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那麼炫爛灼目。


  讓她仰慕和熱衷。


  “那我問你,剛才對我做的事。”


  禮汀手指尖點過脖頸被他咬過的位置,認真詢問道。


  “你對其他女孩子做過嗎?”


  “誰先湊上來讓我拉裙子拉鏈?”江衍鶴的語氣散漫又無辜:“對我有分離焦慮症的人,不是你嗎?”


  “我才沒有那麼粘人呢!”


  她條件反射般地反抗他:“再說我又不是那種離開你,就活不了小貓。”


  江衍鶴毫無預兆地捏住她的下巴,淡淡道:“你最好不是,因為——”


  遲早有一天,我和你會因為外力分開。


  到那時候,我竭盡所能想保護你,還是可能會失效。


  他沒說完,轉身徑直離開了。


  禁錮和氣息也隨之消失。


  禮汀不知道他深意,心髒顫動了一下。


  別過頭,還以為他刻意撇開關系。


  這麼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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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發現了自己對他的依賴,就開始逃避了嗎?


  禮汀鼻尖有微微的酸澀。


  這種小把戲,他是不是很久之前就察覺到了,所以才一直說她在裝。


  喜歡一個人,為什麼挖空心思去和他相處,接近他的朋友。


  甚至裝作不那麼喜歡他,免得被逃避責任的他拋下。


  就算和別人在一起,他也沒什麼嫉妒的情緒。


  裝可憐表演掉眼淚,他也不會心疼。


  江衍鶴到底在想什麼。


  為什麼總是忽冷忽熱,讓她患得患失。


  -


  雖然江衍鶴沒有炫耀的意思。


  但禮汀還是被他私人收藏的巨大酒窖,震撼到了。


  守酒窖的譚叔用粵語禮貌地和江衍鶴打了招呼。


  “江少,早神。”他轉向禮汀,問:“呢位系邊個?”


  江衍鶴懶笑了笑,沒對禮汀的身份做出解釋。


  上前看數控系統,查探葡萄酒的領取記錄。


  譚叔從沒見江衍鶴帶任何人來過地下酒窖。


  懊惱於自己剛才什麼都沒想,就問出口,屬實不太禮貌。


  怕窺探了他年輕老板的隱私。


  看見禮汀脖頸上,層疊刺眼的痕跡。


  立刻明白過來,他一向冷冽寡欲的青年,宣誓佔有權到底有多狠。


  譚叔和富商打交道多年。


  他一向人情練達,心裡立刻明白過來。


  這位看起來纖細清純的女生,和江衍鶴關系並沒有那麼簡單。


  譚叔在心裡默默扇了自己一巴掌:“怎麼一向人精兒的自己連這個都想不到呢?”


  預感到,可能是他唯一老板的未來女主人。


  趁著江衍鶴正在核對名品的庫存。


  譚叔急忙向眼前清麗的人套近乎。


  向禮汀拉家常,講講江衍鶴的好話。


  他自我介紹道,“我啊,是英國皇家鑑賞師的親傳徒弟,跟隨著拍下來的最貴的幾款葡萄酒,來到這裡。”


  “江少是我拿到執照以後十七年以來的唯一知己,年齡比我小了三輪,特別尊重我,我半生對葡萄酒的研究全在他的包容和應允下實現了。”


  禮汀禮貌地微微笑:“嗯!您看起來就很專業。”


  譚叔:“江少也很專業,很多酒被好好珍藏,都是他的眼光獨到,懂得珍惜那些不太耳熟能詳的年份產的葡萄酒。”


  “譚叔,別捧殺我。”


  江衍鶴擱下平板的觸控筆,淡笑了下。


  他走過來,站在兩人中間。


  禮汀好奇地看向他手上的溫控板,渾然不覺。


  譚叔卻覺察到了當事人並沒有發現的隔檔意味。


  “下決心建酒窖我才高二,盲目跟風,能懂什麼?都是您的心血。”


  譚叔點頭一笑:“江少你快去拿酒吧,這裡的溫度和湿度我都按系統指配調試好了的,每一瓶酒都像是我的孩子,我會好好對待的,這個你放心。”


  兩人下階梯往前走。


  歐洲古典風格融合現代極簡,暗棕色的酒櫃一眼望不到邊際,空氣中有木制酒架的沉寂香味。


  每個拐彎和轉角處有木制的雕塑,恍若把北歐星宿眾神,安置在這裡,詩意棲居。


  中部柱子是用地中海沿岸空運過來的石頭燒契而成,用香木制成的舊時代大型拱門矗立在正前方。


  裡面沒有暖黃燈光照明,禮汀往裡面探詢地張望。


  江衍鶴淡道:“那個是幾個世紀前,文藝復興時代的酒,保存方法不一樣,所以單獨隔開了。”


  “我想進去看看,好不好呀!”禮汀期待地看著他。


  江衍鶴隨意摸索一下,找到燈光,調整了更高的照明度。


  “冷嗎?”


  禮汀抱住手臂:“有一點,但是還好,十度還是能接受的。”


  “說了多穿點,叛逆。”


  禮汀小聲說:“對不起呀,我隻是聽你說要出去,不知道會來溫度低的地方,畢竟這裡是我第一次來。”


  “嗯,別動。”


  江衍鶴把那件黑色運動外套,從後面披到了她身上,肩頸到整個上半身,已經被他的體溫包裹。


  禮汀眼皮和心口同時跳了一下。


  她垂下眼,默默把手從他的袖中穿透,勾過來。


  嗅著江衍鶴衣料的味道,深吸了一口氣,微攏領口。


  然後擔憂地抬起頭,看著對方穿著極薄的白色襯衫,浸入微冷的空氣裡。


  禮汀有一點任性後的愧疚。


  把臉埋進拉起來的外套領口裡,掩了情緒。


  “你會不會被凍到,謝謝你呀,一會出來我給你找個小毯子搭搭腿。”


  “還聽話嗎?”他問。


  “出門不會再穿這麼短的裙子。”


  她小聲嘟囔著,手指繳緊,縮進黑色外套的袖口。


  江衍鶴聽到她懺悔,手指搭在她發梢上,安撫性地揉了揉,嘴角彎出幅度。


  燈光對他一向溺愛。


  他一笑,英雋側臉地沐浴在暖色光下,堪稱神跡。


  禮汀默默欣賞了他一會兒,嘴角上揚。


  她帶著一點小女生心思,歪頭暗想:江衍鶴以為他贏了,但是幕後玩家是自己。


  這次被他憐惜了,然後穿到了他的衣服。


  至於下次要不要穿短裙,看心情啦。


  反正這麼十多年,沒人寵著她,在意她,她單純很想江衍鶴在意自己。


  隻要他一個在意自己,就很滿足了。


  他在身邊,可以治愈十年受過的忽視與冷眼。


  他走在前面,她在他身後,用手指細細磨挲石頭的紋理構造。


  仰頭看,牆壁上繪制著許多土耳其風貌的油彩畫。


  “這是什麼名家的畫作嗎?”禮汀看得出神。


  “不。”


  江衍鶴陳述道:“讀高中和朋友去伊斯坦布爾的古羅馬競技場,晚上去街頭轉悠,有一個畫家喝醉了當街買畫。”


  名貴的油畫應該也不會放置在這裡,保存方法不一樣。


  禮汀點頭輕聲應和。


  “知道啦,你的眼光真的很好欸。”


  她溫柔地欣賞著那些畫,也跟著高中的江衍鶴回到了意大利沿海。


  腦袋裡像看了場電影,過去和現在,逐帧融入壁畫上的風貌。


  掛著商店標示牌的長街蜿蜒遞進,樓棟的扶欄上垂墜的歐洲蕨和白海棠開得熱烈,夏風從建築之間呼嘯而過,吹進每一個木制百葉窗的房間。


  她的心儀男孩,從酒吧街出來。


  對無人問津的潦倒藝術家生出了欣賞的心思。


  臨時起意買下的畫,救濟了藝術家,接下來半年的生活。


  然後,帶回國,安置在他的酒窖裡。


  多年以後。


  自己被他帶來,看到了這些畫,一幅幅品鑑。


  一段段,和沉澱的葡萄酒一樣,與時光相關的奇妙緣分。


  時光倒流四五年,回到江衍鶴高中的時候。


  仿佛自己一直在他身邊,陪著他。


  兩人選好酒出來的時候。


  譚叔遠遠看見禮汀身上屬於江衍鶴的衣服。


  他心知肚明地笑笑。


  遵守了禮節,沒有再去過問兩人之間的關系。


  但譚叔對酒的品質要求極高,不忍錯誤的開酒方式破壞酒的香醇程度。


  他詢問江衍鶴道,“需要我和你們一起出去,幫你們醒酒嗎?”


  “行。”


  -


  費澄聲家裡那塊地,在京域東外的海岸線附近。


  被江衍鶴買下後,合同部的辦事效率高得驚人,已經走完了所有交接程序。


  規劃部也來看過,就等搬遷完畢後重新打造。


  車內,譚叔醒好了酒,此時外面天色已經亮起來。


  兩人都一宿沒睡。


  禮汀看著車窗外的天光,一直怔著發呆,長久的困倦讓她動作遲緩。


  江衍鶴前幾天本來就在學校和公司駐京域的總部兩頭跑。


  昨天拯救呼吸性碱中毒的禮汀,又幫著改論文。


  操勞一整夜,加上胃病剛好,他靠在椅背上小憩。


  雖然現在氣溫適宜,不躁不冷。


  禮汀讓司機小賈把絨毯拿過來,蓋在江衍鶴腿上。


  她微靠在他肩上,想要小小地困一下覺。


  但是那人不知道又犯什麼神經。


  不知道是臨時起意,還是刻意避忌,側身偏向旁側,和她保持了距離。


  禮汀有點困惑地歪頭看他。


  她猜不透他在想什麼,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個瞬間都像一場持久的拉鋸戰。


  仿佛隻要有人在,他就會疏遠自己。


  禮汀實在沒有力氣再去揣摩他,把江衍鶴外套的領口豎起來,嗅著他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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