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出來,或者是在她離開前,解釋一句。
她會信他的。
一時間,姜致覺得無趣極了。
她抿了抿唇,真心實意地擔心自己或許從周融這裡討不到‘好處’。
也擔心自己竹籃打水一場空。
姜致一夜沒睡,第二天是強迫自己開機起來,又灌了一杯黑咖啡。
腦子清醒不少,她到工位上落座,開始工作。
自從和周融保持這種曖昧難明的關系,姜致的口味也慢慢朝他靠齊,習慣白天喝上一杯。
上午的工作很忙碌,忙碌到姜致沒有時間思考其他的。
下午還出去跑了一趟系統,因為文件出錯。
姜致從系統那邊出來,已經快六七點了,她就著附近的小吃街隨便吃了些東西,打算回去再改改文件,明天一早讓周融看一遍。
日子這麼不鹹不淡過了幾天。
途中,野廣木也有約過姜致。
姜致心裡還有顧慮,所以以忙作為借口,將飯局約到周三。
掛電話前,野廣木問:“你不會在鴿我了吧?致致。”
姜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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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數十秒,她保證自己一定到。
野廣木訂的餐廳是偏向本地居民樓下的小餐館,和小縣城的風味很像,帶著些許的麻椒的味道,他點了幾個菜,而後問姜致想吃什麼。
姜致輕輕搖了搖頭,倒不是她不想點,是野廣木很了解她,將她平常吃的菜都點了。
不過話是這麼說,她劃掉菜單幾個菜,又點了一個海帶脊骨湯,以及燒椒茄子。
等菜上桌後,姜致主動把菜推到野廣木的面前。
野廣木臉上微僵,就著吃了兩口,不再動了。
姜致道:“你以前不是最喜歡吃燒椒茄子嗎?”
野廣木捏著筷子的手縮緊,他溫和道:“是人總是會變得,小時候喜歡一道菜,長大就會喜歡另一道菜。”
姜致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你說的對,我以前也不愛吃苦瓜,現在倒是能吃一點了。”
野廣木順著話題往下接。
末了,他又說:“對了,姜致,伯父伯母怎麼樣了?”
姜致說:“還好。”
的確是還好。
最近除了旁敲側擊找姜致要錢外,沒有再做其他事情。
可姜致心底有股預感,他們的安分不過是暫時的安分,不可能一直安分下去。
想到這裡,姜致略微抬頭,輕聲說:“你之前說你被你家人救走了,是帶到哪個城市去了呀?”
野廣木疑惑兩秒,還是說:“海城那邊,他們是海城那邊的人,所以我就跟著人回去了。”
海城和京市一樣,同屬於一線城市。
醫療水平也是半斤八兩。
那個年代,可以說海城的醫療水平可能是更發達一些,姜致問了一些他父母的近況,也沒再開口。
野廣木提出要送姜致回去。
姜致晃了晃手機,語氣平靜道:“我打了個車,不用送了,你也趕緊回去吧。”
頓了頓,她又說:“其實你能活著回來,我也沒什麼好遺憾的。”女人望著他,眼底是一片欲言又止,她像是花費了極大的決心,繼續說:“你也不用和我走的太近,沒有好處的,我現在就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姜致身上發生的那點事在京市算不得秘密。
隻要輕微一調查,就能清楚。
所以她是故意這麼對著野廣木說的,將自己的忽冷忽熱全部推到這上面。
要是自己身邊最親近的人因為自己而死,是個人心裡都會有恐慌,也會抗拒別人接觸自己。
姜致說完這句話後,轉身就往車上走了。
坐在車裡,她攤開手掌。
手掌上是一片黏膩的汗水。
姜致閉上眼睛,對師傅重新報了個地址。
一個小時後,女人窈窕身影出現在狂歡的酒池裡。
她似乎喝醉了,正抓著一個男人準備貼吻。
第128章 人聲鼎沸,卻又泾渭分明
女人正是姜致。
姜致媚眼如絲,大膽奔放,要不是她正好站在聚光燈下,蔣二險些沒認出來她。
他快步走過去。
隻聽見女人輕柔魅惑的聲音:“約不約?”
蔣二:“……”
有那麼一瞬,他覺得自己整個人都不好了。
步履加快。
一隻手忽然伸出來,鮮紅欲滴的唇色擦過微涼肌膚。
完美隔開即將貼上的唇。
男人是典型的精英樣貌,在社會地位方面也不算太低,屬於被人捧著走的職業,他正打算一親芳澤,突然來了個攔路虎,算是怎麼回事?
扭頭看去,蔣二神情客套又疏離,伸出手,他將姜致的手從男人的肩頭摘下來。
又把人從懷抱裡抱出來,說:“不好意思,我女朋友認錯人了。”
男人橫眉,“認錯了?就這麼算了?”
蔣二道:“今夜你的酒水我全包。”
男人看著姜致那張嬌媚橫生的臉,還有些不滿足,他上前一步,剛想開口,蔣二淡淡說:“這位先生,你要不要打聽一下這家酒吧誰開的?”
他話音剛落,另一個注意到這裡的服務生上前。
低聲開口:“老板,發生什麼事了?”
蔣二平靜掃過面前男人一眼,說:“你帶著這位先生去前臺領一個紅卡,算是賠罪。”
紅卡,是這家酒吧的最高VIP身份,全場八折,節假日還有禮品送。
男人這下不得不信。
臉色一變,他的視線從姜致身上劃過,不甘心地離開。
人相繼離開。
蔣二的目光也落在姜致身上,女人眼尾輕輕挑開,看不出有多少醉意,媚波橫生,像是一隻潛伏在黑夜裡、等待著將人敲骨吸髓的妖精,她盈盈笑著:“蔣先生,你把我今夜的伴嚇走了,是不是應該賠我一個。”
蔣二眉頭一挑,靠過去擁住姜致纖細的腰肢。
“想我怎麼賠?”
姜致輕輕握住他的手,“你覺得呢?”
成年男女的拉扯方式,最重要的就是和對方打太極。
決不能顯得自己太主動。
不過千人千面,這個方法隻適合蔣二這種看著花花公子,實則野心勃勃的人。
果不其然,蔣二眼底露出幾分興致,但他還有理智,沒有同意姜致的條件,輕巧將她扶穩站好,方不徐不疾地說:“這句話你應該問周融,你也知道我和他是好兄弟,我不碰好兄弟的女人。”
姜致眯起眼睛看他,男人都是這樣,裝得禁欲冷淡,實則道貌岸然。
臉上表情消失,她淡淡道:“既然這樣,你也別妨礙我。”
話音剛落,姜致轉身就朝門外走去。
蔣二站在原地,看著姜致的身影消失在人群當中時,沒忍住,抬腳直接追上去。
人群熙熙攘攘,DJ打碟。
尖銳狂歡的聲音回蕩在半空中,群魔亂舞,哪裡看得見姜致的人影。
蔣二臉上表情瞬間凝固。
他都不敢想,姜致真找人接吻,周融知道後怎麼辦,一定會活生生撕了他。
打了個哆嗦,蔣二快步走到門口。
門口挨近消防通道。
蔣二左右環視一圈,朝消防通道邁過去。
剛到門口,女人纖細手臂穿過他的耳邊,細小風聲隨之鑽進耳膜。
蔣二微微低垂視線,往下看去。
姜致仰起頭,眼睫懸掛著笑意,“出來找我了?”
蔣二反掌握住她的手,義正言辭:“我送你回去。”
姜致沒說話,細長指尖像是不經意地從他那隻染上猩紅唇色的手背滑過。
靈魂深處騰升出顫慄。
要了命。
蔣二:“……”
那麼一瞬,蔣二終於明白為什麼梁時砚和周融都會淪陷在這個女人身上。
純欲和妖媚來回切換,收放自如,且她眼底永遠清醒,沒有對男人的半分情欲。
能夠最大限度地勾起男人愚蠢的本能和徵服欲。
他尚不能把持本心,別說周融那個‘假的’,淪陷不過是早晚的事。
姜致輕薄在蔣二耳根後吐出熱氣,絲絲縷縷地,頃刻纏繞上他的心髒,怦怦直跳。
視線在半空中短暫的相交。
姜致無辜眨了眨眼,眼底一灣盈盈月牙,“你不知道梁時砚和周融原先也是好兄弟嗎?”
隻是這話委實不怎麼好聽。
蔣二偏開視線,反手想拉開距離,避開姜致的手。
然而,數回交鋒過後。
男人的手卻握上了女人的手腕,甚至說,輕輕地摩挲著。
姜致見怪不怪,半調侃道:“這回是你先握上來的。”
不過本來就是。
剛剛隻要蔣二沒握上來,她就不打算再把蔣二作為下一個備選。
誰知道人猶豫半刻後,又握上了她的手。
霎時間,蔣二隻覺得掌內的手就和燙手山芋一樣,燙人。
姜致靜靜看著他,沒有動,隻是說:“你也可以松開,我不會和周融說。”
蔣二頓然松開,欲蓋彌彰地想解釋。
姜致輕飄飄地說:“沒關系,我明白,你有顧慮很正常。”
蔣二怎麼聽,怎麼覺得奇怪。
就好像有人在他耳邊循環播放‘他不行’三個字。
眉心緊縮,蔣二沒找到話說。
姜致看過幾秒鍾,繞過他,徑直朝著門外走去。
這一回,蔣二沒有追上去。
姜致出了門,走到酒吧不遠的便利店,買了一瓶冰水。
她側身看向坐在窗口的人,走上前去,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掃過二維碼。
那是原先在酒吧和姜致做戲的精英男。
夜風習習,穿梭在發絲間。
姜致沒有著急回去,慢吞吞走在路上,有一口沒一口地喝著冷水。
如果有人在她身邊,必然能發現姜致現在臉上的表情是空白的,不含任何情緒,瞳孔焦距也失去潰散,走路對於她來說,也像是機械性的動作一樣,重復麻木。
車水馬龍,光怪陸離的燈形成一道道斑駁的風景線。
不遠處的街道上,小情侶、和家人出來逛街、同事相互約飯的隻多不少。
人越多,越顯得姜致伶仃孤單,孑然一身。
今夜的溫度稍微有些低了起來,呼出來的熱氣在一瞬變成冷白,姜致深深吸一口氣,再呼出來。
白霧蔓延,遮掩住她眼底的猩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