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田濱:“你該慶幸沒有攪進她的渾水裡。”


  “李明瀾還纏著我們班新來的轉學生,天知道她一腳踏了多少條船。”可是她腳踏幾條船都沒有踏到鄭克超這裡,又讓鄭克超丟了面子。


  “哦,那個孟澤啊,也是個不合群的,平時都不拿正眼瞧人。”田濱歪了歪嘴角,“不知道李明瀾看上他什麼。”


  “據說。”鄭克超的冷笑變成陰笑,“他對李明瀾唯命是從,李明瀾讓他交白卷,他就真的交了白卷。”


  *


  這一個星期,孟澤到學校的時間不早不晚。


  李明瀾經常遲到,她怕冷,穿厚厚的衣服,有時把自己裹得像個毛球,衣服胖,人跟著團了起來,小小座位顯得狹窄了。


  她和孟澤商量,願不願意給她騰一點位置。


  孟澤當然願意,否則她肯定煩他。


  最後一排座位離牆壁還有很大的空間,他和李明瀾中間再塞一排同學都綽綽有餘。


  “謝謝,謝謝。”李明瀾雙手合十,“孟澤,你真是個好人。”


  為了否定她的話,他是一點好臉色都不給,他移了桌子,又移凳子。


  她又問:“孟澤,離高考隻有四個月了,你為什麼轉學?”


  孟澤自顧自看書。


  李明瀾:“你是不是在原來學校犯了事?”


  馮天朗不甘寂寞,插進來一句:“對了,孟澤,上個坐你這個座位的同學,在去年十二月被開除了,上半學期都沒有讀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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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要講不吉利的話。”李明瀾比了一個“停止”的手勢,“萬一孟澤上不了大學,你不就成烏鴉嘴了。”


  明明是她開啟的話題。


  她的袖子向上滑,明明怕冷,也不拉一拉袖子來保暖。


  一截纖細的白手腕晃在孟澤的眼前,他用書格擋:“這位同學,請尊重其他同學的學習時間。”


  黑板上方掛著“分秒必爭”的標語。


  去年高考是在七月,今年調整至六月,個個老師都說時間緊迫,有的同學把體育課當成自習課,真正做到了分秒必爭。


  李明瀾坐在座位上。


  見她沒有出去的打算,孟澤去了操場。


  田濱是體育委員,他是高大瘦長的身形,面容有稜有角,梳著刺刺的短發,他組了兩隊同學打籃球賽。


  馮天朗問:“孟澤,你要不要比賽?”


  體育課是田濱最風光的時候,今天卻不大一樣。


  孟澤哪怕一動不動站著,俊美外表也是全場矚目的焦點。


  田濱最瞧不上這樣的小白臉:“這場比賽的人數已經夠了。”


  孟澤也就不開口了。


  田濱又說:“對了,孟澤,今天沒有女生來上課,我剛才還特地把女生的墊子和排球拉了過來,麻煩你跑一趟,把東西送回體育室吧,那邊有拖車。”


  田濱對男同學有一個習慣的動作,拍肩膀、拍手臂,他心裡不屑孟澤,但表面上還是要表達同學之情,他去拍孟澤的肩。


  孟澤一閃而過:“知道了。”


  田濱的手落了空,他摘下鑰匙,給了孟澤。


  *


  校道邊有一間便利店,上體育課的同學們常常到這裡買吃的喝的。


  李明瀾也是上體育課的同學,她闲闲地坐在遮陽傘下,她起初是不想來的,孫境的“任務”特別無聊,但現在嘛,她品出點什麼了。


  孫境穿著校服,藍白相間,如同洗淨的天空,他面前煙霧繚繞,又罩著一層樹影。


  白煙飄出,他的臉上陰影重重。


  一個女孩從便利店出來,白白淨淨的,人比較嬌小,她蹲下,彎腰抬起一箱飲料,卻是力大無窮。


  飲料的玻璃瓶和塑料架發出了哐哐的撞擊聲。


  孫境從樹影裡出來:“方清染。”


  名叫方清染的女孩抬著箱子就要進便利店。


  孫境將煙叼在嘴裡,攔住她的去路,他要去接飲料箱。


  方清染測了側身:“你要回去上課了,你還是個學生。”


  孫境硬是從她的手裡抬過那個箱子:“李明瀾要在這裡乘涼,我過來陪她。”


  真是冤枉,這麼個大冷天,李明瀾巴不得回教室裡避寒,哪裡還會來乘涼?


  方清染手上一空,但她又搶不過孫境,聽到他的話,她回頭看了看李明瀾。


  李明瀾綻放一朵燦爛的笑,月牙的笑臉,眉彎彎,眼彎彎,這一彎新月都把天上的太陽比下去了。


  方清染欲言又止,又無話可說。


  孫境搬了箱子出來,回到樹下,默默抽煙。


  他對誰都是一副欠他幾百萬的樣子,唯獨在這間便利店,他的反應有點木訥。


  這一幕著實有趣,不怪李明瀾翹起了腿,滿臉都是看好戲的興致。


  一個人拖著拖車,像要避開什麼,沿著對面路邊走過。


  李明瀾一轉頭。


  清瘦的背,黑亮的發,這不是新同學孟澤嗎?


  *


  體育館正在翻修,校方把實驗樓的一個教室挪作臨時體育室。


  很不幸,從操場過去隻有一條路。


  孟澤經過便利店,走了沒多久,聽到身後傳來一聲:“孟澤。”


  李明瀾喊他的名字,聲調總是上揚,像彎了一道鉤,隨時要勾走點什麼。


  孟澤隻當自己是一個耳背的人,腳下不停。


  她追上來了,一把拽住了拖車:“是不是田濱讓你來的?”


  如果孟澤堅決要走,憑李明瀾的力氣攔不住他,但就算他要走,她也會追上來,他索性停下來了。


  她哼一下:“田濱是體育委員,負責這些雜事,不過他經常讓新同學去幹,你上當了。”


  “我闲著。”孟澤猜得到田濱有意不讓他打籃球賽,正好,孟澤要清靜,去小道上散散步,無妨。


  然而,半路殺出一個程咬金。


  有她在,哪哪都清靜不了。


  李明瀾:“田濱肯定想在體育課上逞威風,下次他再喊你幹活,你就報我的名字。”


  這是真正坐實了巖巍中學大姐大的名號?孟澤不置可否,他發現她的手腕上多了一個手表。


  “李明瀾!”站在便利店抽煙的那人喊。


  孟澤也不願視力驚人,可他偏偏見到那人挽高袖子的手腕上,有一塊男士手表。


  是情侶款。


  見李明瀾的手還搭在拖車的把柄上,孟澤突然向前一拉。


  她隻得松開。


  他冷眉冷眼,轉身向著體育館走。


  李明瀾衝著孟澤的背影扮鬼臉。


  孫境是兇、是狠。


  孟澤的冷,是忽略、是輕視,是不將任何人放在眼裡。


第11章


  實驗樓的一個教室門貼著醒目的白紙,這是臨時體育室。


  裡面的用品堆得比較雜亂。


  孟澤一開門。


  門後的足球被踢到牆上,又再彈回來。


  他折好墊子,把排球定在牆角。


  體育課才上了一半,他想直接回教室算了,他正要去關門,見到遠處有人跑過來。


  來的人居然是田濱,他速度很快,氣喘得比較急:“孟澤,你忙完了嗎?”


  孟澤的右手一探,拿起掃帚,假裝正在掃地:“體育室比較亂,我還是清理一下吧。”


  田濱笑一笑:“孟澤,你剛轉學過來不久,說實話,運動場上是最容易建立同學友情的,你回去操場吧。”田濱忍不住又想去拍孟澤。


  孟澤再一次閃避。


  “我來吧。”田濱一下子變得殷勤,抓住了掃帚。


  轉變突如其來,其中肯定有古怪,孟澤什麼也沒問,幹脆把掃帚丟過去:“麻煩你了。”


  他再出去,那間便利店門前已經空曠了,不見李明瀾和姓孫的成雙成對的身影。


  *


  班上的籃球賽已經結束。


  馮天朗披上外套,站在樹蔭下,大口大口灌著礦泉水,他藏不住心事,一點顏色都在臉上顯露。


  孟澤見到的是馮天朗沮喪的灰色,問:“輸了?”


  “你怎麼知道?”馮天朗嘆氣,“我們隊本來領先十幾分,可是田濱中途走了,我們一時半會找不到替補,隊裡少了一個人,打什麼啊,這不,反輸了幾分。”


  孟澤問:“田濱組的比賽,他為什麼走了?”


  “不知道啊。”馮天朗又灌了一口水,“李明瀾來了,叫了他過去,之後,他就沒有歸隊了。”


  孟澤大可順著這個話題問下去,李明瀾是不是校園裡的大姐大,然而,他有意忽略李明瀾的話題。


  樹下停了一個籃球。


  孟澤彎腰撿起,把球滾在手裡玩:“你們在少一個人的情況下,不讓對方拉大比分之差,已經證明了實力。”


  聽見這話,馮天朗的眼睛閃著星光:“孟澤啊,之前聽李明瀾說你是好人,我忘了鼓掌,我現在覺得你真是一個好人。”


  “……”孟澤快速運球,向著籃球場而去,他避開了馮天朗談論李明瀾,但是沒有躲過其他人。


  一個名叫丁彰的男同學問:“哎,田濱有什麼事啊?竟然撇下比賽走了?”


  鄭克超有點不耐煩:“被李明瀾喊走的唄。”


  丁彰:“田濱那麼聽話?”


  鄭克超:“你沒見到李明瀾身後站著誰嗎?”


  丁彰:“哦,孫境啊。”


  鄭克超把目光斜向孟澤,拔高嗓子:“聽說之前有幾個不長眼睛的人去圍堵李明瀾,被孫境教訓了一頓,現在的李明瀾,已經當上巖巍的大姐大了。”


  孟澤彈跳而起,如一隻蓄勢的豹,把籃球推向籃框。


  籃球撞擊籃板,之後命中。


  這些人什麼時候都能扯到李明瀾,大可不必。


  *


  關於李明瀾大姐大的傳說,別人繪聲繪色。


  其實她隻說了簡單的一句話,她提醒田濱:“別欺負新同學啊。”


  孫境站在她的邊上,一言不發,盯著田濱。


  田濱覺得自己被餓狼當成獵物,他露怯了,急忙要去體育室,他跑得飛快,拿出了體育委員的真實力,他聽見李明瀾放肆的笑,咬咬牙,跑得更快。


  李明瀾調侃說:“他這種人是不是就叫欺軟怕硬?”


  孫境扯起笑:“我在去年見過那個人。”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李明瀾頓了三秒,聽懂了:“他是我們班新轉學過來的同學。”


  “坐在你後面?”孫境這是明知故問,他早知道的。


  “是啊。”


  “他和你一起交白卷,一起被郭老師訓了一頓。”


  “那是我的責任,我告訴他,隨堂測驗隨便做做就行,他自己是很喜歡做作業的。”李明瀾隱瞞了孟澤天天抄作業這一點。


  孫境在這個時刻對男女之事極為敏銳,他點了點手腕上的情侶表:“李明瀾,認識你這麼久,沒見你關注過誰,我以為你看不上巖巍這些男生,沒想到你關心一個交白卷的人,我有點擔心了,我不止交白卷,我連作業都不做。”說到後來,孫境開了玩笑。


  李明瀾白過去一眼。


  “我聽說,你喜歡智商高的,還指名道姓說我成績差。”


  這是錢菲去告狀了?“孫老大的消息很靈通嘛。”


  “也有我不知道的事,譬如交白卷的這位同學的智商如何?”


  “普普通通。”孟澤不是什麼高人,嵌不進李明瀾設想的條條框框裡,但她靈光一現,天才不僅僅局限在語數英的成績上,孟澤不是在繪畫方面很有天賦嗎?她笑了,“每個人都是潛在的各行各業的天才。”


  孟澤能說得上是天才,那麼她呢?


  這天回到家,她把壓箱底的繪畫工具拿了出來。


  李明瀾削了鉛筆,鋪上白紙,儀式感十足。


  她轉動手腕,起筆就是一個圓圓的腦袋,棍棒一樣的身子和四肢。


  她知道自己在畫誰。


  孟澤嘛。


  很快的,紙上出來一個火柴人。


  不要說血肉,這連骨架都算不上。


  爺爺和哥哥把她的過去說得輝煌,她都有了自己是神童的錯覺,結果呢,繪畫從來不是憑借吹牛,隻一張畫,她就被打回原形。


  她自己笑自己:“我也算是泯然眾人的神童了吧。”


  *


  夜裡,李明瀾做了一個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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