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皇上終於下旨誅我九族,我實在太高興了,連夜將早已整理好的一本厚厚的族譜送入皇宮。   


其實,我還藏了一點小心思,在族譜上加了一族,有十族。


買九送一,我真是個大善人。


忘了說,皇上也在我的九族中。


1


折子劈頭蓋臉地向我砸來,我費了好大的勁才堪堪躲過。


他坐在龍椅上,用手指著我,氣得一時說不出話來。


「你,你怎麼敢的?連朕的貴妃也敢下毒,朕要誅你九族,誅你九族啊!」   


我在心底一笑。


看來皇上真的是氣糊塗了,狠起來連自己都誅,他比狠人多一點。


我爹是南俞王,是他的親叔叔。


你說,皇上在不在我九族中?


送你一族,權當多年的君臣情誼了。


我無所謂地昂首闊步地走出紫宸殿,門口的太監驚得掉了下巴。


走出很遠,還能聽見殿內「噼裡啪啦」東西碎掉的聲音。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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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這人做事一向都很效率,所以深得皇上器重。


當晚,我就捧著一本厚厚的族譜獻給了皇上。


翻開第四頁時,他臉都綠了。


上面「李澤鈺」三字赫然在目。


「啪!」


他將族譜重重合上,想刀一個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李,白,白。」


他恨不得將牙咬碎。


「有什麼問題嗎?」


我故意裝作什麼也不知道的樣子,拿起旁邊的族譜,翻開。


「沒錯啊!按照族譜排列,你的確排在我後面一點。」


這下他的臉更綠了,抓起砚臺就往我臉上招呼。


我一側身,砚臺砸在地上,碎成兩半。   


「你還敢躲?」


隨即而來的是蠟燭、毛筆、鎮紙、茶杯,扔完了桌子上的,他又脫了鞋子、襪子,甚至腰帶,一股腦鋪天蓋地向我砸來。


幸好跟在他身邊這麼多年,練就了一身躲技能的好本事。


待他發泄完畢,我才小心開口:


「那個,貴妃死於我手這件事情……」


「逆臣,逆臣,逆臣,朕誅你全家啊!」


他像被踩了尾巴的貓,瞬間炸毛。   


我不死心,繼續問道:


「那,九族還誅嗎?」


「李白白,你別太過分。」


他無能狂怒,隻能連踹了我好幾腳來泄憤。


3


我是穿書的,穿成了會用毒的惡毒女配,毒死皇上的寵妃,隻為誅九族。


請叫我雷鋒。   


按照劇情,我出生在鍾鳴鼎食之家,祖父是兩朝太傅,父親是京兆尹,不出意外的話就出意外了。


父親潔身自矢,隻因不與南俞王同流合汙,不願判冤假錯案,南俞王便與敵國勾結,偽造顧府與敵國「通奸謀逆」的證據。


顧府上下二百七十八口人,全部斬首,唯獨留下一個未滿周歲的嬰兒。


這個嬰兒就是原書中的我,被南俞王收養,送到萬毒谷習得萬毒之術,十三歲時被接回京城,扮成男子入朝為官,為南俞王拉攏勢力,掃清謀逆路上的障礙,成為南俞王手上最好用的一把利刃。


南俞王有個女兒叫李玥玥,十四歲便送入宮中,封為貴妃,獨得聖寵。


我隻因和皇上走得近了些,便遭到了李玥玥的嫉妒,最後被她凌虐而死。


回憶著我的過往,作為新世紀的新青年,忍不了,根本忍不了。   


正所謂:叔可忍,嬸不可忍。


君子報仇要等十年?那時候我骨頭都化成灰了。


做個小人挺好。


有仇當場就報了。


4


貴妃死了,李澤鈺對外稱染疾薨世。


他連續半個月不上朝。   


我抓破頭皮也沒想到他幫我的理由,百思不得其解時,太監傳話Ţůₛ,讓我入宮。


我在李澤鈺身上沒有看到半點哀傷,反而滿面春風,心情倍兒好。


貴妃才剛死三天,他這麼快就走出來了?


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他坐在茶桌前,沏茶泡茶,分了我一盞茶水,冷不丁地開口:


「你願不願意做朕的皇後?」


我像彈簧一樣,彈出三米遠,我是來搞事業的,不是來談戀愛的。   


「朕幫你對付南俞王,你做朕的皇後。」


這是一個讓人不能拒絕的理由。


大腦宕機三秒後,我答應了。


我可是很上道的,看著他那張俊臉,挺拔的身材,很難不愛。


現在我是戀愛搞事業一手抓,直接走上人生巔峰,簡直不要太爽。


5


要不說李澤鈺辦事效率高呢!三五天的時間就準備好了皇後規制的聘禮,生怕我反悔。   


對於他為什麼要讓我當皇後這件事情,我認真思考了很久。


最後總結出,後宮打葉子牌四缺一。


原本是不缺的,李玥玥被我殺死了,然後就缺了,隻好由我這個罪魁禍首補上。


大婚的晚上,燭光搖曳,紅帳旖旎。


李澤鈺取下我頭上沉重的頭飾,笑得賤賤的。


我也朝著他笑,笑得比他還要賤,不動聲色地將腰帶打了五個死結。


他將自己脫得隻剩個裡衣,隨後就猴急欺身向前,魔爪伸向了我的腰帶。   


動作很大,聲音很響。


一個時辰後——


他累癱在地,一個死結也沒有解開,我理所當然地霸佔了床。


翌日,起居注是這樣記載的:


皇帝雄風不減當年,一夜七次郎。


6


做妃子要比做臣子輕松多了,沒有那麼多的人情世故,勾心鬥角。   


遙想當年,其實就是前日,前日我還在和朝中大臣唇槍舌劍,噴得是有來有回。


每日上朝之前,都要絞盡腦汁在奏折上寫出些什麼來,證明自己是有用之才,並非屍位素餐。


或是參趙參謀不盡人事,又或是參張侍郎不講武德,每天為了一點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吵得不可開交。


朝堂比菜市場還要熱鬧。


尤其是對皇家開枝散葉這件事情,我和我的同事們看得比自己的終身大事還要重要,哪怕家中無主母,每天仍舊樂此不疲地執著笏板吼:


「臣懇請皇帝擴充後宮,開枝散葉。」


「臣懇請皇帝擴充後宮,開枝散葉。」   


「……」


我的聲音喊得最大,蹦跶得最歡。


在我做了李澤鈺的皇後後,翌日朝堂安靜如雞,大臣面面相覷,人人自危。


跟在我後面蹦跶的光祿大夫,一夜之間變得沉穩了許多。


李澤鈺面前成山的奏折不見了,隻有零星幾個來自邊關的戰報。


這些事情是李澤鈺下朝後告訴我的,面上有掩飾不住的得意。


7   


不用處理無關緊要的事情,李澤鈺的面色紅潤了許多,脾氣好了許多。


還記得,李澤鈺剛即位時,局勢動蕩,朝堂不穩。


他能依靠的人除了丞相章滿,便隻有新上任的翰林院大學士程科。


程科是大阜三十四年的探花郎。


傳聞原本是新科狀元,奈何生得俊俏,故降為探花。


李澤鈺剛坐上皇位,暗中自然是有無數雙眼睛盯著他,到處危機四伏。


他忙得焦頭爛額,經常與程科在勤政殿討論政事到天亮。   


當兩人衣冠不整、蓬頭垢面地從勤政殿出來時,恰好被好事的大臣Ţů⁰看見。


李澤鈺喜南風的謠言也就此傳開。


得知自己被誤會成斷袖後,李澤鈺嘗試著解除這個誤會。


他在朝堂上直言自己不是斷袖。


堂下卻傳來一片唏噓聲。


畢竟他和程科一同衣冠不整地從大殿出來時,Ťū́⁽大臣們有目共睹。


他說這話,誰信?   


眼睛是不會騙人的。


許是為了堵住悠悠眾口,李澤鈺一怒之下選了四個妃子。


其中,最得寵的就是南俞王的女兒李玥玥,她是四妃之首。


這招很是奏效,大臣們終於閉嘴了。


直到李澤鈺立我為後。


塵封的記憶匣子被打開。


李澤鈺再次被推上風口浪尖。   


李澤鈺立我為後,你問大臣們為什麼不勸?


勸了又如何?


除了被摔一臉折子,被問候祖宗,還能做什麼?


反正說了李澤鈺也不會聽。


還不如擺爛,順便吃瓜,何樂而不為?


不過大臣們私下裡議論他下一個會納誰為妃時,還是傳到了他的耳中。


於是那天在朝堂上,他發了好大的火,直接抱起面前的奏折摔在大臣們的臉上。   


下朝時,他廣袖一甩,撂Ţù₎下狠話:「一個都不許走,朕去找皇後來證明朕不是斷袖。」


要不說李澤鈺會整活呢?他怒氣衝衝地把我從被窩拽出就往太和殿趕,我可除了裡衣什麼也沒穿。


要不是中途趙嬤嬤攔路,聲淚俱下地跪在地上,勸他三思,我這清白、我這名節可算是交待到他手裡了。


人可以死,但不能社死。


當我穿著皇後華服與李澤鈺一同出現在太和殿時,我曾經的那些老同事看向我,帶著審視與探究,他們的眼神告訴我,他們不相信。


李澤鈺倒是明了,壓著怒氣傳太醫,太醫在朝堂為我診脈,隨後跪地道:「恭喜皇上,皇後娘娘有喜了。」


底下大臣紛紛交頭接耳,嘰嘰喳喳。   


也是,誰信呢?


畢竟我們一起逛花樓,喝花酒,劃拳的時候我從來沒慫過。


直到我爹南俞王站出來,他的話如平地驚雷:


「皇後是女兒身,臣不敢欺瞞。」


這句話直接讓大臣們噤了聲,左顧右盼,個個拔劍四顧心茫然。


尤其視線與交好的沈員外、左侍郎、趙御史等人交匯時,他們的耳根刷地蹿上紅暈,目光迅速看向別處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與心虛。


沒錯,他們有把柄在我手裡。   


他們私下比大小時,我是裁判。


下朝後,我把他們聚在一起,賤兮兮地笑著說:「各位也不想我將各位的秘密張貼在城中廣而告之,讓百姓評判吧?」


年紀最大的沈員外一臉悲痛,他已經年逾四十,晚年失節可真就沒顏面見祖宗了。


他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願為皇後娘娘效犬馬之勞!」


「願為皇後娘娘效犬馬之勞!」


其他人也跪在地上附和。


8   


「幫我搜集南俞王謀反的證據,我就放過你們。」


聽到這話,他立刻收住眼淚,抬頭看我,眼神愕然,臉上寫著:「他可是你爹,你真是個大孝子。」


同時,我還看到左侍郎給我比了個大拇指。


原以為很難辦,沒想到竟如此順利。


屬實是志同道合了。


起碼在扳倒南俞王這件事情上,我們是在同一陣線的。


從前,他們唯南俞王馬首是瞻,那是沒得選。   


南俞王在朝中的爪牙很多,但左侍郎、趙御史他們手上的證據更多。


一抓一大把。


況且,朝中想要扳倒南俞王的不隻我一個。


我想除掉南俞王,丞相章滿也想除掉南俞王。


我目光含淚,握著章滿的手說:「合作愉快。」


章滿:「合作愉快。」


我前腳風塵僕僕搜集南俞王謀反的證據,章滿後腳就將與我九分相似的女子送到宮裡。   


感謝丞相送來的背刺。


真。


我在心底狠狠給章滿記了一筆。


後宮著火,關於南俞王謀反的事情先往後放放。


我要開始愛情保衛戰了。


章瑤進宮的那天,李澤鈺眉頭緊蹙,我目光不善。


章瑤盈盈拜倒在殿前,先後向李澤鈺和我問好。   


我看著她那柔弱無骨的腰肢,和她看向李澤鈺時羞怯婉轉的眸光,頓時警鈴大作。


我低頭,伸手捏了捏藏在華服裡的小肚腩,心中悲憤長嘆。


抬眸便對上李澤鈺的目光。


他也伸手在我的小肚腩上捏了一把,爾後笑了。


傷害性沒有,侮辱性極強。


沒關系,人生本來就是背刺背刺加背刺。


9   


因為章瑤是丞相收養的義女,李澤鈺給了她一個貴妃的頭銜,也不算拂了章滿的面子。


隻是我萬萬沒想到的是,她竟然如此自律。


翌日清晨,太陽都沒開工,她就早早來給我請安。


那天,我哈欠連天起了個大早。


一邊昏昏欲睡,一邊和她拉扯虛假的姐妹情誼。


我告訴她,在這宮中大家都是姐妹,以後晨昏定省這些繁瑣的禮節都省去。


她笑著回答好。   


因著昨晚熬夜看話本折子的緣故,她的身影漸漸出現重影。


我隻好以身體不適為由打發她離開。


不過她離開時,我仿佛看見她走到我面前,壓低了聲音,笑吟吟地說:「我是穿越女,你鬥不過我的,我要搶走你所有的一切,你好好看著吧!」


嗐,誰不是呢?


這年頭沒個穿越者的身份,在外都不好混。


 


看來,她是要走替身打臉白月光路線。   


無所謂,再不睡覺,狗命不保。


睡覺要緊。


10


自從章瑤進宮後,我徒添了很多煩惱。


冤有頭債有主,我決定去丞相府上和章滿茶顏悅色交流一番。


茶藝,我略有涉獵。


趁著月黑風高的夜晚,我跳上房梁,飛檐走壁一段時間後,終於章滿書房的房頂。   


池塘裡蛙聲一片,也掩不住房間裡的醬醬釀釀。


章滿:「瑤兒,你在宮裡沒有乖乖,可是要接受懲罰的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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