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他沒想到,萬物有靈,他強行的「進化」,造成了真正的「進化」。
災難面前,異能者出現了。
如果我沒猜錯,這位不甘心的博士應該是用改良過的藥劑加強了逆世所有人的異能,可這樣催動的進化,最後的結局就是喪屍化。
人為創造的,過於強大的力量。
居然能引發天地異象。
這位博士是個天才,也是個瘋子。
董輕的話讓呦呦憤怒不已,我按住她的肩膀,示意她按照我說的待在一邊,隨後抬起眼,口吻平靜:「你們好像很自信,覺得自己一定能成功?憑什麼?憑——你們這一群廢物嗎?」
天地驟然安靜。
「算了,早就想到會有這種回答了,」大漢的笑容逐漸森冷下來,「反正隻是研究血液,把你骨頭一根根打斷也沒什麼對吧?」
他身後,一個一身紅衣的青年忽然伸出手。
轟隆!
巨大的火焰,倏而冒起,從四面八方圍繞過來,呈現燎原之勢,瞬間就吞沒了我的花園,在四周的牆壁上留下了可怖的黑色灼痕。
風越刮越大,熾烈的火焰就仿佛燃不盡一般,蹿出了十幾米高,映出門口那群人臉上戲謔的笑容。
莫群操控著雷一道一道落下,剎那間,電閃雷鳴,火光衝天,葉家已經有了煉獄的模樣。
「現在,你的依仗已經沒了……」莫群眯著眼睛,「我看你——」
他的聲音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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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比火光更高的水柱晶瑩剔透,足有數十米高,猶如天女散花,落在火焰上,發出噼裡啪啦的聲音。
青翠欲滴的蓮蓬們倏而從池中冒出,又長又細的根莖猶如觸手,向這群人發射了無數的蓮子。而蓮子之後,就是一道道比高壓水槍還恐怖的水流。
刺啦刺啦——
咚!
咚!
咚!
那些柔嫩的蓮子宛如綴了火尾的流星,穿透了那群臉色大變的異能者的防護,輕而易舉地將他們手中的武器砸了個稀巴爛。
是比狙擊槍還恐怖的穿透力,甚至還砸下了不少人。
一瞬間,天地間隻剩下哀號和尖叫聲。
分明不可能熄滅的火焰,一點一點地弱了下去,露出了葉家的全貌——除了一層微微泛黑的植被,居然毫發無損。
在火焰來臨之際,常青藤已經將葉家的四面包裹得如同一個圓球。
我揉了揉正撲滅了火光,低著頭向我邀功的蓮蓬,平靜地說:「廢物就是廢物。」
不是所有植物都怕火,像常青藤這種植物,甚至可以用來滅火。
更何況,汽油這種東西,也是可以被某些特殊化學物質溶解的——早有準備的江澈可是拿過全國一等獎的化學競賽生。
他們又怎麼會覺得自己的計劃萬無一失呢?
我略帶嘲諷地說:「你們的招數用完了嗎?」
轟!
我的話音未落,剛剛還在花園裡瑟瑟發抖裝可憐的植物Ṱű̂₂們頓時都精神了,直起身子,一個個展現出最強形態,讓葉家成為了一片綠色的海洋。
然後,它們就露出了獠牙,紛紛瘋狂地進攻起這群異能者。
尤其是含羞草,它一邊碰瓷一邊尖叫,一邊揍人一邊嚶嚶哭泣。
卷柏們也分外英勇,揮舞著拳頭就衝了過去,肌肉大漢被揍得狼狽不堪,到處逃竄。
江澈忙碌於治愈受傷的植物,紫珠領著一群中草藥到處送溫暖,意氣風發。
沒什麼攻擊力的象牙玉綴把呦呦舉在枝條上,給了她最好的觀戰條件,一邊的玫瑰撲簌簌地抖動著花瓣,好像在鼓掌。
呦呦興奮地鼓勵進化成地雷的土豆砸他們,一邊為含羞草加油吶喊,一邊誇贊豌豆射手離譜的準度。
「葉其蓁……」滿身狼狽的莫群好不容易從火焰辣椒的進攻中撐下來,滿臉陰沉,「我承認小看你了,但我們做的準備,可不止這麼點……」
他憑空捏爆一團成分不明的湿淋淋紅色物質,露出陰鸷的笑容:「博士給了我藥,這裡一共有一萬喪屍,你以為,是你可以對付得了的嗎?」
說完,他就等著看我驚訝和恐懼的表情。
但令他失望了。
「以多打少啊?」我似笑非笑,「不錯的計劃。」
——「但你怎麼知道,誰是多,誰是少呢?」
一秒,兩秒,三秒……一分鍾過去了。
沒有一個喪屍過來,甚至連喪屍的聲音都沒有出現。
被我清理幹淨的街道依舊是靜悄悄的,莫群的表情由篤定興奮,變為驚疑不定,再變為慌亂不堪。
我就像欣賞了一場變臉表演,好整以暇地說:「還有什麼後招嗎?」
莫群的臉色再度變化,好不容易平靜下來:「你做了什麼?」
「和你一樣,」我平靜無比,「以多打少。」
說完,我輕輕跺了跺地。
轟隆隆……
轟隆隆——
由遠及近的聲音從地底傳來,土地起伏著,一株株碩大無比的植被破土而出,親切而欣喜地對我揮舞著枝葉,它們有些葉片的尖刺上還貫穿著喪屍的殘肢,有些甚至被血染成了紅色,被盡職盡責的蓮蓬衝洗後又恢復了清爽。
這些,就是我長途跋涉而來的土地。
這些一株一株冒出來的植物轉瞬間佔據了整個香榭帝苑,以及這片區域的所有街道,令這塊土地都變成了綠色的海洋。
而被這些散發著惡意的植物包圍的逆世異能者們臉色大變,紛紛四散逃跑,卻被我的西瓜藤捆了個結結實實,一個個灰頭土臉地倒在地上。
那個高個子女人想來攻擊我,可她的手還沒掐到我的脖子,就被跳下來的呦呦一鋤頭砸暈。
「切,」呦呦做了個鬼臉,「就這就這。」
有卷柏作為陪練,呦呦的武力值日益見長,現在已經能算一個女戰士了。
莫群不甘地看我一眼,轉身就跑——竟然是想學上次。
可我沒有阻攔他,隻是靜靜地看著,直到一把匕首橫上他的脖頸。
身影如同鬼魅的青年攔下了他,昳麗的面容沒有表情,漆黑的眼眸望向我:「師妹。」
他的速度快到極致,快到莫群的神情凝固,驚駭欲絕地看著季臨澤。
「處理那些喪屍很辛苦吧,師兄,」我微笑著說,「不過好在解決了。」
師兄垂下眼,打暈了莫群,仔仔細細地將他捆起,然後走到我面前:「你受傷了嗎?」
「沒有,」我搖頭,問他,「你呢?」
他猶豫片刻:「去抓博士的時候受了傷。」片刻後,又說,「但是被你的植物治好了。」
已經很久沒有人能讓師兄受傷了,我有些驚訝:「傷在哪裡了,師兄,疼嗎?」
他搖了搖頭:「不疼。」
然後看著我,露出一個很淺的笑容,連漆黑的眼眸都被某種亮晶晶的情緒照亮了。
天邊的烏雲早已散去,陽光再次灑落。
這是一場意料之內的勝利,可還是令人心生歡喜。
呦呦歡呼一聲:「姐姐,我們贏了!」
說完,她抱完了我,又抱住了身邊的江澈,蹦蹦跳跳,雀躍不已。
江澈的耳朵以極快的速度變得通紅,手懸在空中,遲遲沒有放下去,最後虛搭在呦呦的肩膀上。
我也舒了一口氣:「嗯,我們贏了。」
(09)
十月的天,秋高氣爽。
在師兄的引薦下,以師兄為隊長,我、呦呦、江澈、曾曦組成了一個中央異能小隊,經常出去執行任務。
迄今為止,我們已經配合中央完成了不少外勤任務,被頒發了榮譽勳章,而在這場漫長的拉鋸戰中,對抗喪屍病毒的血清也被研制成功,如今在進行第五期臨床試驗。
這一次,我們接了一個前往外省的救援任務。
因為要出任務,呦呦睡得很早,而我卻順著月光,不緊不慢地走到了花園裡。
我看見了師兄的背影。
他還是站在那叢玫瑰的面前,格外出神,連我走近了都沒發現。
「師兄?」
他轉過頭,表情有一瞬間的慌亂,瞬間就打破了那張漂亮臉頰上冰冷的面具。
「你很喜歡玫瑰嗎?」我問。
「不是,」他說,「我隻是……」
「師兄,雖然玫瑰是愛情的象徵,」我好像明白了什麼,有些無奈,「但這是我送給呦呦的,和感情沒關系。」
他愣住了,隨即,冷白的耳朵有些泛紅,表情卻有些如釋重負:「送給……呦呦?」
「你要是喜歡的話,我也可以送你花,但玫瑰不行,」我拂去ẗů³了玫瑰上的露珠,「薰衣草可以嗎?不過我沒種過,那花也不適合這裡養,不知道種出來好不好看……」
看得出來,師兄在經歷激烈的頭腦風暴。
最終,他敗下陣來,輕聲問我:「薰衣草是什麼意思?」
我將手放入口袋,抬眼看他:「陪伴。」
……
在爸媽依依不舍的叮囑聲中,我們全副武裝,和腳底的土地一起,踏上了執行任務的路途。
「咦,」神清氣爽的呦呦忽然發現了什麼,「季隊長,你昨晚沒睡好嗎?」
聞言,所有人都轉頭,看向季臨澤眼睛下的黑眼圈。
師兄:「……」
這時,含羞草忽然輕輕地「啊」了一聲,隨即蜷縮成一團。
「小含它說,昨晚它看見了不該看的,」相處這麼久,多少也能明白植物是什麼意思了,江澈面不改色,「所以它害羞了。」
我:「……」
師兄:「……」
下一秒,憋不住的笑聲就充斥了整個車廂。
「姐姐,小含也隻是夢遊,」呦呦笑眯眯地說,「就像我那樣,對吧?」
我無奈地敲了敲她的額頭。
已至破曉,雲霧散去。
被綠植裝點得生機勃勃的汽車一路駛向明亮的遠方,載著希望和笑聲。
——「世界會越來越好的。」
我說。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