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憶力也就一般,不過是看到帥哥更印象深刻些。”團長揶揄問,“你們什麼時候勾搭上的,別不是我還一不小心做了紅娘吧。”
“那還真不是,我跟他早就認識了。”南知笑道。
“那回沒聽你說過啊?”
南知:“因為那時候我和他關系太特殊,也不好主動提。”
頓了頓,南知在團長興味考究的目光中緩聲回答,“就是之前給你說過的,我那個前男友。”
團長:?
“真的啊?!”
“嗯。”
“你前男友居然是顧總?!”
她笑:“對啊。”
團長回憶起之前南知跟她提到的和前男友的那件故事,再聯系顧嶼深這些年在外的形象,實在是覺得搭不上邊。
“那你們現在這是快要舊情復燃了?”
“算是吧。”
南知說完,又在心裡想,也許連“復燃”都稱不上,根本就沒滅過。
她是,顧嶼深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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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演出正式開始。
南知表演的獨舞在最後幾個出場,同舞團那群小姑娘的群舞在她之前,南知還去側臺看了她們的演出。
視線不經意掃到臺下。
她倏的一愣,看到了觀眾首排的顧嶼深。
他怎麼來了?
還沒有告訴她。
南知回到後臺拿手機,給他發信息。
「南知:你在大劇院?」
顧嶼深回了個“嗯”。
她這才發現,上回因為看到顧嶼深和黎馥,她就把顧嶼深的備注改成了渣男,如今看著就覺得有些扎眼了。
南知想了想,將備注改成了“追求者”。
挺不要臉的。
不過以前南知身邊那麼多追求者她都沒多加理會,也就顧嶼深有得到這個備注的榮幸了。
「南知:你過來怎麼沒跟我說呀。」
「追求者:怕你緊張。」
「南知:我才不會緊張。」
顧嶼深發來一條語音,一點開就是磁沉的笑,沙啞低沉,仿佛還帶著滾燙的溫度,聽得南知耳朵發燙。
“什麼時候輪到你?”
她摸了摸耳朵,低頭慢慢回復。
「南知:下下個。」
「追求者:加油。」
南知闔上手機,又忍不住看著鏡子彎唇笑起來。
以前高中時她每回參加芭蕾舞比賽顧嶼深就都會去,南知從來不會過分緊張,他也不說什麼鼓勵鼓勁兒的話。
每次都是淡淡的一句“加油”。
她贏了獎,他在臺下給她鼓掌。
她出現失誤,他也在臺下默默注視。
還有那次她高燒堅持比賽,一支舞結束,南知暈倒,他也穩穩將她接在懷裡。
現在好像是又回到那時候了。
很快,輪到南知表演。
她踩著步子小跳上臺,音樂響起,她熟練又優美地舞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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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舞臺,聚光燈落在她周圍。
顧嶼深忽然想起自己第一次看到她時的場景。
盛夏八月。
有一家人剛搬來了朧湖灣,院裡其他小孩兒都跑去看了,還紛紛說著那家人的女兒長得特別漂亮,諸如此類的,顧嶼深隨心聽著,也懶得跟人去看。
後來某天夏夜,顧嶼深從外面回來。
16歲時的顧嶼深個子已經很高,他黑衣黑褲,身材挺拔,隻是臉上表情淡漠,看不出絲毫情緒,皮膚冷白,不太像這個年紀男生應該有的樣子。
他在步行回家途中經過南知住的那幢樓。
那是顧嶼深第一次見到南知。
她父母似乎是還沒回來,她又忘帶了鑰匙,被關在屋外。
懷裡抱著個淺藕粉色的書包,站在門口路燈下,時而踮腳,時而旋轉,自顧自玩得不亦樂乎,路燈將她的影子拉得纖長。
她繃著腳尖輕輕旋轉,扭頭時忽然看到了站在晦暗處的顧嶼深。
少女歪著腦袋打量他,巴掌小臉,眼睛大大的,飽滿的粉唇,盤起的長發剛剛放下,有些卷,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光澤,長長地垂在胸前。
然後她小跑著到顧嶼深面前:“你也是住在這裡的嗎?”
仗著身高優勢,顧嶼深居高臨下地俯視她,淡淡“嗯”了聲。
“我叫南知,東南西北的南,知識的知。”少女一點不怕生,笑著自我介紹,“你叫什麼名字?”
他沒回答。
而南知一低頭就注意到他擦傷的手背,掌骨處有幹涸的血,其中一道已經淌到了無名指的指節處。
她皺起眉,去拉他的手,想仔細看看傷口:“你怎麼受傷了?”
顧嶼深沉默地將手抽回去。
小南知絲毫沒察覺眼前少年的冷漠,眼睛還盯著他手的方向,然後想起今天剛聽說的,朧湖灣的那些孩子們個個都是惹不得的主兒。
小南知舔了下嘴唇,小心翼翼地問:“你是不是去打架了?”
16歲的南知臉上有些肉,粉嘟嘟的,滿是膠原蛋白,也還未經歷過任何風波,從小在父母無微不至的愛意下長大,就連說話嗓音都有些模糊年齡的稚感。
她那模樣有點好笑,表情豐富,好像打架是件多了不得的事兒。
顧嶼深看了她一會兒,半晌,勾唇:“怕了?”
算是承認了。
她抬眼看了顧嶼深一眼,誠懇地點頭:“有點。”
顧嶼深輕嗤一聲。
聽她又自言自語地說:“怪不得人家說住在這裡的孩子不好惹呢,原來是真的。”
顧嶼深沒那個耐心聽陌生女孩說話,轉身就準備走,又被她喊住了。
“喂!”
她不知道他名字。
顧嶼深回身。
她食指指了指他的手:“你不包扎一下再回家嗎?”
南知剛剛從芭蕾舞老師那兒回來,包裡就帶了跳舞要用的東西,其中有為了保護關節和腳尖的繃帶,倒也能用來包扎。
她坐在花圃旁的臺階前,從書包翻出繃帶,又往身側拍了拍,仰頭:“你坐呀。”
顧嶼深坐在她身旁。
兩人身高差距大,遠遠看著一大又一小,還挺和睦。
小南知將他的手拿到自己膝上,他們就連手掌的大小都差很多。
她低著頸,額前的碎發落下來,被風吹得有些擋眼,她很小心地檢查了上面沒有殘留的髒東西,而後拿繃帶認真地纏繞上去。
包扎完,少女笑起來,露出兩顆淺淺的梨渦:“好啦。”
她歪著腦袋,問:“作為我給你包扎的回報,你可以告訴我你的名字了嗎?”
“顧嶼深。”他回。
-
一曲舞結束,臺下響起鼓掌聲。
南知欠身致謝,抬起頭時掃過顧嶼深的臉,他也認真注視著她鼓掌。
不知是不是劇院內燈光晦暗,她覺得此刻顧嶼深的目光都溫柔到了極致,像春日微雨。
南知從側面下臺,換下芭蕾舞服,正打算去找顧嶼深卻被人叫住了。
是另一個芭蕾舞團的女生,跳的是雙人芭蕾舞,還有個男舞伴。
女生之前通過《舞姬》認識了南知,後來又從網上搜了很多南知的參賽和演出視頻,愈發佩服,於是趁這次機會有些問題想請她指教。
其中一個問題便是與男舞伴合作時要在男舞伴託舉的動作下完成一個大跳的動作,那個動作她總是做不到完美。
南知:“我沒有跟舞伴一起跳過,但是這種動作主要應該還是核心力量和腰腹部力量,力量不夠就會做不標準。”
那女生問:“那能不能請你稍微演示一下發力點呀?”
“可以啊。”
男舞伴就在旁邊,南知走到他身前,男舞伴雙手放到她腰側,沒碰到,隻是演示。
南知做了個蹬腿的動作,說:“你不要等他託舉了再用力,這時候就應該蹬地,這是第一個發力點,他的託舉是第二個,這樣你在空中做大跳的動作會省力漂亮很多。”
女生在腦海中演示一遍,覺得的確是如南知說的那樣,感激地說:“謝謝,謝謝你。”
與此同時,門口一道冷冽的聲音:“南知。”
顧嶼深站在門口。
女生立馬說:“你有事就先去忙吧,謝謝你啊。”
南知應聲,走過去:“你怎麼來後臺了?”
顧嶼深問:“結束了嗎?”
“嗯。”
“那走了。”
南知說:“我東西還在旁邊休息室,我去拿一下。”
她剛走進休息室,就被顧嶼深扣著手腕抵到牆壁。
他嗓音有些低,氣息滾燙,低聲:“還真是不能讓你一個人出來。”
南知愣了下,反應過來:“那個也是芭蕾舞演員呀,那個女生問我,我就給她示範一下。”
男人依舊冷臉,眉眼下吊,一臉的不爽,但依舊忍著沒說話。
南知覺得他這副模樣有趣兒,眨了眨眼,故意逗他:“那怎麼辦,我都示範完了,而且剛才那個動作還要託腰,把我腰都弄疼了,可能都紅了。”
他皺眉,語氣帶警告:“南知。”
她止不住笑,一點不怕他。
以前讀書時就是這樣。
別人都怕顧嶼深,就她不怕。
她笑眯眯地看他,漂亮的眼睛彎著,像隻小狐狸,繼續得寸進尺:“你給我揉揉?”
“閉嘴。”
“……”
顧嶼深:“我知道沒碰到你。”
“……那你現在生什麼氣呢?”
“不是你在氣我嗎?”
南知鼓了下嘴:“我哪有。”
顧嶼深呼出一口氣,抬手摁在她後頸,人往前一步,把南知愈發逼在更加狹小的角落:“南知,你別總是故意惹我生氣。”
“你真吃醋啦?”
他不說話,隻是皺眉。
南知去揉他的臉,亂揉一通。
不得不感慨,上帝造人還真是偏心,被那樣揉搓一通還能帥得一塌糊塗的也就顧嶼深了。
南知捏著他兩頰往上提:“你笑一個。”
“別鬧。”
“快笑一個。”
“我老婆跟別的男的跳舞,笑不出來。”
“……”
這人怎麼這麼小心眼。
南知也不知道該怎麼哄了,索性雙臂掛在他脖頸跟他對視著。
牆上的時鍾分秒轉動,顧嶼深忽然抬手,撫上她下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