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餘一處與他對抗。
孟澤繃著一根弦,他今天有點失控,真的要弄死她一樣,尾椎骨的神經連著敏感神經,他咬緊牙關,費半天勁才舍得出來。
他抱著她,走兩步,停幾秒。
她發出“嗚嗚嗚”的聲音,似乎是哭了。
孟澤喘一口氣:“乖,我慢一點。”
他去找方盒子。
這玩意用得飛快,開始,他買了一盒又一盒,後來一買就十盒。
孟澤拆開方盒子,套上去,躍馬揚鞭……
當他抱著癱軟的她回到床上。
李明瀾一時說不出話,腿仍然抖著。
孟澤用被子蓋住自己之後,睡到她的旁邊,用被子攏起她。
“孟澤。”李明瀾喃喃的,“我真的要死了嗎?”
“你在鬼門關走了一遭,人活著回來了。”
剛才一刻,李明瀾的大腦一片空白,混沌著,但絢爛著,她是真地覺得自己要在那一刻升天了,她沒有力氣,被孟澤摟了過去,她抬頭:“孟澤,你這麼兇。”
“嗯,我兇。”他承認,但是,“你剛才不是很舒服嗎?”
“你舒服嗎?孟澤。”她的聲音越來越低。
Advertisement
舒服不舒服?他的表情一覽無遺,他眼尾上挑:“當然,我就算死了,也是爽死的。”
“嗯。”她閉著眼睛,笑了一下。
“李明瀾,你要是背叛我,我一定弄死你。”
她沒有聽見,她已經睡過去了。
孟澤忍不住,低頭在她臉頰親一口,得到了人,怎麼都幹不夠。
從高考至今,他都沒有惦記過自己的成績。
*
“滴答”,“嘀嗒”,時鍾又飛快了。
孟澤的高考放榜時間比李明瀾的早三天。
南方的大街小巷還沒什麼氛圍。
孟澤發送查詢短信,收到了成績通知,他把手機調成靜音,上床睡覺了。
大半夜,龍正初狂發短信:「孟澤,你多少分?」之後又打了電話過來。
孟澤紋絲不動。
第二天上午,龍正初從老師那裡問到了孟澤的成績,又發短信:「孟澤,你這個壞東西,居然考了這麼高的分數。」
孟澤:「你多少分?」
龍正初直接打電話了,一接通,他蓋不住自己的大嗓門:“孟澤,你這個沒良心的東西,你都沒有第一時間關心我,還得我來催你。”
“是不是你的分數太低,不好意思開口。”孟澤說著風涼話。
龍正初瞬間安靜,過了三秒,報上分數。
沒聽到孟澤的嘲諷,龍正初又說:“其實是我粗心,見到某道題,一眼掠過就填上了答案,中了出題老師的陷阱,要是我再思索幾秒,我肯定就過關了。”
“你這成績穩了。”
話雖如此,但是龍正初在高考前放話放得狠,這時候被打臉,輸了氣勢。
勝敗乃兵家常事,是龍正初的座右銘,他很快調整過來:“對了,你們班的戚恆這一次又考砸了。”
但之前的所有不都為了這一場考試嗎?一戰分勝負。
孟澤:“他多少?”
“我是聽你們班楊嫚說的,戚恆可能要復讀。”龍正初說,“不過我猜,戚恆的成績不一定是低分,也許成績不理想,他想再來一次。”
孟澤那天在網吧見到戚恆,沒覺得戚恆有什麼大變樣,還是一個字,裝。
龍正初:“戚恆愛,被愛情毀了,不要說你們劉老師,連我聽到這個消息,都心痛得不得了。”
孟澤:“我要去做飯,先這樣吧。”
龍正初吃驚:“你們家是你做飯?你爸媽這麼早就給你培養廚藝了?”
孟澤不回答,掛上了電話。
孟澤剛剛煮開水,電話又響,這一次是劉老師的。
“孟澤。”劉老師的聲音有點發顫,“我通過系統查詢了,孟澤,你可能是今年的狀元。”
“是嗎?我還沒有收到通知。”
劉老師聽不出孟澤的情緒,笑起來:“你這孩子呀,最大的本事是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她這一個當老師的反而比學生還激動。
“劉老師,謝謝你多年的栽培。”
“孟澤,你對填報志願有沒有想法?”
“我還在考慮,劉老師,你有建議嗎?”
劉老師打電話過來,除了報喜,還有另外一事:“我丈夫學校裡的有一個老教授,他對於專業把控很有眼光,我咨詢過他,他建議去報考計算機科學,將來,互聯網肯定普及到家家戶戶,孟澤,信息技術行業對創新人才的需求是日益增長的,你邏輯思維非常強,我個人建議你往這個方向去考慮。”
“謝謝劉老師。”
孟澤煮了一碗清淡無味的面。
吃完面,他拿著煙盒,到陽臺點上煙。
孟澤不知道戚恆與七班女生發生了什麼,才讓戚恆一落千丈,他也不知道,戚恆選擇復讀,是不是已經和他的七班姑娘分開?
高考前,孟澤打定主意要和李明瀾斷了聯系,因為她的口無遮攔,他才回來。
李明瀾報考了本市美術學校的校考,她肯定不會去北方。
時間和空間,會無限放大兩人的差距。
孟父的話是有道理的,和一個聰明人在一起,氛圍全然不一樣。
李明瀾除了玩,還是玩。
他的父母,從熱戀到決裂,用了二十五年的時間,他們有家庭,有孩子,組成了夫妻,有經濟利益的糾葛,但他們還是分開。
李明瀾是一個富足的小公主。
他憑著年級第一名的虛名,在她面前佔了一席之地。
他們認識不到半年,一旦見不著面,也許迅速冷卻。
孟澤叼著煙,任由煙絲向上燒,燒了足足兩公分長,他也沒有抖落煙灰。
學校消息最靈通,劉老師說他也許是狀元,可能就是了。
孟澤有點遺憾,他和李明瀾走不了多遠。
越是想,他越安靜,一動不動,直到長長的半截煙灰自然地掉落,落到他的手背上。
燙得疼,他猛然吸一口煙,又再吐出,泛白的煙遮著他眼前所見。
陰天,空氣裡飛著細細的雨珠。
漫天灰色的街景裡,一把繽紛的小花傘撞進孟澤的眼睛。
李明瀾穿了一襲紅裙子,她像是與他有默契,抬高傘,仰頭望過來。
她一笑,頓時推開了空中層層的烏雲。
*
“孟澤。”孟澤給了李明瀾一把鑰匙,她現在不用敲門,自己開門就進來,她收起傘,“我昨天看中央新聞說,你們市裡今天就放榜了。”
孟澤接過她的傘:“嗯。”
她觀察他的臉,這是考得好或者不好呢?什麼都觀察不到,她說:“孟澤,你去玩過山車,也是面無表情嗎?”
“我不玩過山車。”
她笑:“你害怕。”
“不,懶得排隊。”坐摩天輪的那一次,是他排過最長的隊。
他打開傘,放到陽臺晾著。
李明瀾踩著拖鞋:“孟澤,孟澤,你的高考多少分呀?”
“我怕說出來嚇死你。”
“放心,我不嫌棄你,哪怕你的分數比我的低。”
孟澤報了分數,表情稱得上平淡。
李明瀾立即跳一下,張開雙手,緊緊抱住他,要哭似的:“孟澤,你太厲害了!我突然有了母雞養崽的成就感。”
孟澤被她摟得,不得不彎了腰,低了頭:“第一,你不是母雞,第二,我不是你的崽。”
她笑:“我的孩子如果是個天才就好了。”
孟澤捏起她的下巴,掐幾下:“白日做夢。”
“孟澤,孟澤。”李明瀾像個跟屁蟲,在他後邊轉悠。
他回頭。
她興高採烈,如同她自己奪得了高分,每一個人都比孟澤這個當事人更激動,但孟澤隻有看到李明瀾的笑臉時,才覺得——
哦,的確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
李明瀾踮起腳,親他一口:“孟澤啊,下午我們去慶祝吧。”她有各種名頭去玩,去鬧。
“嗯。”他跟著她去。
*
李明瀾不知道是上哪裡借來的KTV會員卡。
工作日下午包鍾,送酒飲,送水果。
李明瀾說:“太劃算了!”
孟澤不喜歡這樣喧鬧嘈雜的場合,沒辦法,他的女朋友就是嘰嘰喳喳的人。
李明瀾拉著孟澤,望著走廊的指示牌:“再拐個彎就到了。”
猛然,轉角衝出來一人。
孟澤及時拉住李明瀾,否則她就要和對面的人撞到一起。
對面那人“哎喲”一聲,向後退的同時,自己絆自己,險些摔跤,她站穩了,抬起頭,看了看李明瀾,疑惑著:“咦?”
李明瀾覺得這人眼熟。
那人先說了:“李明瀾?是李明瀾對不對?”
李明瀾想起來,這是她的初中同學,姓張,叫什麼來著?
“李明瀾,我是張非秋啊,還記得我嗎?我們初中三年都是同班同學。”
“記得,張非秋,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啊。”張非秋的目光瞄到後邊的孟澤。
張非秋能這麼迅速認出李明瀾,因為李明瀾的美貌令人過目不忘,沒想到,邊上還站著一個極有辨識度的俊美男生。
再看二人手牽手,什麼關系一目了然。
物以類聚,美人也是扎堆的。
李明瀾沒有敘舊的心思。
張非秋卻攔住她:“李明瀾,中考之後,我們班在暑假組織了聚會,你怎麼沒有來啊。”
這有什麼好問的,不去就是不想去唄,因為當年冷音那件事,李明瀾對初中同學沒有好印象,她應付兩句,說:“我跟著爸媽出去旅遊了。”
那時候,沒有一個像孟澤的人站出來挺她。
張非秋:“聚會那天,我們還請了冷老師過來,大家都說起你。”
李明瀾差點要翻白眼了:“張非秋,我們是包鍾,就不耽誤時間了。”她拉起孟澤,越過張非秋。
張非秋的眼睛溜到孟澤的臉上。
據孟澤的觀察,李明瀾跟誰都能聊幾句。
林菀曾經當著同學們的面,指責李明瀾是小偷,後來事件澄清,兩人就沒事了。
六月九日那一天,是林菀送李明瀾上了車。
能讓李明瀾把“敷衍”擺在臉上的人,估計交情很淺,可能還有點恩怨。
孟澤冷冷盯著張非秋。
張非秋嚇一跳,沒再說話了。
*
到了包房,李明瀾大坐在沙發上,拿起麥克風:“孟澤,你是麥霸嗎?”
“開什麼玩笑?”這是孟澤是第一次來KTV。
“孟澤,你會唱歌嗎?”她的聲音透過麥克風傳出來,響徹包房。
“你唱就行。”孟澤就真的是坐在沙發上,看著李明瀾在那裡點歌。
“孟澤,我們是男女朋友,一起來合唱吧。”李明瀾站在正中,宛如登上舞臺,氣勢十足。
孟澤沒什麼表情:“哪條法律規定男女朋友就要合唱?”
“李明瀾戀愛手冊記載,不然就扣分。”
“不會唱。”扣就扣吧,他就不慣著她。
“我教你。”李明瀾三兩下點了歌,揚一揚拖拽著的麥克風線,站到孟澤的面前,她清清嗓子,“孟澤,開始了。”
孟澤:“……”
音樂響起,屏幕顯示,這是《射雕英雄傳之華山論劍》的主題曲。
李明瀾還比了一個彎弓射大雕的姿勢。
確實是男女合唱。
李明瀾起了第一句,之後望著孟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