹。
“丁總，久仰。”溫越說。
“溫總，能有機會一聊，是我的榮幸。”丁總笑著，開始說起來。
說了沒一會兒，溫越就意識到不對勁之處，他的話看似在認真誇獎UD，實際上說的都是些毫無意義的車轱轆話，根本不是誠心想合作。
他是在拖延時間，溫越反應過來。
她立刻往林緲那邊看過去，林緲周圍的人已經換了一波，這幾個不再是安全行業的業內人士，而是那些投資者。
他們紛紛拿著酒杯，不知道說了什麼，林緲後退一步，到旁邊桌上倒了一杯酒。
溫越當機立斷朝丁總直說：“抱歉，丁總，我先失陪一下。”
說完，她迅速走過去，擋在林緲面前，從她手上拿過酒杯。
“各位。”溫越把酒杯舉到面前，“這杯酒，我替林總喝了。”
她淺笑盈盈，說完，仰起頭，將杯中的酒一飲而盡。
這幾個人顯然沒料到這一出，短暫的沉默後，其中一人拍拍手：“溫總真是好酒量。”
一行人又隨意說了幾句，告別離開。
這波人走後，林緲低聲說：“這兩年我的酒量已經好多，喝一杯還是沒問題。”
“他們肯定不止一波人。”溫越一把抹掉額角的汗。
此時雖已立秋，但天氣還是有些悶熱，現在海風也停了，一杯酒下肚，自然有些熱。
果不其然，又有幾個人走過來。
沒說兩句，就開始敬酒，因為現在溫越在林緲旁邊，所以她一次得喝兩杯。
再來了兩波後，林緲從背後扶住溫越的肩膀，語氣裡滿是心疼：“越兒，下次我們直接拒絕。”
溫越搖頭：“這樣不合適，我還好。”
她說的是實話，胃裡有些難受，但頭腦還清醒著。
場裡的投資者都來了一大半了，最多還有一波。
溫越往四周看了下，裴天旭在不遠處看著她們這邊，手裡端著酒杯，眸子裡似淬了冰，卻沒有上前。
她給林緲擋酒的這一波操作，顯然破壞了他的計劃。
這時候，會議主辦方的人過來了，說想邀請林緲回會場補錄一個簡單的採訪。
林緲暫且安全，溫越稍微放下心來，走過去又和風行的丁總聊了兩句，對方本意也沒想過投資，很快結束了話題。
溫越往四周環顧一圈，看沒什麼事了，剛才喝酒比較多，便打算去趟衛生間。
宴會場地離建築有段距離，溫越走到中途，看到裴天旭正站在前方，手裡夾著一根燃燒的煙。
“溫越。”裴天旭開口，聲音浸滿了寒意，“我奉勸你一句，不要多管闲事，自尋死路。”
溫越停下腳步。
“裴總確實手段高明，能打通在場這麼多人的關系，來給我們制造麻煩。”她淡聲說著，挑了挑眉。
“不過鹿死誰手，這可說不準。”
第一百一十五章
面對溫越的挑釁, 裴天旭隻頓了一下，隨即冷哼一聲：“不自量力。”
“裴總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溫越忽然露出一絲笑意, “如果裴總想不起來, 我不介意提示你一下。”
“高一寒假那次, 如果沒有我給你提供的消息，你能完成你父親定下的目標, 和渺渺談戀愛？”
“還有高二下期那段時間, 如果沒有我給你建議的那幾支股票, 你能那麼早就積累夠本金開始創業？”
“沒有我，你最初可能走地那麼順？”
這些話明顯戳到裴天旭的痛處。
沒有人能容忍，自己現在的成功裡，有一部分基礎是對手幫忙打下的。
他一把掐滅了手中的煙, 上前一步。
溫越能看到他眼裡的怒意，她毫不懷疑他會動手把她推下海去。
她往後退了一步。
這裡離宴會的地方和建築都有一定距離, 現在天色昏暗, 不能確保別人能注意到。
好在她過來的時候就做了準備，隨時可以給會場的工作人員發定位消息, 她放在手機屏幕上的手指按下發送鍵。
裴天旭冷笑：“你以為當年沒有我的默許，你能和小小走近？”
他把煙頭隨意地丟棄在一旁，活動了一下手腕：“沒有我的指點, 路辰煥能想到去給你們求婚約？你能在路博濤手下，安穩活過高中？”
溫越嗤笑一聲：“誰稀罕當他的未婚妻，沒有這層關系，我也有自己的 法子。你們一丘之貉, 一樣讓人惡心。”
未等裴天旭有進一步的語言動作，工作人員已經開著一輛小車來到他們這邊。
“溫女士對吧, 跟我們來。”
溫越剛才發的消息是說自己腳崴著了，需要人攙扶著去休息。
她立刻側彎下腰，扶住腳踝，做出一副崴腳的模樣，朝工作人員說：“辛苦你們了。”
等工作人員把她扶上車後，她仰起頭看裴天旭一眼：“裴總，失陪。”
看著裴天旭恨不得把她千刀萬剐的神情，溫越笑地更加張揚。
林緲那邊採訪結束的時候，宴會也已至尾聲。
她們直接在酒店門口匯合，在工作人員的陪同下一同去碼頭。
“越兒，剛才裴天旭沒把你怎樣吧？”林緲壓低了聲音，語氣焦急。
“沒有，我罵了他一頓，罵的挺爽。”溫越笑笑，“現在雖然商場上我們暫時沒有太大優勢，但嘴上說話的事情，我怎麼也不會讓自己吃虧。”
回到遊艇，溫越立刻從包裡翻出藥來吞下。她的胃從剛才就開始隱隱作痛，現在更加難受，如同火焰灼燒一般，好在來之前她就讓助理幫忙備足了藥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