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雨勢漸大,隨著時間過去,橋下的墮落種開始安靜下來,它們仿佛遊魂一樣徘徊在平原上,雨水衝刷掉血腥味之後,它們就又恢復到了無人區裡的空白狀態。偶爾有幾處角落傳來騷亂聲音,那都是墮落種在啃噬戰場上的屍體。


  大本營內的治療室,醫療艙已經人滿為患,許多士兵隻能席地坐在外頭簡略處理傷口。


  裴績端來一個託盤,幾番操作後將消毒藥水塗在墨菲的肩膀傷處,後者“嘶——”一聲龇牙咧嘴。


  “疼疼疼!”


  裴績扔掉兩個染血的棉球,一邊給他纏繃帶:“你不能再上了,你的傷口在惡化。”


  墨菲滿頭冷汗,臉上還有長毛未蛻幹淨的痕跡,他搖搖頭:“老大,我必須要去。我這都算小傷,還有人比我更加嚴重。”


  裴績動作一頓,他看向四周的人們,有的士兵被折斷了骨頭,有的被一道抓痕貫穿胸腹,有的腦袋上全是血,墮落種的利爪和尖齒連盾甲都可以擊穿,加上完全不要命的打法,如果他們沒有接受過淨化,場面估計會慘不忍睹。


  裴績深深嘆息一聲。


  入夜之後,雷雨伴著大風吹在屋檐上,氣溫變得極低,屋裡隻有戰士們此起彼伏的呼吸聲,忽然一道急促的腳步踏著雨水響起,可以看出來人十分焦急。


  “報告!!!不好了!!!”一個哨兵男孩狂奔著衝進來。


  蒙哥馬利猛地站起身來,一巴掌拍在牆上:“大爺的,難道是墮落種又進攻了?!”


  “不是!……”那士兵咳嗽一聲,用力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他神情緊張,“是有一大波淨化師大人正在向我們靠近!”


  “你說啥?”


  “是我聽錯了吧。”


  所有人面面相覷,都露出不敢相信的表情。


  白奕星猛地起身走到窗邊,他拾起一架遠望鏡朝遠處的山路看去,在雨霧朦朧下,漆黑的夜色籠罩山林,隻有一串長長的車隊發出幽暗的燈光,從偶爾閃過的車標來看,那上面確實是淨化師的標志無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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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奕星瞠目結舌,這是怎麼回事?自11區邊境出現墮落種攻城之後,議會就中止了全民淨化普及計劃,將所有淨化師都召回了1區保護起來。後來各個城市爆發變異種襲擊平民現象,就更難見到她們了,沒想到此刻竟然會往戰場上來。


  有通訊兵馬上接通了對方隊伍裡的聯絡,小伙子扯著嗓子狂吼:“還請您們馬上撤退!這裡很危險,戰況緊急!”


  原本奄奄一息養傷的士兵們聽說了情況,也紛紛爬了起來,他們扒著門框看著山林裡的車燈目瞪口呆。


  “她們怎麼可以來戰場!太危險了!”


  “小姐們,請你們馬上離開這裡!”


  “快走啊,不要過來!”


  白奕星見手下的通訊兵舉著話筒嘶吼的模樣,果斷點開終端聯絡了議院。


  “愛德華老師,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淨化師小姐們會來到這裡。這太離譜了,請您趕緊聯絡她們返回1區!”白奕星震聲道。


  終端裡傳來愛德華參議長激動的聲音,他甚至都在發抖:“不是我讓小姐們來的,這都是她們自己的主意,奕星,咱們有救了!真的有救了!”


  白奕星有些疑惑,這時醫療室裡的士兵們忽然騷動了起來。


  “白議長,快看星網上的視頻!”旁邊有人喊他。


  白奕星狐疑回頭:“視頻,什麼視頻?”


  他們所有人身處戰場,陷入狂亂的廝殺中,因此並不知曉一股飓風正以迅雷之速席卷了全球。


  起因是霍本臘洲的大淨化者瑪姬·D·史密斯,她發布了一則無差別通告,題目十分大膽。


  白奕星緩緩念出那個視頻的名字:“【墮落種可以被淨化】……”他緊皺眉頭。


  所有人都是和他一樣的表情,但當他們看到其他各洲的淨主統一發出的公開視頻後,又紛紛瞪大了眼睛。


  “當淨化之力濃鬱到一定的程度,就可以激發墮落種的自我意識,喚醒正常人的思維,將基因內的狂暴元素壓制到無限低。”


  “當然,這種濃鬱程度遠不是一人可以達到,目前世界上的八名大淨化者,沒有人可以。”瑪姬如此說了。


  在她身後站著屬於霍本臘洲的一眾淨化師,約莫有幾百人,她們有的不過十幾歲大小、有的已白發蒼蒼。此刻她們不再是被保護在高牆後頭的珍惜寶物,而是選擇站了出來——成為世人的勇氣和力量。


  瑪姬站在最前面,她率先舉起了手,在她身後,越來越多的姑娘身上閃起耀眼的白光,這光圈巨大而聖潔,將還徘徊在鐵絲網圍牆後的墮落種們統統籠罩了進去。


  霍本臘洲這段時間一樣深受墮落種襲擊之苦,他們的首都甚至都被圍攻。


  從天使之吻裡研發的解藥隻能緩解變異種的症狀,對於自然狂化的墮落種卻是一點作用也沒有。而那些經年累月的墮落種才是危險的主力軍。


  而此刻那些圍在鐵絲網外虎視眈眈的怪物們,在她們行動了之後,忽然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安靜了下來。它們抬頭沐浴著白光,有點像日升時的向日葵。


  白奕星看清了視頻裡發生的事,倒吸一口涼氣。


  除瑪姬之外,南卡文洲的穆安娜、布倫卡布洲的梅、遜堤洲的科拉娃……所有淨主都站了出來,她們用實際行動昭告天下:這個方法可行。


  眾人都沉浸在星網帶來的巨大震驚裡,靖軼走到窗邊看向橋後熙熙攘攘的墮落種,他下令道:“火箭師朝東北方位發射兩枚閃光彈,吸引墮落種的注意,在將它們引開之後,第五中隊前去保護淨化師隊伍返回,第七中隊空中警戒。”


  士兵們反應過來,立正敬禮:“是!”


  而作為從12區裡被放出來的犯人軍隊,蒙哥馬利有點呆:“是我眼花了吧,淨化師來救我們了?”


  他身旁的饒樂聞言翻了個白眼,順手給了他一拳:“你有沒有眼花我不知道,反正我是看見了,淨化師大人和我們站在一起!”


  蒙哥馬利渾身一個激靈,他站起身來:“淦!老子忽然什麼都不怕了,老子要去救淨主大人,誰也別攔我!”


  *


  夜幕四合,所羅門帶著一眾美豔家具退回到他在墮落種群裡的休息地。在這荒郊野嶺,他竟還有闲情逸致搭建帳篷、燃起篝火。


  魏玉怡手裡端著一杯葡萄酒侍立身側,溫莎正在制作花瓣沙拉,段沫顏靜靜地看著帳篷外一圈又一圈的墮落種,眼神冰冷。


  阿芙拉的被俘虜沒有叫所羅門有一絲恐慌,沒有獨立意識的女人,在軍營裡隻會成為定時炸彈,一旦有人掉以輕心,前元首的慘劇就會再次發生。但軍團又絕對不會傷害他們,所以男人們遠比阿芙拉更危險。


  所羅門享用鮮花花瓣制作的沙拉,一邊聽著雨聲一邊看著挨澆的眾墮落種,心情十分美麗。


  他出生高貴的官宦世家,雖說基因血脈並沒有強大的破壞力量,但隱藏實力那麼多年,光這份沉得住氣,就足夠他獲得如今的位置。


  霍普·戴維斯的名字已經家喻戶曉,他是和善、親切的元首。


  而從今往後,所羅門的名字也將會路人皆知,他會是新紀元的偉大開創者。


  想著想著,所羅門有些激動了,他雙眼發亮,仿佛腦中構建的草食動物盛世已經來臨。隻是下一刻,遠處的草原忽然響起兩聲驚天動地的巨響,隨後是亮如白晝的強光。


  所羅門一愣,隨機嗤笑一聲。


  這個時候發射閃光彈,這群人是瘋了?他們打算連夜打仗?


  這個暴雨天氣,這個敵我的數量,在白天就已經讓軍團疲於應對,夜間完全是自尋死路。


  他站起身來,走到帳篷邊緣向遠方眺望,被白光吸引的墮落種很多,密密麻麻的人頭攢動瞧著十分可怖。


  “你們,過去看看,領導墮落種發起攻擊。”


  魏玉怡和溫莎點點頭,冒著雨趕赴戰場。


  “瞧著吧,不過十分鍾,他們就會被蠶食殆盡。”所羅門笑著信誓旦旦。


  可是過了好一會,等到閃光彈的光芒暗淡下來,遠方都沒有傳來軍團的炮聲。不光如此,他派出去的淨化師都沒有再回來。


  所羅門坐直身體,忽然發現林間有些安靜的過了頭。


  發生了什麼?


第94章 開放式結局


  最前方的墮落種悄無聲息,完全融入了夜色,溫莎和魏玉怡沒有回來,難道她們也被俘虜了?


  所羅門忽然覺得心裡毛毛的,這種掌控不住狀況的感覺,令他十分厭惡。


  那兩枚閃光彈發射之後,聯邦軍團似乎就啞了火。雖然他們並沒有發起反攻,但所羅門就是生出些危險的錯覺。


  “所有墮落種撤退,不要上前,我們等到天亮。”他啞著嗓子道。


  可惜的是,瑪莎留在了古堡裡,在場的所有‘美豔家具’包括那些變異種,全都無法和他正常交流。所羅門手指緊緊扣著手杖,他忽然感覺到一絲孤獨。


  於是他側過頭,有些期盼地望向段沫顏:“你覺得,那邊發生了什麼事?”


  段沫顏也被‘控制’了,她也是聽不懂人話的,所以她保持雙眸直視前方,壓根沒搭理他。


  這一夜過去的太快了,但又平靜異常。等到天光大亮,潮湿的水汽還沾在葉片上,天空變得和洗刷過一樣清澈,藍汪汪的沒有一朵雲。


  所羅門帶著段沫顏、朝娟和凱莉勞文三人混在墮落種大軍裡,借著晨光向軍團的方向移動。


  他心裡有些惴惴的,因此呼喚了更多的變異種守在他四周戒備。


  等到大軍行進到昨日的戰場,草原幹幹淨淨,昨日徘徊在前頭的許多墮落種全都消失不見了,並沒有滿地彈坑和屍體的慘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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