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船就那麼大,還能不見到哪裡去!”
“可就是不見了啊。”
“你要找的是那些嗎?”段沫顏忽然開口,她指著飄在河上的幾個木條箱子道。
裡面裝的鐵疙瘩已經沉在湖底,就剩幾塊爛木頭浮了起來,零零散散落在水面上,像是垃圾似的,這天光一亮才被看了個清楚。
漢森瞧著自己價值連城的軍火,直接傻了眼:“你……”
我的辛苦錢,我的槍,我的孩子,我的貨啊!
漢森怒極攻心,他大吼一聲脫掉身上的虎皮紋大衣甩在地上,露出一身彪悍的肌肉,他狠狠踢了一腳身邊的人:“你們愣著幹什麼,還不都給我上!抓住他們!”
在漢森的鼓動下,其餘的男人們被催促著趕赴刑場,因為走廊大門被段沫顏毀掉了,他們隻能翻窗從外頭爬到甲板上來。
一個挨著一個,被秋風一吹,像是串在一條繩上的螞蚱,瑟瑟發抖。
大約是因為知道自己的老巢被端了,並且還有一整支軍團在隨時緝捕他們,男人們的士氣一落千丈,他們叫罵著一個個往甲板上跳,甚至有些因為失足,“撲通”一聲掉進了河裡。
其實她挺懷疑,那些人真的是不小心跳河的麼?
士氣已死,勝利便再也不會眷顧他們。
段沫顏掏出一把射水槍,站在救生筏的前頭盯著越發靠近的眾人。因為她這副成竹在胸的表情,人多勢眾的男人們竟然有了些遲疑。
“那是什麼?”
“該不會是他的終極殺器吧……”
“殺個屁!那他大爺的是個小兒玩具水槍!糊弄傻帽呢你……”
Advertisement
眾人一窩蜂衝了上來,段沫顏雙腳分開,以一個穩穩的姿勢高舉射水槍,她面沉如水,按動閥門,水柱迅速噴出。
“biu——”的一聲,水流均勻地澆在眾人的身上。
一個大漢抹了把臉上的水漬,嘲諷:“你這是給我洗臉呢?”
段沫顏面無表情:“是的。”
男人剛想笑,下一秒,一股不可壓倒的力量瞬間席卷他的全身,神經突然變得麻痺,什麼老虎獅子的基因全都像小白兔一樣孱弱,他膝蓋一軟,砰一聲跪在地上。
不過三秒鍾時間裡,一大群孔武有力的男人,就那麼軟綿綿地趴了一地,有的還在歪嘴斜眼流口水。
剛才說洗臉的那個男人發現自己全身連手指頭都動不了,他滿臉恐懼,生怕自己成了廢人:“你繞已人唔們用日神唔(你到底對我們用了什麼)?”
段沫顏扔掉水槍:“某隻壞蠍子的毒,放心吧,稀釋了幾百倍,死不了人。”
一槍水,放倒一堆男人。漢森抑制住自己想要把那槍撿回來衝動,死死盯住了面前禿頭矮小的少年,他不敢輕舉妄動,因為此刻除了那些跳河逃跑的,全船就僅剩下了他自己。
他踩著窗框用力朝下一躍,穩穩落在甲板上:“你這個臭小鬼,我發誓一定要打死你!!”
而段沫顏看著漢森那身誇張的肌肉,有些許的忌憚,她從來沒見過這麼健壯的人,比起裴績、謝利等人簡直要胖上個一倍,好像連腦子都被筋肉佔滿了。
她嚴陣以待,握緊了手中最後一把槍:裡頭僅剩兩枚子彈。
這是一場最後的角逐,而身後,賀南已經成功將逃生筏啟動,電機發出嗡嗡的聲音,在河面上打出劇烈密集的泡沫。
“莫莫,快走吧!”他大聲喊道。
段沫顏搖了搖頭,“不,你先上船。”
在六十多個小蘿卜頭的注視下,她勇敢地朝前邁出一步,穩穩立於漢森面前,她臉上還帶著幾道凝固的傷,平白增添了一分鐵血氣息。
甲板上兩人一高一矮,一胖一瘦相對站立,宛如蚍蜉撼大樹,差距無比顯眼。
漢森緊了緊手上的護腕,“你這個小子,倒是有幾分骨氣。”
“可老子才不是君子!”
話音落下,漢森瞬間變臉,他猛地從兜裡掏出一個黑漆漆的玩意,疑似某種炸彈,段沫顏眼神一變。
電光火石之間,她看到這個黑漆漆的小東西在半空劃過一道弧度,幾乎是連思考的時間都沒有,她整個人猛地往旁邊用力一躍。
“轟隆隆——”的一聲巨響,貨輪的甲板被炸出一個坑,滾滾濃煙飄到天空中,整條船偏離軌道,發出嘶啞的哀鳴。
段沫顏在塵土裡咳嗽一聲,她滿臉都是土,用力以雙臂支起身體,腦袋還有些暈乎乎的。而她旁邊原本那些被毒放倒的男人,有些則是被漢森徹底炸死了。
因為這顆意料之外的地雷,局勢一下扭轉,濃煙滾滾,甚至連巨大的貨輪都有失火的趨勢。
漢森隨手撿了根鐵棍,一邊掂量著,一邊朝她走來,他是徹底破罐破摔了:“老子豁出去了,弄死你們,我一個人坐逃生船跑的遠遠的,什麼21軍團,這輩子都休想找到老子!”
段沫顏擦了擦嘴角的血,重新站起身來。她看著男人一步步走近,就在漢森舉起手中鐵棍的一刻,一個人猛地從後方衝出,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賀南咬緊牙關,一聲也不吭,雙臂宛如鐵鉗,死死箍住漢森的腰,不管男人如何踢打也絕不放手,那一刻,段沫顏在他眼裡看到了某種執拗。
漢森被箍得幾近窒息,“你給老子放開!”
賀南額頭青筋暴起,他大吼一聲“啊——”似乎拼盡了全力,就那麼扛著比自己重幾倍的漢森,把他整個人頭腳顛倒,重重抡在地上。
轟的一聲,甲板上被砸出一個淺淺的坑。
漢森暈頭轉向,他從來沒想過自己會被賀南這小子給放倒,“你們到底是什麼人……”
他幹咳兩聲,抬頭,見煙霧茫茫中,段沫顏踏著灰礫向自己走來,她逆著光,臉上的面罩已經摘了,露出秀麗冷豔的五官。
“你……”漢森有點茫然。
話未出口,段沫顏突然深呼吸一口氣,緩緩擺出一個起勢動作。她雙腿微彎,一腳在前一腳在後,左手輕輕舉起,動作輕微卻仿佛力逾萬斤。
“你這是用的什麼招式?”漢森疑惑。
“你不懂的中華武術。”
還記得私人訓練時靖軼手下士兵搬來的詠春木人樁嗎。
段沫顏別的愛好沒有,就是喜歡研究武學和武器。
她緩緩吐出一口濁氣,再睜眼時雙眸雪亮。
“嗬!—”她怒喝一聲,整個人飛速衝出去,攻擊像雨點一樣砸在男人身上,每一拳、每一掌,次次到肉,中華武學講究瞬息萬變、唯快不破,漢森從未理解,也必然終身無法理解。
“我打你作奸犯科!”
“我打你豬狗不如!”
“我打你拐賣兒童!”
“我打你沒人性,我打你個王八蛋滿地找牙!”
飛來一腳正中臉頰,漢森巨大的身體猛地摔在地上,他被揍得滿頭包。捂著打落的門牙抬起頭來,喊誰呢看著面前清秀的禿頭少年,竟然有些下意識地恐慌,身體逐漸開始瑟瑟發抖。
“你、你別過來……”
段沫顏拍了拍手,走上前:“你是什麼基因?”
“西伯利亞猛虎!”
“我看你是紙老虎還差不多。”
她撿起地上的一截斷掉的鐵棍,尖頭橫在漢森脖頸上:“昨天晚上,阿芙拉來找你們做什麼?”
此話一出,漢森整個人都是一愣:“你看見了?!不是,你竟然認得她!”
段沫顏手動了動:“說!”
漢森吞了口唾沫:“你打聽這個做什麼,這和那批孩子沒有關系。”
“再廢話?”鐵尖往前戳了戳,立刻見了血。
漢森直接嚇尿了,“我說我說你別動!”
“她是所羅門派來的人,我們交換給他情報,他讓阿芙拉給我們淨化的名額,三個月一個名額,這個月輪到皮爾科,她是來給皮爾科淨化的!”
段沫顏擰眉:“給你們這幫拐賣犯殺人魔流寇變態社會渣滓淨化?”
漢森含怒不敢言:“我們雖然是壞人,但所羅門也不是什麼好人!他通過我們走私違禁品、參與拐賣分贓,還利用我們對抗晨曦組織!”
段沫顏聽到了想要的,她收回鐵棍,“賀南,給我根麻繩,越粗越好。”
漢森眼看著她朝自己走來,牙關打顫:“我都已經回答你了,你簡直不是男人!”
段沫顏冷笑,一把給他捆了個結結實實:“我可能不是男人,但你是真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