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劉夢麟趁勢打算籌備一場盛大的酬賓會,把陸世澄當作第一貴客請到場。


  到時候像高庭新這樣的新貴,勢必也會前來湊熱鬧。如此一來,劉夢麟何愁不能給自己的下部片子拉來大把銅鈿?”


  李鎮愣了一愣:“劉夢麟倒是鬼點子多,無怪乎黃金公司起來得這樣快。不過據我所知,陸世澄前一陣護送陸老先生去南洋養病了,又如何能請到他赴會?”


  “應該是快回國了。”譚貴望雖說跟隨師父離開了前公司,卻一直與過去的幾個好哥們保持著聯系。


  對於黃金的一些內部消息知道得比誰都快,“聽人說,劉夢麟為了請到陸世澄,提前下了不少功夫。”


  曹仁秀和小田有點羨慕:“黃金本就實力雄厚,假如他們在酬賓會上再拉到幾項大的贊助,豈不是有一家獨大之勢?他跟黃姐向來不對付,到時候不會仗勢打壓我們吧?”


  黃遠山跟聞亭麗心照不宣互望一眼。


  下一秒,聞亭麗便笑起來:“我正愁不知如何給我們後頭的片子拉贊助呢,新機器好不容易失而復得,黃姐和我這一陣都不想太招搖,可是上海的電影市場競爭這樣激烈。


  假如我們什麼都不做,機會免不了被別人搶走,這兩日我老是在思考秀峰下一步該如何布局,這下可好,劉夢麟自己幫我們造好了草船,我們何不直接來個草船借箭?”


  座上的人都露出驚喜的表情,唯有李鎮面露猶疑,他是包廂裡年紀最大的一位,同時也是考慮事情最周詳的一位。


  “我不是不相信聞老板有這個能力,隻是,要借箭,首先得有借箭的臺子,我要是劉夢麟,就絕不會讓聞老板和黃老板入場,連門都進不去,又如何能在酬賓會上為秀峰拉贊助?”


  黃遠山抬手一指自己的胸脯,“別忘了我可是黃金的元老,山人自有妙計。”


  她的表情實在滑稽,大伙不禁被逗得一陣爆笑。


  黃遠山在席上喝了不少酒,聞亭麗不放心她一個人開車回去,便讓譚貴望開黃遠山的車,將黃遠山扶上自己的車。


  黃遠山腳下雖有些漂浮,腦筋倒還算清楚,汽車一開動,便在後座上扶額嘆氣:“我母親在世的時候,常對我說一句話:「遇事不要急躁,先觀察,再定行止」。我從不曾將這話放在心上,如今我自己出來創辦公司,又接二連三遇到挫折,才慢慢品出我母親這話的道理。”


  這些推心置腹的話,她也隻肯同聞亭麗一個人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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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趟你出門辦事,我的心七上八下的——你先別急著打岔,我答應你什麼都不問,就絕不會多嘴,我隻是在想,做大事,我這急性子再不改是不行了,前面的路還長,不把秀峰辦出個樣子,怎對得起你我二人前期這番辛苦?”


  聞亭麗心中感嘆,人總要遇到事情才能成長。自打出來辦公司,黃姐眼見得一天比一天沉穩了。


  “剛才在席上,你放話說兩個月之內拍完兩部片子,我沒搭腔。不怕別的,就怕你身體吃不消,過些日子你就開學了。


  就算你精力再旺盛,總不能從早到晚不休息,橫豎公司的各項事務已經走上正軌了,慢慢拍,來得及。”


  聞亭麗搖搖頭:“黃姐,你在桌上也聽見了,黃金即將有大動作,華美的陳茂青也不是一盞省油的燈,我們秀峰同他們比起來,就如同一艘剛進入航道的小船,隨便一個浪頭打過來就會翻船。


  唯有作品,才是我們安身立命的「錨」,沒時間給我們慢慢來的,越早拍完,越有競爭力。”


  黃遠山隻是沉默。


  聞亭麗寬慰她:“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專業是出了名的課業輕松,再說我這人,天生精力比別人好,我能應付得來的,再不濟——


  我們上一屆有兩位學長因為生病的緣故辦過休學,今年回來重新念二年級,我看他們跟別的同學也沒什麼兩樣,大不了我也可以辦休學嘛,反正畢業時拿的證書都是一樣的。”


  當然,這話不過是為了讓黃姐寬心,不得萬不得已,她是絕不肯晚一年畢業的。


  黃遠山果然極力反對:“當初邀你拍《南國佳人》的時候我還隻是一介導演,都不曾耽誤你的學業。如今我們自己做老板了,照理說應該更有自主權。


  你把你們新學期的課表給我一份,我把兩部戲的時間重新排一排,大不了片子明年再上映,別心急,天塌下來,自有我頂著。”


  正說著,前方巷弄傳來短促高亢的一聲響,黃遠山一時沒反應過來,聞亭麗卻瞬間變了臉色:“槍聲……”


  在黃遠山驚駭的目光中,聞亭麗迅速加快油門,汽車像箭矢一般向前駛去。


  到了黃家門口,兩人從車裡跳下來,一溜煙鑽進屋把門鎖好,黃遠山面上再無半分酒色,隻有滿眼的惶恐和疑惑。


  先前響起槍聲的地方,距離當時的她們僅有數百米,她摸出帕子擦了把汗:“大半夜的怎麼會有槍聲,難不成又是暗殺?”


  “又是?”聞亭麗錯愕,“最近出了很多槍殺案?”


  黃遠山疾步走到茶幾前找出兩份舊報紙給聞亭麗看。


  第一頁就寫著(南市街頭再現刺殺案。)


  黃遠山指著上頭的文字說:“光是這禮拜就發生了三起暗殺,最近一次的遇害者是個中學老師。有人說他是地下愛國組織成員,也有人說他跟白龍幫結了仇,總之兇手至今未找到。”


  聞亭麗定定望著報紙上那位遇害青年教師的照片,真的很年輕,比她大不了多少,她心頭隱隱萌生出一種感覺,這人跟厲姐是一樣的人——因為他的眼神是那樣堅毅和從容,讓她一下子想起鄧院長和厲姐。


  或許,白龍幫隻是一個幌子,真正下手的是日租界那邊的日本人,不怪法租界這邊遲遲破不了案。


  看一晌,她情不自禁把報紙貼近胸口,他們大概是報定了為國犧牲的信念。所以眼中毫無懼色,可她還是覺得無比心痛和惋惜。


  黃遠山嘆氣:“這幾起刺殺案鬧得沸沸揚揚的,你前幾天不在上海,不怪你不清楚,這樣吧,今晚你就在我家住,省得回去的路上又遇到什麼事。”


  聞亭麗卻猛然想起自己還有一個重要電話要打。


  “不行,我得回去,我不放心小桃子和周嫂。”


  回去的路上倒是風平浪靜,一進家門,聞亭麗就忙著給黃遠山打電話報平安,剛放下話筒,電話又響了,卻是劉護士長打來的。


  聞亭麗滿腔愧意:“我中午就回上海了,後頭一忙起來就忘記給您打電話了,白白叫您掛心這麼久。”


  “具體的情況同伴都跟我匯報了,就不知昨日在船上還順利嗎?”


  聞亭麗大致說了一下自己遇到巡捕的情形。


  當然,掠過了自己同陸世澄的那一節。


  “總之……槍就這樣丟了。”她恨恨地嘆氣。


  這槍當初還是厲姐送給她的,而她的槍法也是厲姐和劉護士長手把手教的,那之後,她便習慣了用槍防身。


  如今槍丟了,她一方面覺得無比心痛。


  仿佛自己與厲姐之間相連的最後一根紐帶也斷了。


  而另一方面,經過方才街上那起意外,她也意識到自己必須盡快再弄一把槍防身。


  本想一下船就花錢找人買,無奈事情太多就耽誤了。


  劉向之說:“這事交給我,我們這邊負責配補的同志目前不在上海,今晚是不行了,最遲明晚我就給你送去。”


  聞亭麗喜出望外,連聲道謝,劉護士長苦笑:“你的槍本就是為我們的事丟的,要補,當然也得我們來補,再說這些日子上海不太平,你身上沒槍,我也不會放心。”


  “您說到這個,正準備告訴您一件事,剛才辣斐德路附近有槍聲,不知是不是又一起暗殺。”


  “辣斐德路?”劉向之儼然有些吃驚,頓了頓,“我讓人打聽打聽出了什麼事,這兩日白龍幫有沒有再找你們公司麻煩?”


  “沒有,我想他們暫時不會再輕舉妄動了,不然丟臉的可是他們自己。”


  “仍舊不可大意,那畢竟是一幫流氓,有事就給我打電話。”


  說完,很倉促地掛斷了電話。聞亭麗滿腹疑團,卻也隻得把話咽了回去。


  第二天早上,聞亭麗睡得正香,忽被一雙嫩嫩的小手拍醒,睜開眼,恰巧對上一雙黑溜溜的圓眼睛,周嫂在門外探頭探腦地說:


  “小家伙太想姐姐了,昨晚沒等到姐姐,今早天不亮就醒來了,非吵著要上樓,我實在是拗不過她。”


  聞亭麗笑著將被子扯起來蒙住妹妹的腦袋,在昏蒙的光線下對著小桃子的腮幫子親個不停,“看到姐姐給你帶的玩具了嗎,喜不喜歡?”


  一邊說,一邊笑嘻嘻去撓小桃子的圓肚皮,不提防在小桃子身側碰到一個硬東西,忙把被子掀開。


  “這是什麼?”


  那是一個密封的小皮箱,小桃子一臉興奮地說:“是聖誕老頭送來的。”


  “什麼聖誕老頭。”周嫂哭笑不得,“六點鍾不到就有人摁門鈴,我去開門,門外卻一個人影都沒有,隻有這東西被放在門前的地毯上。


  這個人行事特別小心,我是後頭聽到樹叢後面有聲響,才知道剛才一直有人在旁邊盯著。”


  聞亭麗在厲成英處學過一些防身術,聽見周嫂這番描述,先是萬分警惕地把耳朵貼在上面聽了聽,沒聽到什麼聲響,這才小心翼翼打開盒子,剛掀開一條縫,就迅速把盒蓋重新關上。


  竟是一把槍!她心跳加快。


  周嫂因為離得遠,什麼也沒瞧見,小桃子卻瞧得一清二楚,聞亭麗不等妹妹發出疑問,就摟住她下了床。


  “姐姐帶你到花園裡玩一會好不好?”順手把盒子塞進床邊的保險箱裡鎖起。


  姐妹倆在後花園瘋玩了一會,小桃子再一次有了睡意,嚷著要進屋,聞亭麗把她抱到周嫂屋裡,剛放到床上就睡著了,聞亭麗這才抽身回到二樓把東西取出。


  盒子裡的確是一把槍,並且比之前的那把要精致得多、袖珍得多。


  握在手裡,剛好隻有一巴掌的尺寸。


  她頓感興奮,第一次見這樣精巧的槍,真沒想到劉護士長動作這樣快。可是,昨晚劉護士長明明說過要到晚上再給她送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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