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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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禮汀向周圍看了一圈,空蕩蕩的,隻有滴水空鳴。


  她停下,看鏡子裡的那張臉。


  白熾燈在樓梯明亮剔透,將她對江衍鶴的渴望照的無所遁形。


  說好的不盼春風,要借東風。


  終有一天,江衍鶴會栽倒她手上。


  “用十倍苦心,做突出一個。從未得到過,便知我為何。”


  禮汀對著鏡子,輕柔地笑起來。


  眼睛的水霧,讓她看不清鏡子裡模糊的自己。


  她把之前用來當發帶的白色蕾絲緞帶,把脖頸包裹了起來。


  一層又一層。


  動作細致認真。


  江衍鶴,我要你為我嫉妒,為我發瘋。


  我要你看到這個東西,就要想到我,隻能對我一個人愧疚,沒有我就活不下去。


  我一定要成為所有人之中,最特別的那位。


  你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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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似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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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送走禮汀後,費澄聲喝多了,起身走動,試圖醒酒。


  斷然沒想到,他會在loofly,再次看見當交換生讀UPenn回來的程頤。


  程頤穿著黑t恤高腰牛仔褲,身材極好,馬尾高高綁起,耳朵別著鸚鵡螺的湯麗柏琦耳釘。


  和那個清冷遺世的,身上沒有任何裝飾的禮汀,完全不一樣。


  程頤看見他,彎唇一笑。


  和調酒師一換位置,從吧臺裡面走出來。


  她到loofly很久了。


  之前她站在門口回廊的霓虹燈下,和日裔朋友開著玩笑。


  見到一個穿白裙的女生,從走廊慌忙地逃出來。


  她的日裔朋友看見了。


  輕微感嘆:“好仙啊,她身上纏著白綾诶,好聖潔,幽國那種美你們懂嗎?”


  女生長發在風口處飄搖,裙裾雪白,勾出泛著清甜盈光的小腿,腳踝包裹著紗布。


  聽見他們一群人指指點點討論她。


  那女生冷冷清清地,極淡地瞥了她們一眼,最後眼神落到程頤身上。


  但沒什麼情緒,眼尾遺留了一點繾綣的薄紅。


  程頤沒看仔細她的長相,嗓音沙啞地笑:“你的意思是侘寂吧,中文文盲。”


  日裔朋友是個圓臉短發女孩,聞言搖頭:“我說她是天仙好不好,幽玄美學那種仙人,在我們那裡是高雅之美,神秘幽暗朦朧,不是單單侘寂和物哀,而是聖潔和不容褻瀆。”


  程頤揉亂同伴的短發,笑道:“你怎麼突然會說這麼多中文了?”


  同伴笑:“主要是她漂亮得讓我也心動啊,涉谷都看不到這款的。”


  他們幾個人眼睜睜地目送那女生融入黑暗裡,單薄得逐漸消失。


  宛如溺斃福爾馬林裡的白色飛蛾,扭曲而厭世,但是美到無法用語言形容。


  她身上披著件黑色外套。


  從程頤身邊經過的時候。


  身上沾了一點冰樟藥膏和荷爾蒙的氣味。


  那味道有點熟悉,混雜著檀香和雪松,讓人迷戀又疏遠。


  程頤鼻翼微動,心裡浮起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但很快被她自己遺忘在霓虹燈夜街車裡。


  程頤等的人,沒有到齊。


  她站在原地等了一會兒。


  餘光瞥到江衍鶴從同一個拐角處出來了。


  一向冷淡的人,今天倒顯得有幾分頑劣和浮浪。


  路過身側問候的點頭之交時,他還不忘乘著興致,打了聲招呼。


  似乎是心情極好的模樣。


  程頤大半年沒見到那人了,不太確定。


  但心裡篤定是他。


  側臉骨相走勢是萬裡挑一的孤絕,寬肩窄腰撐出手工白襯衫的清雋風骨。


  怎麼可能還有別人?


  她撇下同伴,不受控制地,向著江衍鶴走去。


  半路上,被相熟的朋友纏住調酒。


  轉身就看見喝醉酒,想找地方醒酒的費澄聲。


  程頤見到費澄聲,她似是嘲弄一般,噗嗤笑了。


  第一句話是:“好久不見啊,傻狗,你一天闲不闲啊,夜裡說沒有我會死,白天我面前diss江衍鶴?”


  第二句話是:“江衍鶴也來了嗎,我剛才看見他的人影晃了晃。”


  兩句話一出,費澄聲氣得半死。


  他轉手在微信裡,分享了一首《50 Ways to Say Goodbay》回敬給她。


  費澄聲:【壞女人的下場】


  程頤還沒來及回復翻白眼的表情包。


  費澄聲就把她拉黑了。


  “你煩不煩啊,傻狗,沒事找事,幼稚又矯情。”


  程頤懶得理他,過來找江衍鶴借火。


  程頤讀UPenn前,在Duke念夏校,會經常和亞裔同學去Nasher藝術館。


  她親眼看過文藝復興雕塑的膏泥線條,看過頂級大師的仿生蠟像,梵高和派達利的傑作。


  但是那些美的神跡都比不上她面前,比一年前更桀骜,更鋒利的那個人。


  程頤聲線低了下去,饒是酷姐,也微露了嬌怯,湊近那人。


  她拘束道:“江衍鶴你也在,抽煙嗎,不如給我點一根?”


  她在費澄聲面前,根本不會這樣,從來都是頤指氣使。


  江衍鶴掀起眼皮,抬眸看她,清薄聲音摩挲著她耳膜,“好久不見。”


  程頤心髒一窒,調整座位,笑道:“是啊好久不見,之前就回來了,但擔心我表白後,再出現在這裡,你就不會來了,怕你想避開我,我也不想自討沒趣。”


  “我倆又沒什麼。”


  江衍鶴看著她舉著煙,想要煙頭觸碰借火的姿勢。


  他沒什麼情緒,不動聲色地掐了煙,將漆黑鑲嵌著碎鑽打火機,扔進她懷裡。


  “送你,不用還。”


  示意她可以自己點火。


  他總是這樣,恰到好處地保持距離。


  程頤嘴角溢出一絲苦笑。


  不知道應該為得到對方的打火機,感到高興。


  還是為這種幾不可查的避忌,感到難過。


  費澄聲看出,程頤眼眸裡閃過的不甘心和尷尬。


  又把她從拉黑聯系人裡拖出來,發了一堆幸災樂禍的表情包。


  再次不動聲色地拉黑了。


  程頤懶得理他。


  戀慕的目光追著一旁看手機的江衍鶴。


  她看到對方薄利手指停頓了一下,像是在看消息。


  他難道還有需要秒回的人嗎?


  程頤悶悶地想,心裡有幾分酸澀。


  VIP卡座一側。


  為了逃避和江衍鶴對峙。謝策清點了一冰桶的RosatelloWine,和沈鴻拼起酒來。


  謝策清和江衍鶴是發小,撕破臉皮考慮的因素盤根錯節,包括家庭。


  況且江衍鶴壓根不知道,自己喜歡禮汀。


  一群人都知道他追蔣蝶到破釜沉舟。


  能用什麼身份對禮汀好?謝策清實在苦悶找不到地方發泄。


  今晚,自從禮汀走後。


  謝策清情緒極差,像在思索著什麼。


  周圍人都看出,他和江衍鶴之間的低氣壓。


  謝策清承認,之前他熱衷ntr,總覺得女人要靠自己上手掠奪。


  沒想到之前種種惡因,給他埋下一個劫。


  等到了周六。


  如果禮汀真的兌現那個承諾,找到方法讓蔣蝶徹底屬於他。


  很想聽完以後,再滿足那天禮汀所說的,小小的要求。


  他會認真斟酌,要不要告訴她。


  他收心了,會果斷拒絕蔣蝶,想追求禮汀,和她好好在一起。


  手機震動。


  謝策清接起來,語氣熟稔而溫柔。


  接著皺眉:“情況怎麼樣,你沒事吧,我馬上來。”


  “誰遇到麻煩了,是禮汀?”沈鴻放下酒杯,直起身。


  “禮汀怎麼了啊?”裴斯年透露出淡淡擔憂。


  程頤很難見到怎麼多男生,都同時擔心一個人的安危。


  她疑惑地歪著頭問:“禮汀是誰,你女朋友?”


  謝策清:“還不算我女朋友。我走了,她被鎖在圖書館裡了,我擔心她出事。”


  他拿起外套和花,急匆匆地起身離開。


  江衍鶴倒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模樣。


  他根本沒聽他們在說什麼。


  骨節利落地掛上藍牙耳機,英文流暢地接起risk manager的電話。


  費澄聲有點不悅。


  見程頤和江衍鶴離得很近,他更加不悅。


  酒意上湧。


  他走過來,怒聲指責。


  “江衍鶴,如果不是你給禮汀臉色看,她不會走,更不會被鎖進圖書館裡。”


  江衍鶴頭也沒抬,神色淡漠。


  甚至打完電話才理他。


  他看了費澄聲一眼,倦怠地扯了扯嘴角:“你以為,是我逼她去的圖書館?”


  費澄聲一陣無力。


  江衍鶴,該死的江衍鶴。


  哪怕全世界都圍著他轉,恨不得十萬個小時為他效勞。


  他都會說一句,管我什麼事?你們不無聊嗎?


  費澄聲感覺自己怒氣值達到了巔峰。


  他本來就不滿程頤被奪走,現在醉意上湧,捏著一個利口酒瓶,手指發著抖。


  同樣是男人。


  他真的受夠了,被那人壓一頭的卑微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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