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9章

蘇鶴亭如實說:“在看飛行器,也在看玻璃。”


飛行器還好,這玻璃卻又髒又糊,昨天下過的雨痕還貼在上面,像是晾曬的面條。


蘇鶴亭說:“以前在限時狩獵,總說要向玻璃外跑。現在跑是跑了,卻沒想到跑了一圈還在玻璃裡。”


刑天變成了祝融,真是好大的驚喜。前些日子他還在奇怪生存地怎麼不再向光軌區發動襲擊,現在好啦,真相大白,人家早就埋伏在身邊了。


謝枕書道:“算它們小勝一次,現在再跑也來得及。”


蘇鶴亭把尾巴搭到了謝枕書的膝頭,那尖梢“嗒、嗒”地輕輕敲打著,掉了幾根毛,像極了他鬱悶的心情。他再次看向窗戶,說:“祝融借屍還魂,又跟衛達待在一起,我擔心它會操控連接,控制所有的監控。”


生存地鐵定待不了了,如果祝融控制了監控,大家的行蹤就難再隱藏,可即使秦能通過交易場弄到外出的通行證,他們這麼多人,也無法全部離開。


謝枕書卻道:“祝融可能做不到。”


蘇鶴亭奇怪地問:“怎麼說?”


長官的十字星閃了一下,是他思索時晃動了一下。他眼眸漆黑,対著蘇鶴亭道:“它一直很暴躁,曾說過自己的程序不穩定。我砍掉它的頭以後,它變得更加狂亂,甚至不能自控。”


“不能自控……”蘇鶴亭停下敲打尾巴的動作,“你這麼一說,我想起它幾次出現都在暴走。好啊,一個不能自控的家伙來扮演總督,難怪它平時都不肯見人,原來是知道自己會露餡。”


仔細想想,祝融被炸後隻能等人來救,恰恰說明它沒有蘇鶴亭想象的神通廣大。如果它扮人都這麼困難,那讓它控制生存地的監控更不可能。


蘇鶴亭心道:奇怪,越來越奇怪了。祝融這麼不穩定,主神系統為什麼還要讓它到處跑?懲罰區裡有它就算了,竟然連生存地也交給它,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雖然它不能控制監控……”蘇鶴亭說,“但是衛達那麼緊張它,它一定另有大用。唉,如果珏在就好了。”


貓靠著牆壁,緩緩下滑。他兩隻貓耳貼在後面,蜷起了腿,整個人像是窩在角落裡的毛團兒。


謝枕書道:“你想請它做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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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鶴亭說:“請它偷看一下祝融的行蹤和記錄,如果有什麼古怪的地方,它肯定能發覺到。”


謝枕書還握著貓的手,聞言“嗯”了一聲,有些心神不屬。遠處的飛行器徘徊不去,還有嘈雜的警笛聲斷斷續續,他似乎在想什麼,隻是沒有表露出來。


蘇鶴亭忽然用尾巴戳了長官的腰,問:“你在想什麼秘密?好嚴肅。”


謝枕書道:“有件事情我想了很久。”


蘇鶴亭笑說:“哦?說來聽聽。”


謝枕書道:“關於東方他們。”


“這件事啊,”蘇鶴亭想起來了,那天在露臺上,長官也提過一次,“這件事也蠻古怪的。”


祝融殺蘇鶴亭的時候,將懲罰區也摧毀了,徵服者因此全軍覆沒。謝枕書能活下來,是因為十字星可以無限重組,可其他人呢?


蘇鶴亭說:“你跟他們是在哪裡碰見的?”


謝枕書側過臉,道:“在廢墟裡。”


祝融利用乾達婆的幻象困住了他,直到他砍掉祝融的腦袋才得以脫身。那段時間他為了尋找蘇鶴亭,一直待在現實裡,直到得到蘇鶴亭的死訊後才回到懲罰區。


謝枕書道:“主神系統対懲罰區做了修改,我再上線的時候它變得很不一樣。我想回家,於是朝著根據地的方向走,在經過的廢墟裡發現了人的蹤跡,接著就遇見了小隊。”


蘇鶴亭奇怪地問:“隻剩一個小隊?”


謝枕書道:“確切地說,是一個小隊帶著一群幸存者。”


懲罰區既然沒有關閉,就表明主神系統還需要它,所以有新的幸存者不奇怪,奇怪的是小隊。幸存者死了一批,主神系統可以再補,可是徵服者不同,他們由謝枕書和蘇鶴亭組建,在珏那裡錄過信息,在當時的情形下,不可能出現新成員。


蘇鶴亭豎起尾巴尖,盯著它沉吟片刻。他了解謝枕書,長官覺得奇怪,必然是已經調查過了。換言之,東方,花栀等人都是憑空冒出來的。


“我跟小顧聊天的時候,他還提到過老婆孩子,”蘇鶴亭仰起頭,看向謝枕書,“東方也有關於出生地的記憶,他們都不像假的。”


如果他們有問題,謝枕書不可能沒察覺。況且按照徵服者的發現,隻有真人會在懲罰區內流血,大家並肩作戰時的樣子也不像是假的。


蘇鶴亭說:“有兩種可能,一是珏在錄入信息時漏掉了他們的,導致我們無法查明他們是什麼時候加入的徵服者。二是他們從前不存在,是祝融殺掉我以後出現在懲罰區裡的。如果是後者,那他們的記憶都被篡改過。”


這熟悉的篡改方式,讓蘇鶴亭不得不想到阿爾忒彌斯,它在狩獵實驗裡就是憑靠這一手把大家耍得團團轉。但懲罰區出現在阿爾忒彌斯消失以後,並且回頭看,小隊成員從沒有傷害過謝枕書。


既然不是主神系統,就隻有珏可以做到,可是珏為什麼要這樣做?


蘇鶴亭晃動了兩下尾巴尖,想得頭疼。正在這時,樓下的門開了,該是福媽幾個人回來了。他收一收腿,說:“算啦,下次上線我再好好觀察一下……”


大姐頭開的門,進來的是和尚。和尚說了句什麼,大姐頭聽完,喊了聲貓崽。她側過身體,朝閣樓的方向說:“福媽派了幾個服務機器人去交易場,結果門還沒有挨到,就被埋伏在附近的武裝組摁倒了。”


和尚拍拍身上的灰,說:“幸好去的不是人,不然這一趟……”


蘇鶴亭猜到交易場周圍有埋伏,所以才特意給福媽打了個電話,當下也不吃驚。他收起尾巴,心道人沒事就行。


和尚在問秦交易場的詳細情況,說到:“……都是炸彈,沒有一個真人……隻有武裝組不知道,還在往裡衝……”


蘇鶴亭突然停下動作,他拽住謝枕書,腦子裡閃電般地想起一件事。


“我被大姐押進懲罰區的時候,她告訴過我一件事,”他手指逐漸收緊,“除了你,懲罰區裡沒有真人。”


作者有話要說:


①:還是選自PKD的《流吧!我的眼淚》


第203章 蜘蛛


蘇鶴亭本以為大姐頭這樣說, 是因為刑天根本不了解懲罰區,可如今發現總督就是祝融,情況便大不一樣了。祝融有光軌區的連接資料, 它不會分不清真人假人。


謝枕書很冷靜, 顯然已經想到過這種猜測, 道:“不排除這種可能,靠血跡來分辨真假一直是我們單方面的判定方式。”


他說這句話時並沒有太大的情緒波動, 好似已經做好了得知真相的準備。這種超人的平靜其實有些殘忍,它仿佛在暗示:他沒有那麼在乎。


如果是旁人,恐怕會覺得長官實在冷漠, 對跟隨自己幾年的小隊成員沒有多少感情, 蘇鶴亭卻說:“等一等, 我有個新的猜測。”


謝枕書道:“嗯?”


蘇鶴亭表情嚴肅:“把懲罰區看作遊戲, 他們幾個人對我的初始好感度都很高嘛,什麼鈴鐺什麼過往,他們一個比一個清楚。原本我還不確定, 現在可以肯定,他們的出現是珏的緣故。”


至於大家究竟是人還是什麼,蘇鶴亭一時間也無法確定, 隻能等找到珏以後再說。樓下又喚了幾回,蘇鶴亭應了一聲, 將此事暫時擱置,和謝枕書一起起身。


在離開窗邊時,謝枕書停了一下。他一手罩在蘇鶴亭耳邊, 擋住梁木的邊角, 以免貓磕碰到。這個動作又像是在攬人,透露出許多溫柔。他忽然說:“再過一段時間, 這裡就該下雪了。”


蘇鶴亭貓耳動了動:“我這幾個月過得稀裡糊塗,沒留意到時間,竟然已經快到冬天了。”


這幾年的天氣都很古怪,說要下雪,卻不會像從前一樣還有個秋天過度,變冷就是一夜間的事情。


蘇鶴亭剛醒來不久,又打了個哈欠,似乎已經被冬天的氣息包裹住了。他捏住謝枕書的袖口,說:“下雪天我的中樞系統會受影響,反應速度要降低,可能還會走不動路,你要背我哦。”


他前半句話是真的,後半句話又開始瞎扯,隻不過是想賴在長官身上,去哪兒都不用自己挪動。


謝枕書道:“好。”


蘇鶴亭心虛地摸了摸鼻尖,口無遮攔:“或者我們一起躺著也行,隻要不出門。”


貓說的躺是平躺、側躺,甚至大字型躺,但他實在單純,以為長官也會這樣想。謝枕書眼眸裡看不出情緒,“嗯”了一下,把這話題輕輕揭過。


兩個人鑽出閣樓,底下的和尚滿臉灰塵,正在用毛巾擦拭。他見到蘇鶴亭,把人上上下下打量了個遍,說:“謝先生把你敲暈的時候,我還以為你倆在演戲,又聽他們說你中病毒了,真是嚇死我了!”


蘇鶴亭跳過橫在中間的板凳,在椅子上反著坐了,說:“我中病毒,你害怕什麼?”


和尚擦完臉,把頭也擦了一遍,聞言隻哼一聲,覺得這小子真是不識好歹,連自己的擔心都聽不出來。


那邊的大姐頭問:“你的家人安頓妥當了嗎?”


和尚說:“按照吩咐,都送去安置區了。”


秦鳴在房間裡闲得慌,正好遊蕩到附近,便問:“什麼安置區?生存地還有這種地方?我怎麼沒聽說過。”


和尚把毛巾淘洗幹淨,說:“你沒聽過就對了,這是剛剛設置的新區。”


秦鳴翻過沙發,學著蘇鶴亭的樣子,坐在另一張椅子上,好奇道:“幹什麼用的?”


和尚說:“幹什麼用的?問問你老板。”


秦鳴哪敢跟秦搭話,道:“我老板又沒出去過,他哪會知道?你說啊。”


蘇鶴亭說:“顧名思義,就是安置幸存者。”


言畢,他們不約而同看向坐在沙發上的秦。因為秦這一炸,生存地亂了套,居民區死傷無數,大家自發組織,連夜清理出一片地方,用來安置幸存者。


秦面對眾人的目光,眼皮子都沒跳一下。他陷入咳嗽,比昨天更顯病弱,待止住咳嗽聲後,說:“各位不必這樣看我,就目前的處境來看,如果不是這一炸拖延了時間,大家現在應該坐在衛達的大樓裡受審。”


“我寧可去受審!”和尚剛剛擰淨毛巾,聽到秦的話,又把毛巾“啪”地丟回盆裡。他臉上濺著些水,朝秦走近兩步,說:“你就沒有一點愧疚?外面死了多少人!”


他出去一趟見著許多屍體,武裝組現在是顧不得抓他們了,全去拖死人了。和尚一身泥都是幫忙幫的,他路上就憋著一股氣,全是看在大姐頭的面子上沒有發作,可秦的態度著實可恨,讓他忍無可忍。


秦問:“你家人受傷了嗎?”


和尚說:“沒有!”


秦勾著感應鎖,在“嘀嘀”聲裡緩緩說:“那你氣什麼?外面不論死多少人,跟你都沒關系。”


和尚表情錯愕,接著跨步上前,將秦從沙發上拖了起來。秦鳴見勢不妙,立刻從椅子上彈起來,可是沒等他去攔,和尚已經一拳把秦打翻在沙發上。


秦鳴一呆,喊道:“老板!”


感應鎖霎時間狂叫起來,和尚說:“你有什麼了不起的?殺了這麼多人,全是無辜居民!”


秦單手摁著嘴角,摸到一把血。他擰著眉,道:“莫名其妙,你真這麼正義,早幹什麼去了?刑天殺的人可不比我少。”


他說得十分嘲諷,目光略過和尚,把在場的人看了個遍。那漆深的眸子裡孕育著風暴,將殘忍和瘋狂盡數刮了出來,像是淬著毒,閃著冷冷的芒。


“這幾年失蹤的、被販賣的人成千上萬,你去問問貓崽,負八層裡有多少人在等死。怎麼了,他們就不無辜?”秦用力扯開和尚的手,“哦,我想起來了,你當時還在刑天裡任職,是錢警長的忠心幹將。警員,組長,好不風光啊。”


和尚面色一白,松開手:“我不是……我……”


在得知總督是系統後,和尚心裡一直有愧,他從前為刑天肝腦塗地,也做過迫不得已的事情。如今被秦這樣嘲弄,竟生不出反駁的念頭。


大姐頭拍了拍和尚的肩膀,示意他冷靜。她目光轉向秦,說:“受人蒙騙和報復濫殺可不是一回事,秦老板這麼聰明,不會混淆概念吧。”


秦擋開秦鳴的手,自己整理了衣領。大姐頭話裡帶刺,他卻毫不在乎:“要與衛達這種人鬥,就得比他更兇惡,現在殺人的是我,諸位都是幹幹淨淨的大好人。不過眼下生存地大亂,總督又動彈不得,正是大家反抗的好時機,要是錯過了,那真是太可惜了。”


大姐頭說:“大家哪有秦老板想得周全,交易場裡的炸彈是為了第三次爆炸準備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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