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5


程昱愁得焦頭爛額,日日在勤政殿嘆氣。


我百無聊賴守在程昱身邊貼身保護,我爹說國政水深,讓我別好心少說話。   


可梧柒卻是個嘴碎的:「阿灼,茶杯都讓你握碎六個了。」


我一巴掌抽在梧柒的後腦勺:「叫靜妃娘娘!姐升官了!」


「行,靜妃娘娘~」梧柒一本正經的陰陽怪氣,「外面都傳陛下與你妹江晚兩情相悅,定了終身,是要迎娶進宮做皇後的。」


「這是有人在給陛下壓力?」


我倆在梁上竊竊私語,程昱在底下唉聲嘆氣。


沒兩日,程昱就下了旨意,定了江晚為慧嫔,還選了各部尚書家的女兒進宮平衡朝中勢力。


可程昱依舊挨罵,說江晚是丞相之女合該是皇後,連帶著還翻出了我的身世,說我長得不像是江夫人與丞相。   


我爹為了悠悠眾口直接翻出了他祖母的畫像跟我長得七八分像,這才堵住了眾人的嘴。


梧柒看著我太奶的畫像一陣迷茫:「這不是咱御衛司暗三部的紀前輩嗎?」


我點點頭:「對啊,這是我親娘。」


「你不是丞相之女?」梧柒倒吸了一口涼氣,「我就說丞相之女怎麼會做暗衛。」


「夫人生產時江晚被人抱走了,相爺怕夫人傷心就尋個女孩說是雙生子,可真正的江灼六歲時同夫人回江安省親被賊人所害,江灼當場就沒了。」我攤了下手,「丞相就從御衛司挑了長得像的我在莊子養了半年安排進了相府。」


梧柒恍然大悟:「那你這身功夫是跟誰學的?你是暗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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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衛司四個暗部本就是獨立運行的,不認人隻認信物。」我掏出紫玉環,「我是暗四部的,相爺親自教出來的。」   


「相爺也是御衛司的人?」梧柒更驚訝了,「那相爺也敢罵陛下腦子裡灌糞?」


梧柒賤兮兮地湊過來:「我還聽八卦說你小時候是陛下的武師傅?你還踢斷過陛下的腿?」


我剛準備開口炫耀的時候,程昱抬頭盯著我倆:「朕是沒有武功,耳力不佳,可朕不是聾!」


程昱恨恨地喊了聲:「岑今安,給朕滾進來!茶都涼半炷香了!」


岑內侍連滾帶爬地將茶杯放在程昱手邊:「陛下,各宮的娘娘們都在門口說是要給陛下請安。」


我從梁上一躍而下,乖巧地坐回程昱旁邊的軟椅上裝寵妃。


眾嫔妃進殿請安後轉過身又齊齊地給我請安。   


江晚剛要拉住我說話,老岑匆匆進殿:「陛下,獻王帶著王妃回京了,眼下已經到宮門了。」


程昱捂著胸口咳了半晌,喝了口老岑遞來的茶才將將能開口說話:「王叔可是帶著神機營一起回京的?」


老岑滿臉惶恐地跪在地上:「神機營整營的人都隨獻王回京了。」


老岑身都沒起,外面就傳來了一陣馬蹄聲。


「何人敢騎馬進宮?」我閃身站在程昱身前,「讓宿衛軍來護駕!」


程昱攔了下往外跑的老岑:「這宮裡還有誰敢如此放肆。」


程昱靠著椅背喘著粗氣,獻王進殿將馬鞭扔給一直跪在一旁的江晚,笑問:「這就是陛下剛娶的姐妹花?」   


獻王轉頭瞧了我一眼:「陛下這身子骨能行嗎?」


「不,不必王叔操心。」程昱一口氣不上不下,「王叔,沒有朕的召令,帶軍回京......」


程昱嘔出一口血後直接暈死過去,勤政殿亂成一團,隱約間聽見了獻王嘟囔了一句「廢物。」


我跟梧柒守在殿內看著太醫們忙得腳打後腦勺ṭůₕ,梨清悄咪咪塞了封信給我:「相爺給您的信。」


這是鬧哪出?


我爹為了避嫌連傳話都通過梧柒傳給我。


梧柒睨了我眼:「許是相爺有什麼事囑咐你。」   


我一目十行地看完信後將信扔進火盆:「我爹說我娘想我跟江晚了想進宮瞧瞧我倆。」


梧柒猛敲了下腦袋:「還有一事,相爺昨日跟我說查到了些事情,江晚是獻王的人。」


我垂著眼瞧著火盆裡燃燒殆盡的密信,嘆了口氣:「我阿娘終究是空歡喜一場。」


6


程昱醒後一臉慘白地靠在軟枕上:「阿灼,誰在外面吵鬧?」


「你王叔替你批奏折被我爹看見了。」我塞了顆藥丸進程昱的嘴裡,「我爹正文明罵人呢。」


程昱氣若遊絲吩咐老岑:「讓丞相與獻王一同輔政,朕這身子怕是得休養些時日。」   


「讓我爹跟獻王去政閣吧,別在外間影響陛下休息。」我補了一句,「派人去盯著陛下的藥。」


程昱Ṱù₇日日嘔血嘔得比我那死了的三舅爺都白,就這還拉著我半夜起來Ṭṻ¹烤地瓜。


銀炭盆烤地瓜直接防毒,程昱燙得手指發紅,倒吸涼氣:「阿,阿灼,快嘗嘗,朕讓你爹從外面帶進來的蜜薯,你爹嘗過了,沒毒。」


「你拿我爹試毒?」我啃了口蜜薯,抬頭看了眼梁柱,「梧柒要不要吃蜜薯?」


「梧柒去查他暗二出叛徒的事了。」程昱擦了擦指尖,「御衛司已經被獻王滲透了,之前各部傳信的路子都不能用了,朕安排了新的人。」


我攔住了程昱的話:「別跟我說安排的是誰,我的任務隻是保護你的安全。」


「阿灼,若是有一日你不用保護我了,你想做什麼?」程昱嘆了口氣,「不用聽丞相的安排。」   


滿殿寂靜,連咀嚼聲都聽不見了。


「陛下,剛拿到了獻王給江晚傳的信!還截住了江晚給獻王傳的信!」


梧柒進殿時愣了下,視線在我倆身上掃了一圈:「氣氛怎麼有點詭異?你倆不會因為個烤地瓜吵架了吧?」


程昱接過蜜蠟封住的信,掃了一遍:「獻王要江晚給朕下毒。」


程昱從未召過嫔妃侍寢,各宮也都安守本分。


隻有江晚日日來給程昱送羹湯,老岑命人檢查過,確實是補身的羹湯還非常適配程昱的體質。


可程昱從未給過江晚好眼色,連帶著湯也不喝,更奇怪的是程昱也不讓我喝,每日的湯都澆在盆栽裡。   


「江晚確實是江家的女兒。」我撓了撓頭,「要不你假裝讓她毒一下,抓人也抓現行,不然我娘可能受不了。」


「去請丞相一起去芷蘿宮吧。」程昱嘆了口氣,「梧柒留下守勤政殿,阿灼同我一起去。」


芷蘿宮已被暗三部的人圍住,我爹看完獻王給江晚的信嘆了口氣:「臣常覺得虧欠這孩子良多,就算知道了她是獻王的人也隻是派人看住她換了她給陛下的湯羹。」


「家門不幸,望陛下能給江晚留具全屍。」


江晚站在階上居高臨下地瞧著我仨:「看來是暴露了。」


「你與獻王什麼關系?」


江晚面色不變:「我同獻王的關系,御衛司查不到嗎?」   


「阿姐這御衛司的暗衛做得真是一無是處。」江晚笑了起來,咬緊了後槽牙,「沒有人可以攔住王爺!」


我忙伸手去卸江晚的下巴,可終究是慢了一步,隻能瞧著江晚痛得蜷縮成一團:「終究還是一枕槐安。」


阿爹瞧見江晚晃了神。


我從懷裡掏出溫熱的烤地瓜塞進阿爹的手裡:「阿爹,夜深露珠,多添一件衣裳吧。」


阿爹紅著眼眶點點頭:「夜深寒涼,阿灼同陛下也回吧。」


我看著阿爹深一腳淺一腳離去的背影嘆了口氣:「阿爹這些年胖了這麼多還跳得上房梁嗎?」


7   


程昱最近闲得要命,非讓我教他兩下能保命的招式。


我滿臉的不情願,程昱九歲的時候,我就是教他學武的時候踢斷過他的腿。


我琢磨半宿才想了兩招半死沒勁的人也能學會的招式。


程昱呼哧帶喘地打了一套拳後,一臉求誇獎地看我:「阿灼,怎麼樣?」


「陛下這套拳高低能打死兩個殘廢的鬼。」我敷衍地點點頭,隻琢磨換個防衛的招式教他。


可在我第十五次鎖住程昱的喉,程昱還是沒學會後,我徹底擺爛了:「陛下別學了,有這功夫不如躺著歇會。」


程昱後腦勺靠著我的下巴,一動不動:「阿灼你小時候就是這麼教我的。」   


我嘆了口氣:「若是陛下想怪罪就怪罪吧,省著我天天提心吊膽的。」


「我怪你做什麼,小時候若不是你保護我,我不知道被欺負了多少次。」程昱拍了拍我的小臂,示意我松手,「阿灼,你要不要做皇後啊,反正你也沒想好除了保護我外還想做什麼。」


我猛地松開手,提起程昱站好:「我是江家的養女!」


「養女不也姓江嗎?」程昱蹙眉,「你為何如此在意身份。」


我一陣語塞:「可我是御衛司的暗衛啊!」


「做皇後也不耽誤你幹御衛司的任務啊。」程昱陰惻惻地瞧了我眼,「難不成你不想管我了?」


「從小到大,你一直陪在朕身邊,你知道的我這個身體學兩招都費勁,要是沒有你,我估計得一天就得被人戳十刀八個洞的。」   


我推開程昱湊近的臉:「我做暗衛也可以保護你啊。」


程昱瞪著雙桃花漣漣眼地瞧我:「你想啊,阿灼,做皇後的話晚上就可以睡龍床貼身保護我。」


我不解地瞧了程昱一眼,爬到他床上掀出多餘的被子:「可我現在也能睡龍床啊,你睡裡面,我睡外面。」


程昱一溜煙地爬到裡側,蓋好被子:「阿灼,還是睡你旁邊安心。」


我抻了下腰:「確實,睡龍床是比睡腳踏舒服。」


睡得迷迷糊糊間仿佛聽見了窗棂間的高麗紙被劃破的聲音,起身就瞧見透過高麗紙的刀尖。


我轉頭瞧了眼依舊熟睡的程昱,一陣無語,還他喵地睡呢,刺客都扒你窗框了。   


我氣得狠狠抽了程昱一巴掌。


這都不醒?


我心裡一哆嗦,忙探手摸了程昱的腕脈:「還好,隻是中毒了,沒死。」


我將程昱藏進被子裡抽出劍跳上房梁看著腳下這幾個蹩腳蝦。


笑話,姐運籌帷幄!


剛出手解決了兩個刺客,房頂又躍下兩排黑衣人,我揚聲高呼:「老岑搖人!」


守在門口的老岑手腳麻利地將手裡的信號彈扔出門外,揚聲道:「靜妃娘娘,外面都是禁軍!」


「陛下呢?」梧柒從後窗鑽進殿內,「外面被獻王的人圍住了。」


趁著梧柒解決了殿內的刺客,我封住了程昱幾個穴位:「陛下中毒了,我們先帶他走。」


程昱咳著醒過來一個猛子起身:「咳咳咳咳咳,這解藥藥勁確實猛!」


我摸了下程昱的腕脈,一臉不解地看著程昱:「你,你體內的毒呢?」


「睡前就吃了枚解毒的丸藥。」程昱舒展了下身體,「怎麼樣,獻王反了嗎?」


我呆呆回道:「老岑說獻王的人在外面。」


程昱掐了把我的臉:「走啊,先會豺狼。」


可程昱剛開門就往後退了兩步,尷尬地瞧了我眼:「阿灼怎麼沒說他們來這麼多人啊?」


勤政殿已經被宿衛軍圍住,暗衛營的人在門前與帶著親兵的獻王對峙。


宮門緊閉,獻王瞧見生龍活虎的程昱,怒喊了聲:「岑今安!」


老岑蛄蛹著從暗衛身後探出頭:「王爺,我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每次都足量給陛下下毒的!」


「隻不過每次下完都告訴了陛下。」


「好,跟本王玩文字遊戲是吧,你們以為本王沒後手?」獻王笑了,「梧柒!」


身後傳來刀出竅的聲音,站在程昱身後的梧Ţų₈柒剛將刀架在程昱的脖頸上就渾身一軟歪倒在地,滿臉不可思議地瞧著程昱:「你給我下毒?」


「嗯。」程昱點了下頭,「我不信你,你截到江晚的密信的時候我就懷疑你了。」


「沒有探子寫信訴情思的。」程昱瞧了眼倒在地上的梧柒,「不過是舍江晚保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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