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結婚時,婆婆嫌棄我家是養牛的。


不但提出要婚前財產公證,還說婚後所有開支必須 AA。


絕不能讓她兒子扶貧。


可她不知道我家養了 10 萬頭牛。


1.


「我知道我兒子很優秀沒錯,但是山雞哪能配鳳凰呢!」


富態的中年婦女睨了我一眼,高高在上的姿態看得我眼角直跳。


「你和言初的事情我知道,聽說你爸媽前幾年就不在了?你家還是在村裡養牛的?」


我想了想那一長串地名,說村裡好像也沒錯。


於是我沉默著點了點頭。


女人將下巴抬得更高了:


「我家的情況你知道吧,我和言初他爸可都是事業編,以後光退休工資就好幾千一個月。」


「雙職工,這家庭說出去,一般人羨慕得眼睛都要紅啦!」


「就我們言初這相貌這人品,多少有錢人家的大小姐哭喊著要嫁給他,他都不要。」


「哎,誰叫我兒子不爭氣呢!死活要找你,我拗不過他,但是要想進我陳家的門,有幾個條件你必須答應!」


就在這時在廚房忙碌的陳言初捧著碗石榴出來了,石榴剝得幹幹淨淨,像紅寶石一樣堆在潔白的陶瓷碗裡,看著就誘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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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媽,你陪小夏聊會天,我再去給小夏剝個柚子。」


看著笑得一臉幸福轉頭又跑去廚房忙碌的陳言初,我不由得嘆了口氣:


「阿姨,您還有什麼要求?」


「我的要求就 3 點。」


「第一,你們必須做婚前財產公證。我家可是給言初在市中心買了房子的,158 平的大套間啊,光首付就要 100 多萬呢!這可是我們兩口子一輩子的積蓄,我絕不能便宜了外人!」


一套房子而已,我點了點頭,示意她繼續說。


2.


「第二,你們婚後必須 AA 制!」


我皺了皺眉,結婚後還 AA,那結的什麼婚?


「阿姨,這不太合理吧?」


陳言初媽媽立刻就不高興了,圓眼一瞪脖子一揚,難聽的話噼裡啪啦從薄薄的嘴唇中爭先恐後地跳了出來。


「我們言初賺多少一個月,你賺多少一個月?」


「聽說你還有個哥哥,你哥還生了三個孩子,你到時候把言初辛辛苦苦賺的錢搬回娘家怎麼辦?!」


「我都算過了,言初工資有 2 萬多一個月,房貸公積金就能付不少,也就是他淨收入足足還能富餘 1.7 萬一個月呢!」


「言初說你是養牛的,雖然不知道你養牛賺多少錢,但是你休想用我兒子的錢!」


「這些錢我得給他攢著,給以後的孫子娶媳婦用。」


我張了張嘴,想起我哥的別墅和遊艇,還有那些名下記不清的房產。


算了,AA 就 AA 吧,大不了以後多給言初塞點零花錢。


「行吧,這可是你自己說的。」


見我答應了,陳言初媽媽眼睛一眯,更進了一步:


「你們得籤個協議,以後各自賺錢各自花,不能算夫妻共同財產。」


「萬一以後沒在一起了,言初賺的他自己得都拿走!」


「阿姨,這不符合婚姻法。」


陳言初媽媽聞言頓時急了,她一拍大腿將身子靠向我,唾沫星子都快噴到我臉上了:


「你養牛一個月賺幾塊錢!我們言初費那老大勁考上大學找到好工作,可不是為了給你們家扶貧的!」


3.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自己一個月賺多少錢,家裡的錢都有專業的經理人負責。


既然陳言初媽媽一定要分得這麼清,那就聽她的吧。


哎,送上門的錢,人家都不要。


「還有第三點,我就這麼一個兒子,結婚後我得和我兒子一起住。」


想起自己家空蕩蕩的十幾間臥室,這次我倒是毫不猶豫就同意了。


「聊什麼這麼開心呢!」


陳言初端著個剝幹淨的柚子出來了,他走到我身邊親昵地摸了摸我的頭。


「和你媽聊結婚條件呢。」


陳言初媽媽嚇了一跳,似乎是沒想到我會直接說出來。


「你媽說要財產公證,結婚以後還要 AA,自己賺自己花,不能混一起。」


我話音剛落陳言初臉色就變了,看著板著臉的兒子,陳言初媽媽也不高興了。


「我已經退了一步了,這幾個條件是我的底線,而且你女朋友剛才都已經答應了,你還甩臉給誰看!」


陳言初意味深長地瞥了他媽媽一眼:


「媽,希望你到時候別後悔。」


陳言初是知道我家情況的,我現在才發現他居然什麼也沒和家裡說。


為了打破尷尬的氣氛,我主動拿出帶來的禮物。


「阿姨,這是人參和蟲草,送給你和叔叔補身子的。」


陳言初媽媽打開精美的包裝盒以後,馬上捂著嘴驚叫了一聲:


「天吶!這假人參做得和真的似的!」


嗯?


我無語地看著她誇張的表情:


「阿姨,這是野山參。」


4.


「啊哈哈哈哈,笑死人了,你是哪個旅遊景點買的吧,這個頭這品相,也太假了,要是真的野山參,幾百萬都買不到!」


這確實是我哥之前花 500 多萬買的,我特意挑了最好的拿來送陳言初父母,沒想到他媽居然是這樣的一個人。


「夏夏,你把東西收回去吧,我爸媽還年輕,暫時不需要這些。」


陳言初拍了拍我的手,似笑非笑地看了他媽一眼。


他媽馬上瘋狂點頭:


「對呀對呀,等下不要吃出問題來,也不知道哪裡買的便宜貨,造假造得這麼離譜!」


我默默地將東西收好放回袋子裡,行吧,你年紀大你說的都對。


三人正沉默時,門鈴響了,陳言初媽媽眼睛一亮,立刻從沙發上彈了起來:


「哎呀我去開門,客人到了!」


「哎呀寧寧,人來就好了,怎麼還帶禮物呀!哎呀這車釐子貴得很,得 200 塊錢一盒吧?這留過洋的人就是不一樣你說,出手大方,上檔次!」


陳言初媽媽拉著年輕女孩的手,態度那叫一個熱情大方如沐春風,和對我的愛答不理高高在上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小徐啊,來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楊丹寧,是我領導的女兒。」


「她呀,可是和言初青梅竹馬一起長大的,我們以前還一直開玩笑說要給他們定娃娃親呢哈哈哈!」


眼前的女孩個子高挑皮膚白皙,五官雖然普通,但是會打扮身材好,看著還是頗有兩分姿色。


我不動聲色地剜了陳言初一眼。


女孩看到陳言初眼睛一亮,很快,嬌滴滴的嗓音就在我耳邊響起:


「言初哥哥,你回家了怎麼都不來找人家~」


5.


陳言初聞言拉著我的手大方一笑:


「是應該去找你的,早就想著介紹念夏給大家認識了,這是楊丹寧,我初中同學,這是我媳婦兒,徐念夏。」


「媳婦兒」三個字深深地刺痛了楊丹寧和陳言初媽媽,她們倆異口同聲地說道:


「你還沒結婚呢!」


我抿了抿嘴,意味深長地瞥了陳言初一眼。


陳言初擦了擦汗,朝我投來一個哀求的眼神:


呵呵,青梅竹馬,還有一個一心向著青梅竹馬的親媽。


我倒要看看他待會怎麼解釋。


楊丹寧來了以後,陳言初媽媽立馬把我撇到了一邊:


水果零食熱茶,那叫一個殷切熱情,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才是陳言初第一次上門的女朋友。


我坐在陳言初邊上,不動聲色地掐住他胳膊內側的肉,720 度旋轉。


楊丹寧捧著玻璃茶杯淺淺地喝了一口,然後就盯上我放在沙發上的包。


「這包,是假的吧?」


「假包?!」


陳言初媽媽拉高嗓子發出一聲尖叫,她瞪著眼睛捂著嘴,一副驚詫極了的模樣:


「小徐,你還買假包啊?」


「年輕女孩不要這麼虛榮,買不起真的也不至於買個假的啊,那些什麼名牌啊奢侈品,沒那個實力就不要買啦!」


「小徐你說你賺幾千一個月,背個幾萬的包在身上,人家也不會信啊!」


6.


陳言初媽媽苦口婆心地勸我不要愛慕虛榮,要簡樸要持家要賢惠,說得我直翻白眼。


就算是為了陳言初,我也有點不想忍了。


陳言初一看我的臉色就知道大事不好,他緊緊握著我的手,奮力打斷了他媽漫天飛舞的唾沫星子:


「媽!吃飯了!」


想到陳言初往日對我的體貼溫柔,我嘆了口氣,算了,還是給他一個面子吧。


菜是陳言初爸爸燒的,手藝挺不錯,很有江南農家菜的風味。


我剛舉起筷子要吃,陳言初媽媽又開始發話了:


「小徐,你會做飯嗎?」


我搖了搖頭,她臉色立馬變了:


「你不會做飯,那以後一日三餐怎麼辦?總不能頓頓吃外賣吧。」


我剛想說家裡有阿姨,陳言初就板著臉打斷了他媽:


「媽,你不是也不會做飯嗎,再說了我喜歡做飯,一個家有一個人會做就行了。」


楊丹寧立刻一臉欽佩地看著陳言初:


「真羨慕念夏姐姐,能找到言初哥哥這麼好的男朋友。不像我,至今都是單身。」


「那還不是因為你單純啊,不像其他女孩狐媚子會勾人,你這孩子啊,就是太實在!」


陳言初媽媽給楊丹寧夾了一塊紅燒肉,一臉遺憾地看著她。


再好的胃口也被這兩人敗光了,我的忍耐差不多也到了極限,陳言初緊張地看著我的表情,趕在我張嘴之前,搶先開了口:


「楊丹寧,你高中時不是還懷孕了,你那初戀呢,後來怎麼沒在一起?」


7.


空氣死一般地寂靜,楊丹寧環視一圈,然後捧著臉哭出了聲:


「言初哥哥,你為什麼這麼誤會我,嗚嗚嗚我不活了,我清清白白的黃花大閨女,你到底是聽誰胡說的!」


「聽你初戀說的,你去醫院的手術費還是他問我借的,3000 塊錢到現在也沒還我。」


「我表姐是護士,當時你病房還是她給安排的,你不記得了?」


楊丹寧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摸了摸頭,嘴唇顫抖了一會才發出蚊子般的響聲:


「我不舒服我先回去了。」


說完站起身就走,還踢翻了椅子,但是她看都沒看一眼頭也不回地大步離開了,好像身後有惡狗在追。


我看著目瞪口呆的陳言初父母,突然覺得失去的胃口又回來了。


伸手夾起一塊紅燒鮑魚放進碗裡,陳爸爸手藝真不錯,這鮑魚燒得軟糯 Q 彈,咬下去滿嘴留香。


「啪!」


陳言初媽媽不高興地將手中的筷子拍在桌上,怒氣衝衝地瞪著陳言初:


「言初!你怎麼這麼沒禮貌!」


陳言初也不高興了:


「這不都跟您學的嗎,我就是說話太直了,您別介意。」


我嚼著嘴裡的鮑魚,興致勃勃地看著陳言初和他媽媽鬥法。


果然,所有的婆媳問題最終原因其實都是夫妻問題。


隻要有個願意站你邊的老公,你就不會和婆婆吵架,因為他會替你把該吵的都給吵完。


8.


陳言初媽媽氣得直喘,但是卻舍不得當眾罵陳言初,她轉過頭瞪向正吃得津津有味的我:


「小徐,咱們剛才聊的事情還作數吧?吃完飯你就去和言初把那些婚前協議給公證了,這種事情還是白紙黑字,寫下來比較好。」


我擦了擦嘴點點頭:


「可以,我答應的事情肯定作數,希望阿姨你到時候別反悔就行。」


「反悔?哈哈哈,小徐,多吃點吧,以後你和言初 AA 了,可就吃不到這麼好的菜了。」


陳言初媽媽露出一個譏諷的笑,伸手給我夾了一塊鮑魚和牛腩。


確實是,吃不到這麼家常的便宜菜了,但是不管便宜還是貴,都不能浪費。


見我一副認真吃飯的樣子,陳言初媽媽臉上不屑更加明顯了:


「婚禮的事情呢,言初也和我商量過了,我們這邊的規矩,是要生了兒子才能辦婚禮的。」


陳言初生氣地站起身:


「媽你胡說什麼呢!我們這什麼時候有這規矩!」


陳言初媽媽撇了撇嘴角:


「現在的小姑娘都很開放的啦,誰知道以前私生活怎麼樣,不會下蛋的雞我們陳家可不要。」


我點點頭:


「阿姨說得對,像剛才那個楊丹寧那樣的可不行,太開放了。」


「至於婚禮,我們女方家可以先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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