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瀾頓時坐正,一時間忘了腳疼,踩上地面,立即“哎呦”一聲。
李父說:“急什麼?你的那一碗肯定給你留著。”
李明瀾喝完湯,給母親的廚藝拍了十個馬屁,之後回房休息。
她這幾日養成了新習慣,動不動就翻閱自己和孟澤的短信。
那天,她放學回來,一直在等孟澤的消息,她等啊等,想著,如果他不聯系她,明天她就狠狠兇他。
好不容易,她收到一個不在通訊錄裡的短信:「是我。」
李明瀾:「你誰?」
又過了三分鍾,對方說:「李明瀾的男朋友。」
她想象,孟澤肯定是咬牙切齒打下這幾個字的。
但是,這樣才加分。
孟澤沒有聊天的天分,她和他說起日常,他的回復都是:「嗯。」
要麼,他像寫流水賬,報上一日三餐的菜名、睡覺時間。
李明瀾看完自己和孟澤這幾天的短信,全是沒有營養的廢話。
她告訴孟澤:「我回到家了。」
孟澤:「腳傷怎麼樣?」
「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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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明瀾翹起左腳,轉了轉腳踝,自己呲牙喊一聲:“真的疼。”
孟澤:「這兩天自己休息,不要到處亂跑。」
想跑也跑不動。
李明瀾在床上翻了身,半趴著。
她的男朋友今天表現還算可以,給他加分。
她還想給他一點點獎勵,他在學校時常常吃蛋炒飯,太樸素了。
食堂的蛋炒飯,一點肉碎都沒有。
送他一頓大魚大肉吧。
*
跌打藥酒的效果相當不錯,星期一,李明瀾照常去學校。
她在上學之前,發了一條短信:「孟澤,我要給男朋友一個大大的獎勵。」
是不是男女朋友,對孟澤而言沒有區別,兩人又不會在班上手牽手,交往是一個形式,沒有這個形式的時候,他們一樣親熱,就像是多年的情侶。
但李明瀾卻是當真的。
中午,她興衝衝到小樹林給他送便當,飯盒上面有一隻可愛的粉紅小豬。
豬腦袋的豬。
孟澤叼著煙,看她一眼:“我吃過飯了。”
李明瀾笑:“這是我照著書上的步驟給你做的愛心便當,嘗一口總要吧。”她打開飯盒蓋子。
說不上來裡面煮的是什麼菜,飯,除此之外,其他的菜有糊成一團的,有灰不溜秋的。
孟澤覺得背上有一陣毛骨悚然的涼意:“你這分明是下了毒,不能叫愛心便當。”
李明瀾卻理直氣壯的:“我第一次做飯啊,賣相是比較差,但味道應該不錯的。”
他搖搖頭:“太冒險了,我還想留自己一命。”
她把蓋子扣了回去,說:“你真是一個不合格的男朋友。”
她天天把“男女朋友”掛在嘴邊,孟澤不得不提醒,“我們隻是表面交流,別太當真。”
“可我覺得有一個帥哥當男朋友很值得炫耀。”
“李明瀾,記住我的話。”孟澤抽完了一支煙,“我們的事泄露出去,我就沒那麼好說話了。”
李明瀾又打開飯盒,自己拿起筷子,扒了一口米飯往嘴裡塞,嘴裡鼓包包的:“我想知道,你所說的不好說話是指什麼方面的?”
這話提醒了孟澤,他的話對李明瀾構不成威脅。
她巴不得纏著他,擁抱和親吻,他所謂的懲罰,她其實很享受。
今天的陽光沒有落在她臉上,她又穿上了白衣。
白衣的李明瀾在林子間媲美豔陽,孟澤覺得自己應該留下實質性的東西,才可以牽制她。
他生出一個念頭:“李明瀾,你給我當一個攝影模特,我可以配合你短信聊天。”
李明瀾又吃了一口飯:“聽你的攝影朋友說,你的拍攝技巧比他的高。”
“還行。”孟澤喜歡一切美麗事物,比如不說話的李明瀾,可惜,她嘰嘰喳喳的。
她還在吃飯。
他看一眼她的飯盒:“你為什麼隻吃米飯?”
“菜可能不大好吃。”
孟澤:“……”她剛才不是這麼說的。
李明瀾這時放下飯盒,笑著看他:“我想知道,你的鏡頭下我是什麼樣子的?”
他伸手挽起她的長發:“比你現在漂亮。”因為照片是靜止的。
“真的嗎?原來我在你心裡是個漂亮的女孩。”她露出了小酒窩。
“不是在我心裡,是在我的相機裡。”兩者大不一樣,心理是主觀的,相機是外在的客觀,她再討厭,他也不得不承認,她確實有一張無死角的好臉蛋。
李明瀾討價還價:“我不隻想短信聊天。”
孟澤收回手:“你還想怎樣?”
她主動挽起他的手:“我們周末去約會吧。”
“沒空。”他想抽回手。
她抱著不肯放,說:“我看你平時也不復習作業,難不成周末的時候偷偷地在家用功?”
孟澤的手臂枕在了她的山丘,懶得掙扎了,說:“周末約了王輝。”
李明瀾挑眉:“你要和他見面四十八個小時?”
孟澤:“李明瀾,我們說好隻是地下情。”
“可我覺得,跟你也沒培養出多少情,隻是一對地下同學。”李明瀾跟他咬耳朵說,“我想在枯燥的學習之外,發展一段美麗的感情。”
他低眼問:“哪怕是假的?”
李明瀾點頭:“是啊。”
孟澤看著被綠葉遮蓋的天空,他覺得自己在這裡也被蒙住了眼睛,答應了李明瀾的條件:“好。”
*ῳ*Ɩ
林菀和刁坤從高三開始就是前後排的關系,算是有交情。
林菀拿回了自己的CD機,在老師的勸導下,沒有對周圍的同學說“偷”這個字。
但是,班上的同學看得明明白白。
那一天,老師叫了刁坤出去,之後又把林菀叫出去,二人再回來,CD機就找到了。
學生們不是傻的,都有自己的猜測。
不知誰,第一個說,是不是刁坤拿了林菀的CD機?
如果隻是“拿”,當林菀聲稱東西不見的時候,刁坤就應該“拿”回來。
拿了不還,這不就是“偷”嗎?於是,漸漸又傳出來,“是不是刁坤偷了林菀的CD機?”
一傳十,十傳二十,問號變句號,疑問句成了肯定句。
這話傳到了曹運盛的耳中。
曹運盛和刁坤是籃球場上的搭檔,他們一起打球三年,很有默契,哪怕上了高三,兩人不再是同桌,也形影不離。
曹運盛瞞不住事情,跟刁坤說:“大家都在傳你的闲話。”
“說什麼?”
曹運盛說出幾個關鍵字:“林菀的CD機。”
刁坤跟噴火似的:“誰傳的?”
曹運盛搖搖頭:“不知道源頭。”
難怪刁坤覺得這些天周圍的氣氛不對勁。
謠言找不到源頭,但是對於刁坤來說,這一件事有一個罪魁禍首,假如孟澤不曝光此事,刁坤找一個機會將CD機還回去,神不知鬼不覺,一切太平。
刁坤和曹運盛吃完午飯,回到教室,每個人對他投過來的目光都跟釘子一樣。
鄭克超和丁彰幾個正在聊天,哈哈大笑。
刁坤湊過去:“聊什麼啊?”
鄭克超幾個人全部閉嘴,打量又探究的眼神若隱若現。
刁坤有過被孤立的時候,當年他的哥哥被開除,所有人都在背後議論他,到了他的跟前,所有人都小心翼翼。
刁坤忍不住好奇,他們會說什麼?怎麼說?想想都知道,肯定肆無忌憚,什麼歹毒說什麼。
田濱是體育委員,跟幾個愛打球的人比較熟絡。
刁坤卻發現,連田濱都對自己客客氣氣的,到頭來,他隻能和曹運盛說說話。
甚至,刁坤對曹運盛也有懷疑:“你是不是有在背後講我的壞話?”
曹運盛立即澄清:“我沒有說啊,他們在一旁議論,我一聲不吭。”
刁坤質問:“他們是誰?”
“班裡的,隔壁班的。”曹運盛低下聲音,“刁坤,你不要把這些流言蜚語放在心上。”
刁坤炸毛了,猛然一拍桌子,他轉頭看見孟澤出去食堂,心中湧出一口惡氣,吐又吐不掉。
刁坤最恨打小報告的小人。
而且,他和孟澤之間還有一筆舊賬,他在體育課上被孟澤用籃球砸過。
“對了。”刁坤問,“孟澤這種半學期轉學的人,學籍不在我們這裡吧?”
“是啊,他要回原來的學校高考,聽班長說,孟澤以前在北方的一流高中上學。”
刁坤點點頭,他一定要趕在孟澤去北方之前給他一個教訓。
他將這件事告訴哥哥。
刁坤哥哥正在外地,於是派了一個兄弟過來。
這個兄弟觀察了孟澤上學、放學的路線,都在鬧市區,沒有落單的時候。
他告訴刁坤:“兄弟別急,隻能等等。”
*
孟澤一聲不吭待在角落,對班上人的言行舉止一目了然。
刁坤名聲敗壞,是他咎由自取,班主任沒有過分追究,本來可以了結此事。
刁坤卻藏不住眼睛裡的怨毒。
孟澤偶然發現,刁坤在跟蹤他。
孟澤很快就要去北方,到時候刁坤找不著人的。
但是,第一個發現刁坤是小偷的人,是李明瀾。
孫境已經和李明瀾撇清了關系,李明瀾不再是巖巍中學的大姐大了,如果孟澤一走了之,刁坤極有可能遷怒李明瀾。
馮天朗說過,刁坤哥哥的事情千真萬確,人家是真正的社會人。
孟澤攔了一輛的士,直接去往舊貨店。
他要在離開巖巍中學之前,解決刁坤這一個不穩定因素,不給李明瀾留下麻煩的尾巴。
*
舊貨店的簾子被掀開,老板第一時間轉頭。
“喲。”他已經認得孟澤,知道這位少年對去年夏天的某期刊尤其偏執,他說,“上次的雜志真的沒有了,不過我新進了很多貨,不比那一期的差。”
孟澤卻問:“老板,你這裡有沒有血腥暴力的片子?”
老板:“什麼方面?”
孟澤:“古惑仔。”
“哦,有。”老板介紹說,“你想要哪個?古惑仔是系列片,有人在江湖,猛龍過江,之後等等幾部,《新古惑仔之少年激鬥篇》,《洪興十三妹》,應有盡有。”
孟澤:“我全要。”
老板看著孟澤,幾回見他,回回不一樣,如今連眉目都染上戾氣了。
但老板無意過問別人的氣質蛻變,收錢了事。
孟澤拎起塑料袋,直接去對面的網吧。
網管對他有印象,大帥哥一枚,想不記得都難,見塑料袋裡有一堆碟片,網管喊住:“等等,你這兒……”
他翻了翻,沒有黃色東西:“去吧。”
孟澤到了角落的位子,開機,按照電影系列順序,他將《古惑仔之人在江湖》的碟片放入CD盒,戴上耳機。
觀影十分鍾,手機鬧鈴“叮鈴鈴”響起。
孟澤按下暫停,單手在手機打字:「請問,我的女朋友回到家了嗎?」
對方回得很快:「到家了,你呢?」
「路上。」
「到家了要和我說一聲哦,親親。」
對著空氣親什麼親,無聊透了。
但孟澤還是面無表情地按下兩個字:「親親。」
第43章
刁坤哥哥不是莫名其妙給自己的弟弟配一個兄弟的,這個兄弟未滿十八歲,花名叫蜥蜴,人瘦,牛仔褲裹著的雙腿跟竹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