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暗自臭罵孟澤,面上微笑:“他出門的時候,ῳ*Ɩ習慣性反鎖了。”
“哦。”熊悅喜失望,很快又露出笑臉,“我等他回來。”
李明瀾點頭。
熊悅喜的興趣從豬蹄到了李明瀾身上:“孟澤和高中同學還有聯系啊?還是女同學。”
“偶爾吧。”
孟澤有兩撥高中同學,北方的是尖子生,他們和孟澤相處時間長,更了解孟澤,能上來給孟澤送飯的人,肯定來往密切。
熊悅喜人如其名,眼睛一彎,喜氣洋洋:“能踏進孟澤家裡的女同學,肯定不是一般人。”
當然不一般,有仇。
愛和恨都是激烈的衝突,不如平平淡淡的敘述,李明瀾說:“普通女同學。”
*
中午一點之後,孟澤才回來。
北方漸漸降溫,孟澤的臉就是從寒霜裡滾回來的。
李明瀾則像一把火燒了過去:“你去了哪裡?我餓壞了,你還鎖門,我要是在這裡發生意外,你怎麼賠我肚子裡的孩子?”
“閉上你的嘴。”他出去一趟,又再回來,他還是打心底不想給她喂午飯。
但他早知道,李明瀾就是這副德性,何況,他自己也要吃午飯。
孟澤甩了她一記眼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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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注意力放在他手上的袋子。
袋子沾了水,水珠子從裡面濺出來,有鮮活的碰撞,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響。
她動動鼻子,嗅到腥味。
他拎著袋子去廚房。
她望見袋子裡的大蝦:“給我做白灼蝦,我就大人大量不和你計較。”
“我做什麼,你吃什麼,再挑三揀四就不給飯吃。”
這話不就表明有飯吃,她笑:“好了叫我吃飯啊。”
白灼蝦,哪怕被燒得渾身發紅,躺在發燙的陶瓷盆裡,也在孟澤冷然的襯託下,猶如冰鎮蝦。
李明瀾舉著手機梳理備忘錄。
她的胎動是在十八周左右,她記得當時像是氣球在肚子裡滾來滾去。
無人和李明瀾分享第一次胎動的驚喜。
她備忘錄格外標注了“胎動”這一項。
按理說,她的現在的肚子沒有大,遠不到十八周,但是日子又過了一天,她和孟澤的插曲臨近末尾了。
沒有附加題的時間,還是速戰速決的好。
她問:“你知道胎動嗎?”
孟澤不接招:“問Mike Sharp去。”
她拿枕頭打他。
他什麼也不講,輕蔑瞥她。
他真當她肚子裡的是個孽子。
李明瀾把自己關進房間,懶得搭理孟澤。
等姚希津解決了一切,塵埃落定,她立即奪門而出。
她除了一日三餐之外,不出房門。
李明瀾和兒子的交流也是匱乏。
她問:“學習怎麼樣?”
“還行。”逆天的基因遺傳,連對年級第一名的態度都一模一樣。
一個人在房間悶得慌,李明瀾又和嫂子聊上了。
於骊笑著:“對了,深仔學校下周有運動會,他有田徑比賽。”
李明瀾:“他自己不和我說。”
於骊:“我是聽樓上鄰居說的。”
李明瀾:“阿嫂,你別和深仔說,我到時候偷偷摸摸去圍觀他的比賽。”
於骊:“說真的,我和你哥都沒怎麼操心他的事,樓上樓下不知多羨慕我和你哥,我們樓上也有一個學習突出的男生,不過人比較調皮,對比之下,我們深仔又乖又懂事。”
兒子是整個李家的:“阿嫂,本來我沒打算和他坦白的,但一時衝動,我對不起你和哥。”
於骊:“我和你哥是計劃等深仔上大學了,就和他坦白真相,不然他老叫你姑姑。”
“他現在也叫我姑姑。”這一聲“姑姑”和之前他避之不及時,天壤之別了。
*
李明瀾在第二天中午等到了姚希津的電話,他言簡意赅:“明瀾,再過兩天,等我。”
李明瀾振奮又抖擻,她羅列出行計劃,過兩天回南方,日後去見見兒子在運動會上的英姿。
再忍孟澤兩天,她就自由了。
說曹操,曹操就到,門外有敲門——不,是拍門。
“李明瀾。”
李明瀾倒在大床上,衝著門板白一眼。
“李明瀾。”
“知道了。”又是吃午飯的時候,她能屈能伸,慢吞吞過去開門。
孟澤站在門外,嘴角噙著一朵冰花。
“有你有我雪中送火。”她拉開嗓子。
還沒唱下一句,她差點被孟澤的手機砸中了臉。
他把手機屏幕定在她的眼前,李明瀾在第二天中午等到了姚。
李明瀾清晰見到其上的字。
崔媛上娛博熱搜並不稀奇,爆的是她和姚希津一起上來同一個熱搜。
八卦板塊最大的照片就是他和崔媛的。
正是崔媛磕中他膝蓋的時刻。
他扶住她。
她低垂著眼。
照片有點糊,但娛博號硬是能從中挖出深情款款的火花。
要不是李明瀾當時在秀場,幾乎都要信了娛博號的深情論。
可是姚希津說,再過兩天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萬事大吉”是李明瀾自己加上去的。
難怪姚希津難以啟口,原來是緋聞。
她還是給朋友澄清:“花邊新聞,捕風捉影。”
孟澤的一項本事就是用面無表情演繹譏诮嘲諷,比如此時此刻。
李明瀾對姚希津的“兩天”有些懷疑。
“我再悶在家裡就要長毛了。”李明瀾搬起椅子到陽臺,把半個身子趴到欄杆上,下巴差點磕到扶手。
孟澤大赦天下:“走,去散步。”
李明瀾又生出心思了,備忘錄竟然忘了把“溜達”這一項記上。
一個假孕婦和一個真孕婦在園子裡遇見。
龍正初早已搬離這個舊小區,熊悅喜這幾天是住在公婆家。
“阿扎西”她改不了這口韓語,見到孟澤就叫。
李明瀾頓時想起她是誰了。
而熊悅喜後來也想明白了李明瀾是誰:“我們這麼有緣,卻是第一次見面啊。”
李明瀾莞爾一笑,她和熊悅喜用過同一個手機號碼。
孟澤終究是男人,沒有懷胎體驗,他直言,李明瀾不懂照顧孩子,讓熊悅喜給李明瀾傳授孕期常識。
熊悅喜又驚又喜:“你們連孩子都有了,恭喜啊。”
孟澤不解釋。
李明瀾斜斜給他一個白眼,她連生產那關都過來了,哪裡需要別人來教育。
“你們交流一下。”孟澤退到林路。
熊悅喜的肚子有六個月了,到涼亭坐下時,動作比較遲緩。
李明瀾上前扶了一把。
“謝謝。”熊悅喜靠著亭柱,“你有孕期反應了嗎?”
“還沒有。”李明瀾跟著坐下。
“我有一個記錄的小本本,我讓我老公去復印一份,你可以看看注意事項。”
知道這是好意,李明瀾沒有拒絕。
熊悅喜的孕婦裝有一個大口袋,她從裡面拿出一個迷你的小本本,翻一頁,看一眼。
“我原來有些擔心你們,沒想到你已經懷上孩子了,我認識阿扎西十多年了,他是個好男人。”
說誰?誰是好男人?李明瀾認識孟澤的時間比熊悅喜長幾年,但要說密切,李明瀾覺得自己遠遠比不上的:“這些年,你和他有來往嗎?”
熊悅喜沒戒心,別人問什麼,她自然答什麼:“有來往,但不多,我和我老公認識還是因為阿扎西,他是我和我老公的媒人,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我倒過意不去。”
說誰?誰孤零零的?“他是半個娛樂圈的人,有才行,相當吃香啊。”
熊悅喜低頭,把小本本再翻一頁:“他是很念舊的人,個性比較內斂,有什麼事都悶在心裡的,其實啊,他面冷心熱。”
這倒是高三時李明瀾對孟澤的評價。
熊悅喜:“但是男人嘛,要踏實要可靠,不能隻聽甜言蜜語。”
甜言蜜語對孟澤來說太苛刻,李明瀾冷哼:“他不冷言冷語就不錯了,對了,你和你老公怎麼認識的?”
這難倒熊悅喜了,她再翻小本本,見到了空白頁。
*
前天晚上。
熊悅喜因為懷孕,腳上常常水腫。
龍正初晚上給老婆做按摩時,聽說孟澤家來了個高中女同學。
龍正初稍稍一想,不,不用想了。
要讓孟澤這個六親不認的冷血怪留宿女人,除了當年的那個,沒有第二人選。
他把答案告訴熊悅喜。
熊悅喜恍然大悟:“我想起來了,我和他的高中女同學通過電話。”
龍正初打一個響指:“很巧,我也和他的高中女同學通過電話,那個叫李明瀾的吧?”
“原來他們又在一起了。”熊悅喜不提有多高興了。
龍正初不太樂觀:“不單身一輩子都對不起孟澤的脾性。”
“那怎麼辦?”
龍正初摟住老婆的肩:“想不想吃他的喜酒?”
熊悅喜連連點頭。
“我們要為他們搖旗吶喊。”龍正初又說,“老婆,你說話太直,我怕有些不該講的,你也脫口而出,我擬一份大綱,你就著大綱裡的主題繞圈子,超出大綱職外,一個字都不能說。”
熊悅喜捂緊嘴巴,連連點頭。
*
熊悅喜這會兒有些著急,因為李明瀾問的不在大綱裡。
“我有一次丟了手機,我就打電話通知阿扎西,然後……他找到了那個小偷,嗯……我老公是律師,他來處理案子,我和我老公認識了。”一段話,熊悅喜說得磕磕巴巴,“我不會講來龍去脈,哪天遇到我老公,他講給你聽吧。”
她合上了小本本,眼若新月:“總而言之,阿扎西不善言辭,但人是好的。”
李明瀾輕笑。
這些北方的高中同學,果然是向著孟澤的。
曾經,她篤定的是,高三的李明瀾天真歸天真,但絕不會看錯一個人。
孟澤高考回北方,後來他又回來,她不和他計較他心裡不願回來的事。
他不要孩子,她設身處地去想,當年那個場景裡,這也是人之常情。
重逢時,得知他退學,她也不和他計較了。
再後來,王南嶽說,孟澤因為警方的掃黃行動被抓了。
李明瀾仍然不死心。
他留下一句讓她別等。
機會不是永遠都有的,她就不等了。
李明瀾摸著肚子,輕描淡寫:“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是她的。
是李家的。
唯獨不是孟澤的。
*
李明瀾先從涼亭走。
留下欲言又止的熊悅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