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金主問我如果他死了,我會不會殉情。


我叼著煙穿上褲子,說不會。


我隻會馬不停蹄地換下一個。


他笑得眼淚都出來了,罵我沒人性。


後來他心髒病嚴重得快要死掉,除了換心再無他法。


我看著我和他的配型報告。


決定把我的心給他。


01


我總是摸不清藍調的真實模樣。


他有兩副面孔。


對著外人時,他冷得像塊冰。


對著我時,又熱情得有些過頭。


尤其在某些事上。


他會紅著臉貼在我的胸口,聽我的心跳。


接著從胸口一路吻到喉結,再到耳後。


他喜歡聽我不斷加重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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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更喜歡在這種時候,貼著我的耳朵說些渾話挑釁我。


比如今晚,他咬著我的耳垂,斷斷續續地說:


「徐青,你……你就是,本少爺……


「本少爺養的備用心髒……等哪天,唔……


「哪天本少爺撐不住了,就,就把你……咔嚓了,然後……」


我哼笑了聲,突然用了點力,他的聲音跟身體就都開始顫抖。


但他非要繼續說話。


「就……把你的心挖出來用。


「怕不怕?徐青,說話。」


這話確實足夠挑釁我。


我決定讓他吃點教訓——


我掰過他的臉,迫使他與我對視。


他睫羽顫動,淚滴從眼尾滑落,沾湿我的指尖。


在他搖搖欲墜之時,我鉗住他的雙手,帶他墜入滔天駭浪。


風浪肆意。


滅頂巨浪來臨之際,我在他的耳邊低聲回應:


「沒問題,藍少爺。


「我的心髒年輕又有勁兒。


ŧṻ₍「保證你用起來。


「能爽死。」


02


和藍調從初見到現在,滿打滿算隻認識了三個月。


準確來說,不是認識。


他是我的金主。


而我,按照他們圈子內的說法,是他的金絲雀。


不是常規體型的小雀,是特大號那種。


三個多月前,我還過著一天打三份工的生活。


直到一個遠得十萬八千裡的遠房表姨找到我,問我想不想賺大錢。


彼時我正在洗車店後門休息。


洗了一下午的車,大背心早就湿透了,黏糊糊地貼在我身上。


表姨上來就掀了我的背心,掏出手機就是一頓拍。


邊拍還邊誇,小伙子身體真不錯。


我直接給她幹愣了,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急忙去搶她手機。


表姨動作敏捷地把手機收了起來,一臉神秘地說:


「傻孩子你懂啥呀,幹這一行,身體越好,越賺錢。」


我被她唬住,以為是什麼神秘行業。


直到她帶我到夜場門口與人接頭。


我才知道,他媽的騙我來當鴨!


我立馬就不樂意了。


表姨急忙解釋,說這是賣藝不賣身的正經行當。


說白了,就是陪酒。


我半信半疑跟進門。


結果發現,陪酒小哥身上兩片布還不如我老頭背心大。


我炸了。


「那他媽不就是穿兩片布的鴨子嗎?」


我扭頭就要走。


表姨跟接頭人趕緊拉住我:


「誤會誤會,傻小子,你誤會了!」


兩人輪番上陣挽留我。


說了半天我總算搞明白了。


這次找我確實是陪酒,但是隻陪一個指定對象。


對方要是滿意,鈔票定少不了。


最後我被鈔能力徵服了。


我當時安慰自己,隻是當一晚上穿衣服的小鴨子,小菜一碟。


可沒想到,後來我常伴藍調身邊。


成了經常不穿衣服的,金絲雀。


03


當嘎嘎的前置準備還挺復雜。


我被拉到醫院一頓檢查。


折騰半個月,才終於見到陪酒對象。


說實話,那晚的其他人與事我其實記不太清了,唯獨忘不掉藍調。


他穿著一身黑,襯著他露在外面的皮膚白得晃眼。


接頭人一臉諂媚地喊他藍少爺,拉著我過去介紹。


但藍少爺隻是冷冰冰地掃了一眼,就揮手讓接頭人帶我走。


我以為他沒看上我。


沒想到過了快一個月,他出現在我的出租屋門口。


「徐青是吧?我是藍調。」


我皺眉看他,他卻朝我笑。


「怎麼不邀請我進屋?」


我想我當時可能是色迷心竅了。


等我端著水到他身邊時,才反應過來,我放了一個陌生人進屋。


藍調說,他對我的一切了如指掌。


「你有一個妹妹叫徐小紅,在上高中。


「你們相依為命,全靠你打工賺錢養家。


「你妹妹身體不好,長期吃藥治療,你很缺錢。」


他每說一句,我的眉頭便皺緊一分。


而他挑眉看我,臉上帶著得意的笑容。


我仿佛被扒光,連底褲都不剩。


我問他:


「你調查我?」


他更嘚瑟了:


「我當然調查過你。


「我可不像你,遇到陌生人就隨便信了。」


見我疑惑,他繼續道。


「當初夜場帶你來那倆人,你知道他們什麼來頭嗎?


「傻瓜,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錢。


「看新聞沒有?人體器官交易團伙被抓了,那兩人,就是其中成員。」


我徹底傻了,藍調直接笑出了聲。


等他笑夠了,才好心地告訴我整件事情的原委。


藍調有心髒病,未來可能需要換心。


有人想巴結他家,通過不法途徑找到了合適的供體。


那個供體就是我。


但藍調是遵紀守法的好公民。


他配合警方直接把不法團伙一鍋端了。


藍調真是個好人,可是他來找我做什麼?


我問出了我的疑問。


藍調卻突然湊近我,用手按在我的左胸口,說道:


「當然是——


「為了你的心髒。」


我再次蒙了:


「啊?」


04


很久之後,藍調告訴我,那天我傻得冒泡。


我也覺得那天自己就是個大傻逼,但我當時死要面子,便反問藍調:


「我傻得冒泡,你還找我?」


藍調卻撲上來親了我一口,說:


「我就喜歡傻的,不行?」


……


那天藍調按著我的左胸口,嚇唬我,得逞之後卻曖昧地捏了一下。


「胸肌不錯。」


我直接原地強制被控兩秒,才呆滯地問他:


「你什麼意思?」


「看上你的意思。」


藍調的手不老實,還想往下摸,被我一把捉住,他笑眯眯地也不惱。


「跟我,一個月十萬零花錢,如何?」


我可真他媽是個絕世大窮逼。


我再次屈服於鈔能力。


05


我當金絲雀是有點子天賦在身的。


這是藍調原話。


他被我伺候得很舒服,方方面面都舒服。


他舒服了,心情就好。


心情好起來,身體狀態也好。


最直接的證明就是我每次陪他去醫院體檢,各項指標都比以前好。


說起來也好笑,別人第一次約會都得去點浪漫的地方。


我和藍調第一次約會,是陪他去醫院做體檢。


我原本以為是去公立醫院排長隊,結果藍調帶我去了私人醫院。


全程貴賓服務,藍少爺讓我見識了一次有錢人生活的樣子。


他的主治醫師誇他最近狀態不錯,藍調轉頭就獎勵了我五萬二,美其名曰是我的功勞。


那時我還是新手金絲雀,臉皮薄,收到巨款會不好意思。


我微紅著臉說不要錢,把藍調樂得抱著我直親。


他邊親邊說:


「徐青,你真可愛。


「我要愛上你了。」


……


那晚藍調又舒服了。


他窩在我懷裡泛著迷糊,呼吸輕柔又平緩。


我以為他就要睡過去的時候,他卻又睜開眼。


他轉了個身,跟我面對面躺著。


他開口喚我,嗓音低沉又柔和:


「徐青。」


「嗯?」


「叫你一下。」


他伸出修長的手指輕輕劃著我臉頰的輪廓。


過了一會兒,他又開口:


「徐青,你的名字我喜歡。


「好聽也好看。」


他的手已經劃到我的手邊,他慢慢牽起我的手,和我十指相扣。


藍調喜歡我的名字,便好奇我名字的含義。


但其實我的名字沒有含義。


我叫徐青,我妹妹叫徐小紅。


我們這麼叫,是因為表示顏色的字裡,我媽隻認識這兩個。


很普通的來由,和我們的人一樣普通。


但是藍調不這麼認為。


他很認真地和我說:


「一點也不普通,徐青,因為我很喜歡。」


06


藍調的名字也很好聽。


我問他,這樣好聽的名字又有什麼含義呢。


「藍調時刻,是日出之前的一小段時間,那時的天空很美。


「我就是在那時候出生的。


「徐青,我們去看看。」


藍調興致來了誰也擋不住。


於是大半夜,我開著破摩託,載著他上山等日出。


日出前的二十分鍾,天空是迷離的藍色。


藍調問我,好看嗎。


我說好看。


他又問,那你喜歡藍調嗎。


我沒有說話,而是從口袋裡掏出煙盒,摸起一根煙叼進嘴裡。


卻沒找到打火機。


藍調也拿了一根煙。


他從他的衣服口袋裡翻出我的打火機,點燃了那根煙。


他含著煙輕輕吸了一口,又緩慢地吐出來。


灰色煙霧彌散中,他扶著我的下颌,用他的煙靠近我的煙。


細小的火星就從那端染上了這端。


他抬眼看我,那雙眼睛湿漉漉的,像晨霧。


他說:


「藍調喜歡你。」


07


藍調總抱怨我是個悶葫蘆。


「徐青,你嘴巴焊死了?


「聽你說一句你喜歡我這麼困難?」


那是個周末的晚上,我和藍調一起把徐小紅接回家,他就賴著不走了。


非要跟我擠在出租屋的小床上。


他用腳勾我的小腿肚,我故意不理他。


他見我沒反應,就猛地翻身過來,跪坐在我身上。


他捧起我的臉,兇巴巴地威脅我:


「快回答我。


「不然坐死你。」


他兇起來真好看。


我沒憋住,笑出了聲,舉手朝他投降道:


「好好好,少爺,我說我說。


「我喜歡你。」


他不屑地翻了個白眼,罵我敷衍。


但他又搞突然襲擊,湊過來飛速地親了我一下,然後說:


「大傻瓜,我也喜歡你。」


我問他什麼時候開始喜歡我。


他像個亮出爪子的小貓,兇兇地回答:


「對你一見鍾情,懂不懂?」


藍調賴在我身上不願下來,問我對他是不是也一見鍾情。


我說讓他自己猜。


藍調不滿意這個回答。


他變成了一隻氣惱的貓,一口咬上我的喉結。


輕微的疼痛混著麻痒,激得我不自覺顫抖後仰。


我的反應讓藍調得意起來,他用手扣住我的後頸,威脅道:


「再不老實交代,下一口就不是這兒了。


「徐青,怕了沒?」


我衝他挑眉,說我才不怕。


他不懷好意地笑了下。


「那我倒要看看。


「你什麼時候才會害怕。」


他湊過來,鼻尖抵著我的鼻尖,用氣音小聲地說:


「等著繳械投降吧,徐青。」


藍調太囂張了,得有人治治他。


於是我貼上去,咬住他那張叭叭個不停的嘴。


「那我們比一比——


「看誰先投降。」


08


可惜那晚雷聲大雨點小。


我倆隔壁房間裡,還坐著個老實寫作業的乖孩子,徐小紅。


所以最後關頭,藍調主動推開我。


他說,別帶壞妹妹了。


然後又掐我一下,說:


「下次給我補上。」


藍調跟徐小紅倒是挺合得來,兩人湊一塊時就像兩個小學生。


妹妹喜歡藍調,並且總會大聲說出來。


「藍調哥哥長得真好看!


「我最喜歡藍調哥哥了!」


藍調揶揄我,說小朋友都知道大聲表達喜歡,我連小朋友都不如。


我心想,那小屁孩的喜歡能和大人一樣嗎。


09


又過了段時間,妹妹生日到了。


藍調送了她一條小裙子,把小丫頭高興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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