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乎是愣了下,然後自嘲地扯著嘴角笑了一下:“沒有。”
南知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錯覺,總覺得他剛才那句話的聲音不屑又諷刺。
吃完晚飯,她才想起剛才哭時迷迷糊糊中聽到的他說的話。
“對了,你剛才說,要給我看看什麼?”
顧嶼深一頓:“沒什麼。”
南知不服氣:“你明明就是說了!”
顧嶼深似乎是被她吵得頭疼,按了按眉心:“在客房。”
“是什麼?”
“自己去看。”
南知撇了撇嘴,不過吃飽喝足發泄完,不跟他一般見識,起身上樓。
推開客房門,她環顧一圈,客房的確冷冷清清,什麼布置都沒有,她也因此很輕易地就找到唯一一個與這房間不相融的物件——
那個HelloKitty的鑰匙串。
南知眼睛都睜大了些,沒想到顧嶼深會給她買這個。
居然會是這樣的小玩意兒。
小小的一個,但很精致,甚至都看不出塑料的廉價感。
她拿著鑰匙串出去,想去問問顧嶼深怎麼會買這個,一出去就正好碰上回主臥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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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今天又打算睡主臥了?
這是氣又消了?
這人的心情還真是一張晴雨表。
南知跟著走進主臥,食指勾著鑰匙串,高高舉著湊到他面前:“你什麼時候買的?”
“昨晚。”
“你怎麼會買這個?”
顧嶼深看她一眼,抱臂靠在門板上,漫不經心道:“路上看到,隨便買的。”
南知點了點頭,從包裡摸出鑰匙:“正好我缺個鑰匙串,經常容易找不到。”
那個HelloKitty和獨角獸的鑰匙串被她掛在鑰匙上,食指輕輕撥了撥,在半空中晃動。
顧嶼深懶懶地提了下嘴角。
這時,南知手機震了下,是劉暖冬導演給她發來的確認她明天就會去上海的短信,南知回復完,將行李箱拿出來。
她盤腿而坐在行李箱旁,底下的柔軟的地毯。
忽然想起什麼,她抬眼朝顧嶼深看去。
果然男人神色又不善,沒再看她,提步朝浴室走去。
“……”
又!生!氣!了!
次數多了,此刻的南知心如止水,已經非常平靜了。
生氣就生氣吧,就準他大晚上喝多了回家,還不準她出趟短差?
天下哪有這樣的道理。
但她一垂眼,又看到腳邊的鑰匙串,他說這是他昨晚買的。
南知自己也沒發現,嘴角翹起了一個壓不住的弧度。
-
這一晚睡得是兩人領證後最輕松的一晚,因為顧嶼深生氣了,所以兩人是背對背睡的,雖然醒來後這人的手又橫在她腰上。
南知覺得這人可能骨子裡就是粘人的,不然怎麼一覺醒來就成這個睡姿了。
她剛一動,顧嶼深就也醒了,收了手,起床。
南知:“……”
算了算了,不戳穿你。
去上海隻需要一天,她行李不多,剛好一個小行李箱。
她洗漱好,顧嶼深已經不在房間,南知提著行李箱往樓下走,一路磕磕碰碰,拽著行李箱往下走。
那動靜把舒姨都引來了,抹著手跑上來:“太太,太太,您擱那,我來給您拿。”
南知自然不會讓這麼個中年女人替自己提箱子,何況這箱子也不重,搖頭拒絕了,可舒姨還是堅持,最後兩人一塊兒把行李箱拿下樓梯。
“早餐都做好了,您先用一點吧。”舒姨說。
南知點頭,跟她道了謝。
舒姨瞧一眼顧嶼深,昨兒還好好的呢,還細心囑咐她太太喜歡吃什麼,怎麼這一早就這樣了,連箱子都不幫太太拿?
舒姨問:“太太,您一大早拿著行李是去哪呀?”
“上海,有點小事要去處理。”
“顧總跟太太一起嗎?”
她這話應該是問顧嶼深的,但顧嶼深正在處理工作郵件,目不斜視,隻當沒聽見。
南知便替他回答:“不是,我一個人去。”
舒姨說:“那太太自己一個人可要注意安全,別在外面獨自待太晚。”
顧嶼深冷哼一聲,這才說話:“她早就習慣了一個人在外面了,出不了事。”
南知:“……”
感覺自己被攻擊了。
-
吃完早飯,顧嶼深去了公司,南知則直接去機場。
北京飛上海五個小時,南知在飛機上淺眠片刻。
到上海虹橋,她拿上行李往外走,正打算攔出租車就接到一通電話,接起來那人便問是顧太太嗎。
南知一愣:“是,您是哪位?”
“顧總讓我這兩天負責您的出行,我現在已經在一層外的出口等您了。”
掛了電話南知都是懵的,按照路標找到出口,外面熙熙攘攘很多人,有個男人卻不知怎麼認得出她,小跑過來接她的行李箱:“您就是顧太太吧。”
南知聽著別扭,提醒:“我姓南。”
“好的,顧太太。”
“……”
算了。
南知坐上車,司機扭頭過來問:“顧太太,您現在是先去酒店還是節目組?”
“你先送我去酒店吧,謝謝。”
上海和北京是一樣的堵,車在馬路上緩緩行進。
車窗外也都是人流車流和高聳入雲的高樓大廈,沒什麼可看的景色。
南知興致缺缺地收了視線。
剛才在飛機上睡過,現在也睡不著了。
她闲著無聊,隨手拍了張司機開車的照片發給顧嶼深。
「南知:你安排的?」
「顧嶼深:你現在問我是不是有點太晚了。」
南知輕笑了聲,蔥白纖長的指尖在手機屏幕上輕點。
「南知:我就是覺得奇怪。」
「南知:早上不是剛有人說我習慣一個人在外,出不了什麼事嗎?」
「南知:怎麼現在倒給我安排司機了?」
她連著發了三條信息,擺明是故意調侃他。
顧嶼深好一會兒沒回復,南知還以為他是被她懟得說不出話來了,正得意著,結果片刻後,顧嶼深發來一條語音。
他聲線懶懶的,溫柔又沙啞,南知都能想象出他坐在辦公室裡捻著襯衫扣子發語音的模樣。
隻不過仔細聽就能發現其中戲謔玩味的成分更多,還有一點不著痕跡的警告,真跟笑面虎似的。
“是不擔心你一個人會出事,隻不過擔心我自己,兩天工夫,老婆跑了就得不償失了。”
南知:“……”
老婆。
她渾身別扭,說不上是尷尬多還是羞恥多。
隻是心虛地視線亂瞟間正好對上了前面司機的視線,兩人在後視鏡裡視線一撞,司機又迅速挪開了。
南知輕咳一聲:“顧嶼深讓你過來就是來監視我的?”
監視這個詞司機可不敢承認,忙說:“怎麼會呢,顧總隻是讓我負責您的出行而已。”
“順便叫你把我的行程都匯報給他?”南知立馬反問。
“……”司機局促地臉都皺起來了,“顧總隻是掛心您而已。”
南知哼一聲,也不再繼續為難司機。
她低頭重新看向手機,想再回句什麼,可想起顧嶼深口中“老婆”一詞,卻越發臉熱,更是想不出可以回復什麼。
最後索性作罷。
到了酒店,南知放好行李,沒多做停留,直接去找劉冬暖。
-
劉冬暖也剛剛出差回到上海,風塵僕僕的,連妝都沒化,素面朝天。
她已經將之前讓南知過目過的合同打印出來,南知重新檢查一遍,很快就籤了名。
劉冬暖:“太謝謝您能願意來了,真是為我們解決了最焦心的事兒。”
南知笑了笑,從容客套回答:“沒,我本身就對這個節目很感興趣。”
劉冬暖伸出手:“那就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也希望您在節目上能度過一段快樂的時光。”
南知同她握手,說了聲謝謝。
劉冬暖看了眼時間,將合同整了整,給南知一份,另外一份叫助理拿下去登記入系統保存。
“時間還早,您沒什麼事的話,我再詳細給您介紹一下具體事宜和人員安排。”
“好。”
劉冬暖從旁邊文件袋裡拿出另一份檔案,裡面是關於《腳尖的藝術》的詳細安排資料,上面從評審到表演舞者再到工作人員一應俱全。
“這些是到時跟您一起進行評分活動的評審們,上次去北京看您演出時我跟您說過的。”
南知點頭。
其中好些評審南知也都有所耳聞,看得出來這節目在專業度上很下功夫。
劉冬暖拿出另一沓紙,附帶照片:“然後這是我們報名的舞者們。”
這些舞者經過層層篩選剩下這一些,當然也同樣都是強者中的強者。
年紀都很輕,基本是各個舞團、各個舞蹈學校裡拔尖的幾個,當然也有些走野路子派的,不過在少數。
南知一頁頁看過來,翻到最後一頁,她指尖一頓。
那一頁紙的最上方寫著六個字——特別嘉賓人選。
兩個人,都是熟面孔,如今娛樂圈風頭正盛的小花。
南知視線停留在其中一張照片上,底下標了名字:宋影。
劉冬暖很誠懇,解釋道:“這兩個是另外節目組洽談的特別嘉賓,有點舞蹈功底,也會參與比賽,主要還是起到一個引流宣傳的作用。”
南知突然指著宋影的照片問:“她也會來?”
“嗯,是的。”劉冬暖遲疑問,“您認識?”
南知忽然笑了,淡聲道:“認識,同學。”
“同學啊,居然這麼巧?”劉冬暖吃驚道,“是了,宋影好像就是北京本地人,高中同學?”
“嗯。”
劉冬暖:“你們高中還真是人才輩出,您是這麼厲害的芭蕾舞者,宋影近幾年也出演了不少不錯的電視劇。”
南知笑了笑,沒說什麼。
劉冬暖:“能和老同學一起錄節目也是緣分,希望你能玩得開心。”
南知淡笑:“希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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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節目組離開,南知一下樓就看到司機還等在那兒。
她看了眼手機,已經將近三小時過去了。
“你一直等在這兒啊?”南知問。
“是的。”
她笑:“這也是顧總吩咐你的?”
司機不說話了。
“算了,你送我回酒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